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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4節胡亂猜測

    曾秋雲裝作幽怨地把目光移向遠方，繼而開口說道：

    “不止是要離開公司，以後我恐怕是都不能再做設計了......”

    邱珍珍更加詫異了，她不知道曾秋雲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現在曾秋雲已經借海田影視公司的項目將功補過，海田影視公司甚至邀請宋雅竹和曾秋雲二人去做電影的美術指導，前途一片光明。難道，曾秋雲是要轉行做美術指導？是要跳槽到海田影視公司？

    想到這裏，邱珍珍猶豫著問道：

    “這次海田影視公司邀請你和雅竹一起去給電影做美術指導，全設計部上上下下都羨慕得不行。你說你要離開公司，不再做設計，是不是想跳槽？”

    曾秋雲回過頭來，目光柔柔地看著邱珍珍，輕笑了一聲說道：

    “瞧你說的。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見利忘義的人嗎？”

    邱珍珍心裏其實清楚，曾秋雲雖然平時看上去張揚跋扈，一副對所有事都漫不經心的模樣。但隻要跟曾秋雲一起工作過，都會發現這隻是曾秋雲的表象而已。曾秋雲對工作認真負責，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在公司這麽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之前有別的公司前來挖角，出了比百川更高的工資，曾秋雲也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正是因為曾秋雲是這樣的人，所以同事們雖然看不慣她平時高高在上的態度，心裏卻是佩服她的敬業和才能的。

    可如果如曾秋雲所說，她不是這樣一個見利忘義的人，那她為什麽要離開公司，甚至還要轉行呢？

    自己在這裏胡亂猜測，不如問當事人來得清楚。於是邱珍珍繼續追問道：

    “那到底是為什麽？你說你馬上要離開公司，難道你連美術指導的工作都不想去做了嗎？”

    曾秋雲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我準備拒絕這項工作了。離開公司之後，我會聽我爸的話，去當個美術老師。我爸這輩子就想我找個穩定的工作，我也是時候完成他的心願了......”

    話雖如此，可邱珍珍跟曾秋雲共事了這麽長時間，怎麽會不清楚曾秋雲對設計有多麽熱愛呢？邱珍珍不相信，曾秋雲就真的甘心去當個美術老師，放棄自己一直以來所熱愛的東西。

    於是，邱珍珍擺出一副懷疑的表情說道：

    “我不相信隻是因為這個理由，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見邱珍珍對此事再三追問，曾秋雲更加確信那封舉報信就是邱珍珍所發。自己一再拖延，緘口不提離開的原因，最後編出個不太真實的理由，就是為了讓邱珍珍感到懷疑並且追問自己。

    邱珍珍和曾秋雲不是什麽好友，甚至還有過矛盾。如果她心裏沒有愧疚，為什麽會對自己離職轉行的事如此在意，如此刨根問底？換成是別人，一定會認為這是對方的私事，不便再去追問。如果是之前，以邱珍珍對愛情的頑固程度來說，她不僅不會感到愧疚，可能還會在心裏暗爽。可現在，邱珍珍信了宋雅竹的話，真以為自己暗戀她呢，所以局勢才會發生變化。說到底，邱珍珍一定是想求證，自己這樣做的原因是不是與她有關。

    既然這樣，那曾秋雲更不能馬上告訴邱珍珍那個“原因”了。她還需要做些鋪墊，才能讓邱珍珍的愧疚感爆發......

    曾秋雲低頭沉默著，始終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抬起頭看向邱珍珍，她臉上擺出一副忐忑萬分的神情，臉上甚至泛起了紅暈，接著緩緩說道：

    “我們別說這個了。今天我想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

    看到曾秋雲如此緊張羞澀的樣子，邱珍珍身子一僵，感覺大事不妙。曾秋雲一直以來都以熟女的感覺示人，邱珍珍從來沒有看見過曾秋雲有過如此少女的一麵。明明是兩個女人，這種曖昧的氣氛是什麽意思？......難道曾秋雲是真的喜歡自己，難道......她要借離開公司的機會向自己表白？

