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戴麵具的男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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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了!上次我明明是從這裏掉下去的,怎麽這次我想掉下去都不讓我如願了?那我還怎麽去找楚傾玄,我隻知道這一個入口啊!

    我氣結,看樣子隻得試著尋找其他入口了。

    無奈地轉過身,正對上一張腐爛得爬滿了蛆蟲的鬼臉……

    “啊!”我驚叫一聲,反射性地後退了兩步,不小心踩到一塊人骨,一下跌坐在地。

    慌亂中我抬起頭,這才看清眼前的鬼,他不正是那個整天纏著我不肯罷休的嬰靈婁娃嗎!

    他在我麵前又笑又跳,扭曲著恐怖鬼臉,極力地對我扯出開心的笑容,聲音脆脆的,帶著幾絲雜音,詭譎又可怖。

    我爬起來轉身就跑,但很快就被他追了上來,他環繞在我身邊,嬌聲撒歡:“姐姐。我們又見麵了。”

    我真他媽後悔,上一次怎麽就沒聽楚傾玄的果斷殺了他,現在又被他纏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這樣的事情遇多了,我也淡定了許多,握緊手中的符紙,我不動聲色地往後移動腳步。

    故作鎮定,但指尖卻是顫得厲害,這次能不能擺脫他,還得全靠我自己。

    “姐姐。”婁娃見我不說話,蹦跳著跑上前來。

    我一急,忙後退數步。慌聲叫出來:“你別過來!”

    婁娃停住腳步,伸出黢黑的舌頭,卷了幾顆蛆蟲到嘴裏,便咀嚼邊流下濃稠的唾液:“姐姐,我餓了。”

    餓……餓了?我不禁吞了口口水,全身汗毛也慢慢豎了起來。他這是在告訴我……他又想喝我的血了嗎?

    抖了抖腿,我還沒說話,他突然就衝了過來,隻頃刻便抱住了我的脖子,長長的舌頭掃過來,留下一絲絲充滿惡臭味的稠液。

    我一陣反胃,恐懼從心底蔓延上來,咬牙別過頭,我大喊一聲:“你看這是什麽?”

    容不得自己多想,趁他側頭之際,我抽出一張符紙就往他腦門貼去!

    不偏不倚,符紙正中他額頭,一陣燒焦味撲齊而來,婁娃捂臉慘叫一聲,身子滾落在地,連聲哀嚎。

    符紙如一道烈火灼燒著他細小的身體,雙手一碰就燒得厲害。他似乎非常疼,整個人在地上不停滾動,哀嚎聲在這沉寂的月夜下顯得格外刺耳。

    我雖有不忍,但想到從此就能擺脫他了,心中仍有那麽一絲快慰之感。

    但現實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渴望什麽,它就越要毀滅什麽。

    不知是不是那張符咒法力太弱,隻刺激了那嬰靈片刻,整張符紙就自燃成火,霎時化為了灰燼。

    我駭然不已,想逃時,那嬰靈已一躍而起。

    周圍狂風怒號,竹林猛烈地搖晃著,天空烏雲壓頂,沉沉地似隨時會塌下來。

    “你敢損我靈體,我絕不放過你!”無盡的殺氣從四麵八方齊聚而來,婁娃一聲大叫,張手就朝我撲來。

    由於被符紙傷得太重,此刻他全身已無一塊好皮,暗紅色的血紅裸露在外。滴滴鮮血染紅墓地,在夜色下猶如一朵朵開在枝椏上的暗色紅花。

    詭異之花,死亡之花!

    他盡管受傷,我卻覺得他的術法比以前更為強大了,因為他以前從不曾改天換地,呼風喚雨。

    我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惹怒他了,但事已至此,隻有拚死一搏。

    情急之下我再次抽出第二張符紙,然還未貼出便被他施壓而來的強勁風力給撕碎了。

    短小的手徒然變得尖利而修長,一下掐住我的脖子,將我甩出老遠。

    身體摔落在地,全身骨頭仿佛在那一刻全碎了,五脹六腑亦是顫得厲害,嘴裏一陣腥鹹,鮮紅的血液自嘴角流出,觸目又驚心。

    婁娃吼叫著,以迅雷之勢又衝了過來。狂風拂麵,我扭頭看著他惡狠狠地撲過來,無力可逃。

    或許這就是命吧,我輕笑一聲,閉眼等著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隻聽得一聲淒厲的哀嚎,一個東西突然栽倒在我麵前,睜開眼,我才驚愕地發現,滾落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一秒要致我於死地的婁娃。

    目光掃向前方,暗沉的夜霧下,幾縷銀白的光線從鉛雲中穿透下來。淡淡的光暈裏,隱約走出一個人影來。

    如瀑的長發隨意鋪散在肩頭,一襲白衣如雪,未染纖塵,半截白瓷麵具覆蓋著齊翼上方的臉頰,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

    雪白如玉的手緊握著一支墨黑色的骨笛,整個人看上去,仿若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隔著層層夜霧,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他的視線卻直直打在我身上,我心下一顫。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徒然從心底蔓延上來。

    倒在我身旁的婁娃咧嘴嚎叫一聲,‘咻’地一下躍起來,轉身揮舞著爪子朝那男子抓去。

    “嗬!”男子勾唇一笑,身形未動,可就在婁娃要觸及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卻隻看到他動了下手指……

    頃刻間。一股無形地力道自他身後竄過來,徑直打中了婁娃的胸膛。

    那力道,堪如千斤巨齊,一下刺破了那嬰孩的胸膛!

