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8章 攜手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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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茫茫,然而,海上的生活卻是頗為單調,甚至可以說是枯燥了。

    然而,對於玉維儀來說,這份再沒有其他人打擾的單調,卻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重羽之前始終不曾在牛肉湯等人麵前露麵,如今到了前往中原的船上,自然也就一直隱匿了下去,每天隻是待在艙房裏,無聊時便看看書,哄哄球球。

    玉維儀看著他坐在窗邊,墨色的長發被濕潤的海風吹彎一縷,許久才輕輕的翻過一頁書卷,那雙輕佻而危險的鳳眼此時也安靜的垂了下來,驀地竟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慨,隻覺得滿心滿眼都是他,腦海中似乎再也放不下旁的事情了。

    ——當然,一直在重羽身邊努力刷存在感、並且這會兒正被重羽抱在懷裏一起看書還時不時“喵喵”兩聲的球球除外。

    玉維儀坐在另一邊,一邊慢慢的給自己沏茶,一邊時不時的往重羽那邊看過去,眼神深沉而專注,偏偏重羽低頭翻閱書卷的時候極為認真,從來不曾抬頭同他對視一眼,倒是那隻總是理所當然的占據了重羽懷抱的球球,還經常從重羽懷裏探出頭來,圓碌碌水靈靈的鴛鴦眼一眨不眨的瞅著玉維儀,隨後發出一聲愉快的呼嚕聲,又把毛絨絨的小腦袋給縮回去了。

    “……”玉維儀看著球球,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似乎讓重羽卸下心防都不是那麽難,他現在麵臨的最大的“敵人”,反而是球球這隻波斯貓的錯覺。

    畢竟,像是重羽這種冷冷淡淡的性子,便是拒絕都不會太在意,隻要無視掉他一開始的冷漠,隨著長久的陪伴,重羽遲早會習慣他身邊一直出現的另一個人。

    而這隻球球,正是從小被重羽養在身邊,在他的生命中早就鐫刻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雪白毛團子——換言之,讓重羽接受玉維儀有多艱難,讓他放下球球,隻能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窗外,海上風浪的聲音中伴著海鷗的鳴叫。

    天邊已經染上了一片醉人的金紅。

    海上夕陽欲墜。

    重羽麵前的突然被一個陰影所籠罩,玉維儀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窗邊重羽的身前。

    重羽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球球也隨之抬起頭,“喵”了一聲。

    玉維儀的手指輕輕的搭在重羽的書頁之上,微微一笑道:“天色漸漸暗下來了,這樣看書,小心壞了眼睛。”

    重羽聽了,點點頭,便把書收了起來。

    玉維儀順勢錯開一步,轉到了重羽的身後,順勢把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重羽的肩膀上,他的手指白如脂玉,修長而骨節分明,按在重羽肩膀上的時候,手背上的一小塊部位,幾乎都要擦到了重羽側臉的下頜處。

    重羽下意識的微微讓開玉維儀的手,旋即身體猛然間一僵——並非是因為被玉維儀有意無意的用手指觸碰到了下巴,而是在於,對方都把手放在了距離他的脖頸如此之近的位置,在剛剛那個微微的觸碰之前,自己竟然仿若未覺一般。

    手腕處的脈門、身上的幾處大穴,還有脆弱的脖頸,人體上這幾處地方,都可以輕易的置人於死地,習武之人自然也就對這幾處最為敏感。

    便是對自己的小師妹小師弟阿依塔娜和阿古那他們兩個,重羽都不曾如此放鬆的任由他們靠近過。

    倒是並非不信任的問題,而是一種身體對危險動作的本能的排斥和抗拒。

    然而,當初的那些本能,在玉維儀長久近乎於侵蝕的小動作中,卻是早已經土崩瓦解,此番回想起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事關玉維儀的片段,重羽幾乎有一種記憶錯亂、這個世界都隨之分崩離析的荒謬之感。

