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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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渾渾噩噩的帶著一連串如今正精力旺盛,能上房揭瓦,下水撈魚又身份尊貴的皇子們從禦書房裏出來。
禦書房裏,司徒文眼巴巴的目送賈赦離開。翹著一跨出殿門,就一副哥兩好的模樣直接勾著賈赦腰間的小八,不由眸子冒著火氣。
小八的母親是賢妃。賢妃也算是個知進退的,而且因著小八是幺子,這幾年宮中沒有新生兒的緣故,就時常打趣小八說他能出生還多虧了送子小金童赦。
反正不管什麽緣由,賢妃母子對賈赦態度不錯。
他生氣的是因為小八還是日後大名鼎鼎的忠順親王,愛龍陽好斷袖!
他都還沒當著兄弟麵摟媳婦呢,這熊孩子仗著自己年紀小,都趴到赦兒背上去了。
“收斂收斂你這鬼見愁的妒夫表情。”乾熙帝拍拍桌子,“朕叫你過來是有要緊事情的,你大哥去了南海,你把給朕好好主持這屆科舉。當年可是你鬧著要改革,現在朕也給你機會,新式學堂的也建立起來了,該如何推動,不用朕教了吧?”
邊說,乾熙帝斜睨了一眼司徒文。自從四年前暴露科舉舞弊大案後,司徒文就提出過要改革的奏章,隻不過被他給壓下了。這幾年隨著海貿的發展,新農作物的載重種植豐收,莊稼漢也逐漸富裕起來能送孩子入學,更別提趁著海貿富得流油的新富賈商家。
總而言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民間讀書風氣有了錢的支持愈發濃鬱。
司徒文之前奏折中提到的“因材施教”“專業分層”等教育觀念也慢慢推動起來。
“父皇,您不是說要在等十幾年嗎?”聽到這話,司徒文有些不敢置信。畢竟這可牽扯到士林等級重新劃分,而且,他父皇從骨子裏還是個保守派。
當年他能開海貿,還是因為對方實在是窮得叮當響的緣由。畢竟華景朝新建,連年征戰要平定外亂前朝亂臣等,對內也要休養生息,輕徭薄賦。
“朕當然能等十幾年了,可就是怕你等不了。”乾熙帝冷哼了一聲。他可是要做千古一帝的皇帝,豈可背負著當朝太子好孌童這汙1名?選繼承人的眼光都不好,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嘛?
故而也隻有先把人思想給控製住,教育萬民,愛情是閨閣樂事,不管是抱女睡覺還是男人,都別對別人家事起八卦之心,也別用有色眼睛看待。
司徒文目光複雜了看了一眼乾熙帝。他發覺愈發懂不了中年皇帝的心了。
“你這什麽眼神?孽子!”看著司徒文不敢置信的模樣,乾熙帝眼中帶上了一絲得瑟,而後揮揮手讓人領命離開,自己繼續悠閑的做個甩手掌櫃,去後宮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拿捏賈赦,比手握軍權,還要提防心腹跟孽子暗度陳倉要來得輕鬆多了。
乾熙帝一身輕鬆,被甩鍋的司徒文勞心勞力,又忙得跟陀螺一般,擺出太子架子送走了出征的大軍,又暗中訓練說書人員,鍛煉他們散布……呸,是充當新聞人的作用。畢竟現在還是文盲占據大多數,辦報紙裏還在緩緩。而後又派審計大隊去肅查市舶
司,調查各行業商賈,默默籌備開金娃娃銀行。
等終於理出一絲頭緒了,司徒文剛鬆口氣,回眸一看,他家赦兒跟著上學堂當小夫子了。
小夫子!
這畫麵美的……一想到自己跟賈赦灌輸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司徒文忍不住捂捂臉,那些都是閨房私密話啊!
司徒文眉頭一挑,忍不住蹲牆角聽了一課。
絲毫不知有人蹲牆角,賈赦完全脫稿,眉飛色舞的說他跟賈代善相處的日常。
因為,他乾熙帝幹爹說了要教會弟弟妹妹們學會如何當一個乖孩子。
“所以,不僅我們做子嗣的要孝順父母,父母也是要關心我們的。我夫子說過了不管什麽感情都是相互的,不能單方付出……”
坐在一邊旁聽的乾熙帝默默扶額,掃了一眼書桌後麵排排坐的小蘿卜頭。
他要是跟賈代善一般嫡子教育抽一個時辰,庶子半個時辰,然後兄弟兩一同在享受父子之樂,嘖嘖,那他一天什麽事情都不用幹了。
於是輕輕嗓子,乾熙帝斷然道:“的確感情是雙方相互的,但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與幸運,朕記得好像當年聞雅先生就帶你們出去過體會眾生百味,這日不如撞日,你帶著他們也出去逛一逛吧。”
乾熙帝命戴權安排了護衛,自己也跟著去換了一套便服,打算看看治下的百姓生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行,蹲牆角的司徒文也終於找到機會,要求一塊出行,免得賈赦一個帶不住一幫熊孩子。
“赦九弟!”作為老幺的小八很開心有一個比他大但是排行比他還小的哥哥,回宮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就帶著賢妃做的小荷包徑直朝賈赦衝過來,衝著在一旁的乾熙帝與司徒文匆匆行個禮,就樂顛顛的跟人分享道:“我母妃給我們做的,你一個,我一個,其他人都沒有!”
邊說,又左右轉了一圈,一副說小秘密的模樣,示意賈赦彎下腰來,悄聲道:“我母妃在荷包裏麵還逢了一張銀票哦,她聽說當年因為隻有一文錢,大哥都被人揍了一頓呢。”
賈赦:“……”
“不但作弊還沒大沒小的。”司徒文幹脆利落的提溜起小八脖頸,把他朝乾熙帝方向輕輕一扔,告狀:“父皇,他荷包裏有銀票。順帶教教長幼之序,免得說我皇家沒家教。”
小八順勢往前一翻,站穩了身子。畢竟皇宮長大的他們,從來不缺被狗追。
他可是跑過四條京巴的皇子!