    ‘噗’地一聲,婁娃的整個身體瞬間被撕裂,身體掉落在地,一縷幽魂倏地從小孩的殘軀中鑽了出來。

    直到現在,他還不肯放過我,我看到他出滿口獠牙,如靈蛇般襲上我的身上,兩隻利爪深深紮進我的血肉裏,疼痛一下席卷而來,痛入骨髓!

    “我要讓你死!”他估計是被逼急了,說出的話語凶神惡煞,手上的力度一次比一次來得重,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該死。”白衣男子幽幽吐出兩字,輕啟骨笛。笛聲悠悠,如潺潺流水,緩緩流入山川大海。

    婁娃聞得這聲音,手上的動作倏然一滯,繼而捂著腦袋連聲狂叫,隻眨眼睛的功夫。他就如一縷煙雲般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胃裏一陣熱潮翻湧,嘴裏腥鹹的味道愈發加重,我吐出一口鮮血,掙紮著爬起來,對上那個白衣男人,氣氛瞬間又冷了起來。

    身上的傷口撕扯著痛。我扶著一旁的墓碑,謹防自己再度跌倒。

    “謝謝你救我。”我微微踹了口氣,低聲道了聲‘謝’,轉身往祖陵深處走。

    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男人邪肆的淺笑聲:“我不需要口頭的感謝。”

    我一怔,頓住腳步:“那你想怎樣?”

    我的直覺告訴我,必須與這個男人保持距離,他……絕非善類。

    男人踱步移至我身前,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笑得曖昧:“跟從前一樣,天生長了一張誘人的麵孔。”

    說得好像認識我似的,我無語,沒好氣地拂開他的手,移開視線不看他。

    他不氣反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隔著白瓷麵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唇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笑意暖人,但又瘮人。

    “楚瑤,楚瑤……”他盯著我,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每一聲都咬得極重,不知他到底想幹啥。

    我皺著眉頭,正要掙脫開他的手,他卻忽然傾下身來,低頭吻住我的唇,冰涼的觸感激得我一下清醒過來!

    我猛地推開他:“你幹什麽?”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吃藥啊。在這發什麽神經!

    男人抬手摸摸唇角,眯著眼邪笑起來:“果然,和從前的味道一樣,我喜歡。”

    我氣急,張嘴就罵:“我不管你是誰,但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胡作非為。請你自重點!”

    這樣的人,就算他救了我也不值得感謝。趁人之危,算什麽男人!

    更何況……我目光撇過他臉上的白瓷麵具,一個以具遮麵的人,不是長得醜就是長得超級醜。

    這樣的人,我最好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無妨。”男人微微訕笑,舉步走到一側,目光眺向遙遠的蒼穹,“長夜漫漫,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回眸看我,眸光掃過我的胸前,一抹輕挑的笑驀地浮上嘴角。我一驚,急忙伸手擋在胸前,不想因此扯動傷口,我疼得直咧嘴。

    身子歪歪倒倒地坐到一邊,渾身脛骨疼得快散架了。

    男人一愣,快步走到我身前:“讓我看看。”順著伸出手,冰涼的手就要觸及我的傷口。

    “不要碰我!”我別過身子,眼角噙著淚,盡量不讓自己叫出來。

    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許久,他才不動聲色地縮回手,屈身坐在我身旁,看著天上的皓月,他喃喃低語:“不管從前如何,今生,你隻能是我的!”

    他聲音很小,像似在說與我聽,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反正,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我隻知道,天就要亮了,我又受了傷,楚傾玄……我無法再尋到他了。

    傷口還在滲血,風一吹,就有種瘙癢的感覺,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不知這次是怎麽會事。

    眼看天將要亮,我扶著身旁的墓碑,艱難地站起身來:“我要回去了。”

    若是容予和李叔發現我不見了,指不定要找我找瘋了,我不能再讓其他人因為我深入險境。

    “我送你回去。”男人也跟著站起身來,墨發白衣隨風飄舞,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

    “送我?”我陰陰冷笑,“我家有兩個術法高強的道士,你去了,必定有去無回。”

    這年頭,這夜晚,還跟楚傾玄有一樣裝扮的人,非鬼即妖。

    正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我才不敢跟他刻意靠近,以免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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