    信任是最珍貴的東西,卻也是最容易被破壞的東西。

    偏偏自己對玉維儀的信任,竟是早已經超越了重羽此前與人相處時候的危險警戒線……

    對於重羽來說,這其實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很多時候自己都恍若不覺,然而,這般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別人手下,對於重羽來說,的確也是頭一遭。

    重羽微微僵硬著身體,思緒更是隨之飄遠——他本來還在思考玉維儀的危險性,偏偏在太長的時間裏跟在重羽身邊,收斂起所有的鋒利爪牙和鋒芒銳氣的,早就已經讓重羽習慣了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即使心中明知道他很危險,可是,又有誰會對仿佛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的人滿懷戒備呢?

    重羽的僵硬,一隻手還輕輕的搭在他肩膀上的玉維儀自然有所察覺。

    隻不過,對於重羽這會兒想了些什麽,玉維儀卻也不以為意。

    在遇到重羽之前,玉維儀自己都沒想到過,他原來這麽擅長溫水煮青蛙。玉維儀幾乎是本能的在以一種近乎無害的微弱存在感,讓重羽不知不覺間便已經習慣了他的身邊多出來一個人。

    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甚至當他稍稍離開一會兒的時候,本能的開始感到不適和患得患失,這種細微的轉變,融入了每天的細節之中,似乎顯得理所當然。

    然而,剝離去掩蓋在時間上的迷霧之後,對於重羽來說,這樣一種根本是難以相信的轉變就這麽順理成章的發生了,回想起來的時候,簡直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喵!?”球球的叫聲猛然間打破了重羽蹁躚的思緒。

    玉維儀動作極其輕柔的把球球從重羽懷裏抱了出來,熟練的撓了撓它的小下巴,“我給你準備了新鮮的魚片,乖,去那邊吃吧!”吃飽了老實睡覺然後別再纏在重羽身邊了!

    見玉維儀是要喂球球吃東西,重羽便也沒在意。

    球球委委屈屈的從玉維儀的懷裏跳到了另一邊的桌上,伸爪子扒拉了一下盤子裏薄如蟬翼的新鮮魚片。

    雖然很好吃,可是,還是好想用鋒利的爪子糊那個明明和主人長得一模一樣卻偏偏要跟它搶奪主人注意力的人一臉,但是又完全打不過那個人qaq,主人有時候還在順著那個壞人的意思,可憐的球球應該怎麽辦……

    球球在桌子上又抓又撓、慢慢吞吞的禍害著那一盤子新鮮的魚片,倒是也沒少吃進嘴裏。

    至於重羽,看了半天的書,這會兒映著海上落日瑰麗的景象,微微暗淡卻不至於黑暗的光影下,他反而變得有些困倦起來。

    玉維儀再一次順利的用食物搞掉特別難搞的球球之後,看到重羽已經走到了床榻邊上,眼睛微微的垂下,流露出些微的倦意,便直接笑著說道:“躺下休息一會兒吧!正好我等下去廚房裏幫你拿吃的,你想要什麽?”

    重羽已經順水躺在了枕頭上,緩慢的眨了下眼睛,聲音柔軟的疑惑道:“廚房……每天有牛肉湯把著廚房,廚房裏能吹的東西,除了鍋裏熱騰騰的牛肉湯還有什麽?”