乾熙帝氣得揮扇子,掃了眼默默後退一步的兒子們,厲聲咆哮:“慈母多敗兒,戴權,把他們全部給朕查一遍!”
這邊雞飛狗跳熱鬧的緊,另一邊司徒文拉著賈赦率先上了馬車。
賈赦甫一入內,緊接著就被某人抱進懷裏揉了揉,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推搡了幾下,“父親說不能這樣子的,被人看見要說閑話的。”
“這樣?”司徒文湊近親親賈赦的臉頰。
賈赦擦擦臉,剛想抱怨一句對方最近忽地流氓起來,但是抬眸掃見司徒文略帶紅腫的眼圈,旋即心疼起來,“我都沒有辦法幫你分擔,父親說他給你派的任務是機密的。”
“隻是一個尋常政務罷了,父皇他也就是誇大其詞逗你玩呢。”司徒文心滿意足的將賈赦抱在懷裏,“而且還是我要求保密的,因為想送赦兒你一分生辰禮物呢。”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累到啊。”
“嗯。”
“咳咳……”乾熙帝掀開簾子,看見窩在一塊的兩人,旋即臉拉長,而後抬步跨入其中,淡定無比的坐下,直勾勾的頂著兩人看。
司徒文自從說開了巴不得跟人黏在一塊,就算被圍觀也能做到視若無睹,但是賈赦卻沒這麽好的心理素質,唰的一下臉爆紅,急急忙忙的掙脫開司徒文的懷抱,蹭蹭跑到靠近門口的座位坐著。
乾熙帝滿意的點點頭,“赦兒啊,這男人啊有時候愛花言巧語,一點都不可信,所以呢在名正言順之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懂嗎?”
“嗯。”賈赦聲若蚊蚋小聲點點頭。
“這娶妻啊,說實話:婚,兩姓之好,更多的還是看父母家事。”乾熙帝欣賞了一番司徒文僵硬的臉色,開始一本正經的傳輸相看人家的經驗。
“父親……”賈赦聽了這相親一堂課,不由好奇,“那如果我是女孩子,您會不會挑選我為太子妃啊?”
“不會!”乾熙帝果決的搖搖頭,指指司徒文,毫不猶豫的潑黑水,“他若是年少繼位,其他情況不變,他沒準會挑你做皇後,而後在掌握實權……”
“就被廢掉,就像……”賈赦皺著眉頭想了想,“就像金屋藏嬌一樣,失去利用價值了?”
“沒錯!”
“好渣吖,竟然利用女孩子家的感情。”賈赦想起史書上記載的種種,一臉憤慨的評論道,而後眨眨眼,看向乾熙帝,偷偷瞅了一眼司徒文,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番用詞,“不過父親您真好。”
“那是!”乾熙帝揉揉賈赦的頭發,也斜了一眼司徒文,感慨道。終究是年少夫妻,且對方又因護駕而亡,而且他既當爹有當娘,這些情愫便獨一份。更何況司徒文除卻私情,也的的確確完美無缺。
他沒法隻因斷袖便拿整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未來開玩笑。
司徒文這個威脅,他隻有硬生生捏鼻子應了。
不過,雖然答應了,但還是可以看人不爽的嗎!
這孽子!
好端端的就讓他沒了含飴弄孫的機會,還是兩次!
司徒文:“…………”
他聽出他爹意思是說自己是為了賈家的軍權。
但是!
能不能別用一臉嫌棄的模樣,搞得他好像有兩個未來嶽父啊!
心好累。
自古伴君如伴虎啊!
路程就在父子兩的腹誹中消失殆盡。一下了馬車,賈赦就被一群慘兮兮的皇子們給拖走了。
因為他們剛才在馬車上互相通過小道消息了,發現母妃都說過一句話,有事找賈赦!金娃娃不差錢。
“不行,這件事不能幫你們啦,要自己去體會的。”賈赦難得麵上帶了一絲嚴肅,不容求情的拒絕“作弊”的哀求,反而說了幾件當年他們這幫人因一文錢發生的糗事,說動他們各自離開去體驗民生。
邊說,記憶慢慢變得鮮活起來,而一段早已忘記的對話,也不經意間出現在腦海中:
“赦兒要記住,哥哥永遠不會讓赦兒受一點委屈。這玫銅錢,赦兒可要好好保管。”
“嗯。”
“這是我們約定的憑證哦。”
“我會記住的,哥哥說要讓小噴火人他們都吃上好吃的蟹黃包子,一口一個,要軟軟的香噴噴的。”
“嗯……這是赦兒心願,哥哥就會幫你實現。”
“阿成哥哥你最厲害了。”
賈赦怔了怔,鼻子一酸,不由伸手摸了摸脖頸。他記得之前自己脖頸掛著一個吊墜,由一文錢用紅線串起來的。
阿成哥哥送給他的東西太多太多,多到他都忘記這回事了。
司徒文一直跟著他,見狀不由擔憂上前,“赦兒,怎麽了?”
“阿成哥哥,我能不能很自戀的認為你堂堂太子之尊涉商,是為了我啊?”
“不然呢?”司徒文勾勾賈赦的鼻子,“要不然我怎麽養得起我的金娃娃啊。”
賈赦往後看了看,見乾熙帝正被小七拉著看泥人,踮腳偷偷親了親司徒文。
“阿成哥哥,謝謝你。不過你這樣會寵壞我的,要不是故地重遊,我都快把你送的銅錢給忘到腦後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