    想到這裏，邱珍珍不禁渾身一哆嗦，簡直想立刻挖個地洞逃走。可現在的氣氛，卻讓她連說去上洗手間的勇氣都沒有。

    見邱珍珍渾身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連話都不說了，曾秋雲感到有些好笑。想不到這個小邱這麽單純，這麽輕易地就相信了她和宋雅竹。可明明是這樣單純的一個女生，麵對喜歡的男人的時候，卻像護食的貓一樣，對靠近的人紛紛伸出利爪，凶狠無比。

    既然邱珍珍不接話，那麽隻有繼續主動出擊了。曾秋雲接著說道：

    “珍珍，我想為之前的事兒跟你道歉。之前你誤會我和吳剛之間的關係，我卻還不注意保持距離，是我不好......”

    聽到曾秋雲叫自己珍珍，邱珍珍感覺頭皮發麻，趕緊說道：

    “這件事早過去了，沒什麽好道歉的。”

    接著，曾秋雲又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我隻是想跟你解釋清楚，我也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這樣的......”

    不得不說，曾秋雲真是個演技派。那一抬眼，一低頭的模樣，加上顫抖的聲音，簡直能讓不相信的人都相信了。

    邱珍珍本來就幾乎相信了曾秋雲喜歡自己的事兒，曾秋雲這樣真實而突然的表白，讓邱珍珍幾乎石化，完完全全地相信了曾秋雲的確對自己有特殊的感情。

    見邱珍珍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圈套裏，曾秋雲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當然，這絲笑意可沒讓邱珍珍看到。就算讓她看到，以邱珍珍現在大腦宕機的狀態，她也察覺不到了。

    曾秋雲裝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目光閃躲地看著邱珍珍，輕聲說道：

    “對不起，我......我知道我不該說，說出來隻會讓你困擾。不過你放心，離開公司後，我不會再來騷擾你，也會默默祝福你和吳剛。可是，我還是想在最後能看見你的時候，把我的心意告訴你，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505節口幹舌燥

    震驚了很久之後，邱珍珍才總算回過神來，忙說道：

    “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都說了之前的事我不怪你了......”

    邱珍珍這樣講擺明是不想再讓曾秋雲繼續這個話題，給她個台階下。

    可曾秋雲當然不會領情，接著說道：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

    邱珍珍見曾秋雲根本不肯放過這個話題，喪氣地垂下手，沉默起來。是啊，麵對異性的表白或許還有些經驗，但麵對同性，邱珍珍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曾秋雲看著時機已經成熟，慢慢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我心裏沒有遺憾了。今天下午我就去向楊曉聲遞交辭職信，再見了，邱珍珍。”

    說完，曾秋雲轉過身去，就詳裝要離開。曾秋雲心裏認定邱珍珍此時心裏已經被愧疚塞滿了，邱珍珍絕對會在自己離開之前，做點什麽。

    果不其然，就在曾秋雲馬上要離開的時候，邱珍珍喊住了曾秋雲：

    “等等！”

    曾秋雲裝作疑惑地回過頭。

    隻見邱珍珍糾結了片刻，而後說道：

    “你說你是為了你父親的願望，所以想轉行去當老師，可是我知道你對設計有多熱愛，而你又始終欲言又止，這肯定不是真實的原因。既然都要離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麽不做設計師了？到底為什麽轉行？我想聽實話。”

    聽到邱珍珍說的話後，曾秋雲歎了口氣，隨後又坐了下來：

    “這件事說了隻是徒增煩惱而已。可是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也沒有理由不告訴你，誰叫我喜歡你呢？”

    說完，曾秋雲微微抬頭，看到邱珍珍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曾秋雲笑了笑，接著說道：

    “之前離開百川之後，我去了海田影視公司就職，可才試用一天，就被海田影視公司的張總毅然辭退了，我感到十分受挫，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後來宋雅竹找我協助她重做海報，我才知道我抄襲的事兒已經暴露。借著重做海報的機會，我去了海田影視公司，之後忍不住向張總詢問了當時是怎麽發現我抄襲的。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故意發郵件給他，舉報了我抄襲的事兒，他才會知道這件事。”