    “你想吃什麽的話,我可以幫你做呀!”玉維儀看著重羽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睛裏,不由得莞爾一笑道。

    “…………”完全不想體驗玉維儀這樣的人做飯的收益如何的重羽木然道:“還是牛肉湯吧……”

    玉維儀聽了,竟似還有些失落一般,故意唉聲歎氣了幾句,然後看著重羽閉上眼睛,似乎已經追少了,這才轉身去了廚房尋思吃的東西。

    這艘船上明明帶了廚子,牛肉湯的身邊也帶了使喚的丫頭,偏偏牛肉湯她就是要大夏天還堅持每天待在廚房裏熬煮熱氣騰騰的牛肉湯,她這算是個什麽毛病,玉維儀也是看不透了。

    不過,每天和重羽朝夕相處的玉維儀,除了時不時的想到此時可能正在中原的海邊處等自己的父親玉羅刹,以及他對重羽意味不明的態度有些頭疼意外,這些天過得其實頗為舒適。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始終未曾尋到宮九、沙曼和陸小鳳他們三個人所在的那艘船的情況下,牛肉湯一開始出海來尋她的九哥的雀躍好心情,此時早就已經蕩然無存。

    看看牛肉湯一天比一天陰沉的臉色,玉維儀都忍不住的搖了搖頭,不得不說,無名島上的人,其實做事的時候頗有幾分神神叨叨的意思,完全讓人看不明白。

    玉維儀在廚房裏琢磨晚飯的時候,牛肉湯正有些失魂落魄的用長湯勺攪拌著一鍋還在沸噴香的牛肉湯。

    玉維儀不是多事的人,自然也就沒打擾到牛肉湯,直到玉維儀自己忙活完了,正要端著托盤碗筷回房間的時候,才聽到身後的牛肉湯自言自語一般的幽幽道了聲,“也不知道九哥他去了哪裏,怎麽會找不到人呢……”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這艘大船上依舊是風平浪靜,隻有牛肉湯自己,心思變得愈發憤怒暴躁、焦躁不安起來。

    然而,一直等到玉維儀他們都能在船上遠遠的看到陸地的時候,宮九和陸小鳳他們幾個人依舊影蹤成謎,仿佛就此在天地間銷聲匿跡了一般,這也就直接導致了牛肉湯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還要糟糕。

    這天傍晚,夕陽如醉,晚霞滿天的時候,縱使牛肉湯的臉色已經陰沉到幾乎不能看的地步了,船隻還是穩穩的靠岸了。

    玉維儀是抱著球球下穿的,他笑意吟吟的同牛肉湯告別之時,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之後,牛肉湯的臉上總算是勉強擠出了幾分笑容來,她微微欠了欠身,為了掩蓋此時糟糕的情緒,愈發輕聲細語的說道:“玉公子,到了岸上之後,想必玉教主也已經等候多時了。”

    玉維儀想著重羽的身份,以及如今的情況該如何同父親解釋的問題,心中頓時一沉。

    短暫的停頓片刻之後,牛肉湯咬著嘴唇,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低低的開口道:“若是玉公子剛巧在中原岸上看到了九哥的行蹤,不知是否可以勞煩玉公子傳書於我。”

    想起陸小鳳同沙曼私奔時險些給自己惹來的□□煩,玉維儀眼梢一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當即笑道:“這個自然,姑娘請放心,若是我同九公子有緣再見,定然會將他的下落告知於你。”

    陸小鳳、沙曼、宮九三個人之間折騰尚且嫌不夠,還要再加上一個性情古怪陰晴多變的牛肉湯,這出戲倒是越來越熱鬧了。

    玉維儀彎了彎唇角,衝著牛肉湯微微頷首笑道:“祝一路順風,早日尋得九公子下落。”

    牛肉湯方一勾唇,這些天一直板著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笑容來,“那就借玉公子吉言了。”

    牛肉湯的這艘船並沒有再碼頭上停泊太久,玉維儀下船之後,那艘船靠岸稍作補給之後,很快便再次起航了。

    待到牛肉湯等人離開之後,玉維儀徑自轉身,在距離碼頭不遠處一個寂靜無人的小巷子裏站定,重羽也隨之終於解除了“暗塵彌散”的狀態,站在玉維儀的身邊,伸出手來,輕聲道:“這些天麻煩你一直幫忙照顧球球了。”