    聽完曾秋雲說的話之後，邱珍珍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隨後問道：

    “不過就是被舉報了一次，就因為這樣，你就要轉行？”

    曾秋雲搖了搖頭：

    “不，這個舉報者擺明了是不讓我在這個行當再幹下去了。你也知道，咱們設計師，出了抄襲的醜聞，還有哪家公司願意要？就算咱們公司可憐我，願意留下我，我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因為那個舉報者知道我留在公司，肯定會變本加厲地散播這個消息。如果光是我自己的聲譽受損，我還能忍受。但公司這些年待我不薄，我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毀掉公司的聲譽。”

    邱珍珍直直地盯著曾秋雲的眼睛望去，想探尋點什麽破綻，卻沒在她眼中發現一絲說謊的痕跡。

    而曾秋雲說這番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並沒有半點假話。她想，如果邱珍珍還有舉報自己的意思，自己也絕不會再待在公司，讓公司受到更多的連累。到時候抄襲醜聞被爆出來，公司也能少些損失，至少自己與百川及時撇清了關係。

    隻見邱珍珍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低下頭，看著手裏握著的水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曾秋雲也隨之沉默了好一陣，隨後笑著說道：

    “沒關係，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你能這麽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你看，我跟你聊了這麽久，害得你連一口菜都沒來得及吃。快吃吧，待會兒該去上班了，我不打擾你吃東西了。”

    邱珍珍終於抬起頭，再次看向曾秋雲。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眼裏有著千萬種感情，有孤獨，有落寞，有悲傷，甚至有一絲愛意......

    麵對這樣的曾秋雲，邱珍珍的心裏五味雜陳，她幾乎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

    “你不必離開！因為那個舉報者......是我！你放心，我不會再把這件事說出去，我發誓！”

    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之後，邱珍珍反倒是鬆了口氣。自從她從宋雅竹嘴裏得知自己誤解了曾秋雲之後，她心裏就有了愧疚，而且這種愧疚感每一天都在加重。如果曾秋雲真的因為舉報信的事兒放棄繼續做設計師，那她估計真的會內疚好長時間。

    聽到邱珍珍說的話，曾秋雲貌似詫異地張大了嘴：

    “你？”

    邱珍珍苦笑一聲：

    “對，是我。之前我因為吃醋，生你的氣你也知道，三番四次地警告過你，可你卻完全不為所動，我還以為......說實話，我很生氣，後來逮到你抄襲的把柄，我恨不得馬上告訴全天下。可是我害怕公司會受到你的影響，也影響我和吳剛的工作，所以在得知你要去海田影視公司工作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個主意......”

    曾秋雲看著邱珍珍苦澀的笑容，心裏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犯的錯，現在卻像是邱珍珍做錯了一樣。這種感覺，跟學生時代的時候，明明是自己考試作弊，打小報告的同學卻被大家指責的感覺差不多......

    曾秋雲感到有些口幹舌燥，拿起麵前的水杯猛灌了一口水，接著說道：

    “沒事，我不怪你。畢竟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你向海田影視公司發舉報郵件，並沒什麽不應該的。我自己做錯了事兒，理應受到懲罰。你不用可憐我，我是自食其果，怪得了誰呢？”

    邱珍珍輕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是想過要給你點教訓，想看著你落魄。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了......可我絕對沒有想過，要迫使你轉行。大家都是做設計的，能來到百川公司，大多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我真的沒想到這件事能夠嚴重到，差點讓你改變自己的人生路徑......”

    曾秋雲看著邱珍珍失落的表情，忽然覺得邱珍珍隻是個可憐的女人，壞的人卻是自己了。是啊，仔細想想，邱珍珍哪裏壞了呢？她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而自己......

    片刻之後，邱珍珍忽然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話我就說這麽多了。我不會再舉報你，但我不敢保證不會有別人去舉報。至於離不離開設計這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邱珍珍毅然決然地向餐館外走去。

    曾秋雲看著邱珍珍有些瘦弱的背影，不禁脫口而出地說道：

    “謝謝！”

    邱珍珍的身子頓了頓，繼而又向前走去，最終消失在了曾秋雲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