    球球見狀,自然是沒有任何遲疑的丟開玉維儀,飛撲進了重羽的懷疑“喵喵喵”的叫著撒嬌。

    剛巧,這時候,突然又有兩個人如同煙影隨行一般,動作輕巧的從玉維儀身後現身,跪下行禮道:“少主,教主已經在此地久候你多——”

    “久候多時”四個字還沒說出來,單膝跪在地上的那人瞥見重羽的身影,看到一個是自己麵前的玉維儀,正言笑自若的看向自己,還有一個便是抱著球球神色冷淡漠然的重羽,卻赫然長了一張同少主一模一樣的麵孔,便是那在中原人中極其罕見的碧色眼眸都如出一轍,登時便被驚得把後半句話都給咽了下去,呆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玉維儀也終於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眉心微蹙道:“我知道父親在這裏,我這次回來也是要見父親……旁的之後再說,帶路吧!”

    重羽卻是微微一怔。“”

    玉維儀的父親,便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刹了。

    而玉羅刹這人身份神秘、容貌成謎,偏偏他的計謀手段,重羽卻是親身經曆的感受過一次。

    說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同玉天寶倒是陰差陽錯的有些交情,也不知道如今他過的怎麽樣了……

    不知不覺間,重羽也想到了自己和玉維儀之間當著玉羅刹的麵,就此錯過的第一次遇見。

    人同人之間的關係和緣分,機緣巧合,陰差陽錯,果然是世間最難琢磨的事情。

    想到這裏,重羽終於開口喚了玉維儀一聲道:“維儀……”

    “嗯?”玉維儀猛然間停住腳步,電光火石之間,他深深的覺得自己的腦海裏隻剩下了自己你的名字這兩個從重羽的口中說出來,仿佛帶著幾分溫柔繾綣的沉醉迷離……

    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

    維儀這個名字,本就是出自詩經中的一句話。至於這句話究竟是玉羅刹的心思,還是玉維儀早逝的母親所心心念念的,便是玉維儀自己,在玉羅刹不願多言的情況下,都沒辦法搞清楚。

    隻不過,玉維儀本來也是灑脫之人。

    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追究到底。

    而玉羅刹當年寧可狸貓換太子的把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送到外麵讓人代為撫養,都不曾舍棄玉維儀這個名字,他心中的堅持,玉維儀自然感受得到。

    隻可惜,在這種時候,卻偏偏是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的心中不安了……

    “我和球球該走了。”重羽輕輕的抱著球球,那張五官極其精致雋永的深邃麵孔上,卻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然而,重羽即使笑得再怎麽溫柔,也絲毫掩蓋不了他這句簡短的話語,分明就是告別的目的。

    驟然被這麽一個九天玄雷給擊中,本以為美人在握除了自己的父親玉羅刹那邊再不會有任何變故的玉維儀驟然間便變了臉色,幾乎是失聲追問道:“你說什麽?”

    難得看到玉維儀這般模樣,重羽微微一怔,心中竟是微妙的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愧疚般,以至於就連抱著球球的手指都微微收緊了一些。

    看著玉維儀變了臉色的模樣,重羽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低聲道:“你去見你父親,我便不多加叨擾了……維儀,我先走了。”

    “等等!”玉維儀猛地上前攔住重羽,一隻手按在重羽的肩膀上不讓他走,那手勁幾乎重逾千斤。

    “你要去哪裏?這個世界——你有何處可去?”玉維儀自然是忙不迭的問道。

    如果是在大唐江湖之中,重羽想要離開中原回到西域明教總壇的聖墓山上,玉維儀倒是還能理解,可是,如今都不是在一個世界裏,重羽的告別離開,卻讓玉維儀整個人都驚住了。

    ——除了自己之外,重羽在這裏,還有幾個熟識的人?

    玉維儀思來想去,也隻能琢磨出了一個陸小鳳來,偏偏陸小鳳這會兒行蹤成迷,也不知道是還在私奔的途中還是正在積極努力的逃脫被宮九千裏追殺的噩夢之中,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重羽都不可能去找他吧?

    “四處走走吧!”重羽想也沒想,眨了下碧色的眼眸,眼神難得的柔軟溫和,給出的答案卻幾乎讓玉維儀心神俱碎。

    “我到現在都沒接到任務,也隻能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接到任務,然後有機會回家了……”玉維儀有些無奈的輕聲說道。

    雖然不想重羽回家,所以不願回答,但是,更加不想重羽現在就這麽幹脆利落的離開自己,知道勸解說服重羽基本上等於沒有任何用處的情況下,玉維儀索性道:“清音鈴啊!那個東西不是可以讓你回家嗎?”

    重羽聞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道:“現在不能用了……”

    玉維儀聽了,唯一的反應就是直接去摸自己掛在身上和玉佩放在一起的清音鈴,拿到手上之後,才瞬間發現上麵竟然還有一行描述樣式的字跡:“本物品半年可使用一次。”而的確就如重羽所說的那樣,現在這個清音鈴正好是不能使用的狀態。

    不過,看到這行字,玉維儀的心情卻是頓時放鬆了許多,他拉著重羽的手臂,即使心急如焚,依舊慢條斯理的勸說道:“既然手裏有清音鈴,早晚都能回家,隻不過是目前還需要登上幾個月而已,你又何必現在出去?而且浪跡江湖並不輕鬆,你帶著一個球球也不方便……”

    對於在江湖中漂泊來漂泊去,還和陸小鳳那種英雄朋友、知己紅顏從來遍地都是的人不一樣,重羽出門遊曆的時候,真的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隻不過,和師父、還有小師妹小師弟阿依塔娜和阿古那他們兩個的飛鴿傳書倒是從來沒少過。

    至於一不小心就收到也不知道是誰郵寄的春宮圖、金絲肚兜等物品這種糟心的事情,重羽幾乎都要習慣了……

    晚風拂過,然而,帶著海邊潮濕腥氣的海風卻是格外的舒適。就在這時,一陣稀薄的霧氣仿佛也開始不知不覺間在這條小巷裏彌漫開來。

    非常了解自己父親玉羅刹性格的玉維儀有一瞬間的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就轉過身去握住了重羽的手腕,以免他再一次同自己走散。

    然而,玉羅刹的伸手終究還是不凡,遠非在場的幾個年紀尚且有些輕的江湖新一輩年輕人所能預料到。

    即使玉維儀已經滿心戒備了,等到玉羅刹驟然襲向自己身邊之人的時候,依然還是根本來不及出手回護。

    隻不過,即使動手打不過,玉維儀麵對自己父親的時候,還是很有辦法的。

    眼看著玉羅刹一掌就要襲上重羽,玉維儀幹脆就是不顧一的把人撲到壓在身下了——看著兒子那種跟八爪魚纏繞一樣的姿勢,再加上死活不肯鬆手的霸氣,神情平靜冷擔責任的玉羅刹要是,在場的眾人隻覺得身邊有幾隻抗凍的烏鴉“呱呱”的飛過。

    玉羅刹再怎麽想殺人滅口,他也不敢拿自己親兒子作筏子了,眼瞅著玉維儀還在堅持維護重羽的安慰,重羽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

    而這一切,看在玉羅刹的眼裏,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維儀。”玉羅刹輕聲喚道。

    “我在……”玉維儀的聲音也有些氣若,倒不是怕的,純粹是生怕他父母再幹點不太正常又殺傷力巨大的事情。

    那雙迷霧一般的麵孔背後究竟是誰,不管是重羽還是玉維儀都不置可否,唯獨玉羅刹,看著兒子撲在別人身上給人打靶子的時候,心情頓時變得尤為複雜。

    好半晌,玉羅刹終於忍不了的主動開口跟玉維儀說道:“你給我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