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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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架,孔雀回到夷山。
又去洗了一天泥巴。
再被群妖奚落數個時辰。
然後就又想滾到阿惠身邊去了。
隻是阿惠要的條件……他立在鳳枝上唉聲歎氣,將頭頸擱在樹杈上,擰巴地都要擠出水來了。
“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回來。”他的親兄弟大鵬鳥渡著慢悠悠的步子,走到他身邊,淡淡道。
“純狐那邊,如何了?”孔雀抬頭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看著那月下鋪了一地的鳳凰花瓣,散發著縷縷暗香。
“純狐行事,向來不會出差錯。”大鵬鳥也陪兄弟仰望著樹冠裏隱隱透下的月色,“她倒是更擔心你。”
“我們這裏暫時無事,唯一憂慮的,就是後羿會不會按我們的計劃行事。”孔雀懶懶道。
“純狐說會,一定就會。”大鵬鳥也有些感慨,“你說,是什麽支持著後羿與天下人為敵,也不放棄呢?”
“那又是什麽支持著我連阿惠都不要了?”孔雀心裏倒是明白,“後羿,他隻是不甘,他最重要的東西都已經失去,那就沒什麽好失去的了。若是到如今局麵,他還猶豫退縮,你當年就白認這個兄弟了。”
“昆侖柱開,還有七年,後羿他撐得到那時麽?”大鵬對當年之事,也心中有憾。
“別小看人族的意誌,後羿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射日弓也不會認他為主。”孔雀哼道。
“當年我們助他奪得帝藥,更與他聯手狙殺西王母,斬斷天地最後一座靈橋,本以為,他會與我們連手,哈。”遙想當年,大鵬幾乎感覺到數千年前時的自己,那時天地靈氣尤自濃烈,他還可以化出原身本體,扶搖九萬裏而上,展翅之間,可讓萬裏天地不能相見。
但高陽帝顓頊斬斷天梯,天地日漸遙遠,靈氣越加稀薄,如今的他,連化成本體都要耗費極大的靈力,隻能暫時縮小身形,否則光是吃食,就可以將他餓死。
“西王母掌握天地最後一座靈橋,若不殺他,天上那些敵人下來,總是麻煩。”孔雀輕笑道,“不過好在後羿也不願人族被仙神所控,他那射日誅天式可真是強到能可弑神。”
“三皇五帝成神立天庭,享受人世供奉,也有仙人獨立世外,冷眼人間,西王母那座靈橋,更是人族成神為仙的天梯,此橋一毀,世上之人便是天資再強,也難想成仙。”大鵬想著當年,倒看開了,“月滿虧,水滿溢,天道有衡常,我族當年何等肆虐,不敬天地,肆意與巫族相爭,讓洪荒遍地屍骨。如今氣運流於人族,也不過是在還當年的債罷了。”
“還債,我們欠他們什麽了?”孔雀仿佛被人揪住了尾巴,臉一下就拉下來,“妖族向來公平,吃起活物不分種族,又不是隻吃人,再者,再不打破結界,我妖族一但滅種,還債又能從何說起。”
“那你為何躲在這裏,不敢去見姬惠?”做為兄弟,大鵬拆他的台一點也不客氣。
“我……”孔雀頓時心虛,但他向來無理也要聲高,立時反唇譏道,“我幾時躲了,不過是心中疲憊,休息數刻而已,再者,真要說躲,我總比某些鳥看到所愛連說的機會都沒,就被當天敵躲避了的好。”
“我與它雖是天敵,但至少我對它上下其手,毫無困難,而你……”大鵬嘖嘖了兩聲,目光如電,輕易落在孔雀脖頸羽毛覆蓋下的指印上,“有"qing ren"的優越感,嗬嗬。”
“上下其手的總上得它以為你要生吞了它,一見你就引頸等死的模樣,你也不覺得晦氣。”孔雀嘲諷道。
“晦氣也好過和"qing ren"同睡一床也要冒著生命危險。”大鵬又豈是任人欺負之妖。
“你敢去睡了你那隻嗎?”孔雀冷哼。
“說的好像你現在能睡一樣。”大鵬嗬嗬道。
“我昨天還在他床上,你隻能在窩裏看著吧?”孔雀刺激道。
“在床上有卵用,你剛剛玩的不是泥巴?”越說越火大,大鵬也怒了。
“我是為了誰?”老底被揭,孔雀氣得開屏,五色神光刷了大鵬一臉。
“嗬嗬,你比的過我當年變成女人去騙後羿?”大鵬伸翅膀就刷了回去。
“我逼你了?”孔雀伸爪子撕他毛。
“你沒逼,我逼你了?”
一金一綠藍,兩隻大鳥在鳳技上撕成一團,震的滿樹花枝零落,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夜空裏傳出老遠。
被擾的清夢的鳥獸們紛紛伸頭,以為是人族打過來了。
一隻白老鼠伸頭看看,揮爪子讓大家回去休息:“兩隻大/鳥打架呢,我們這些花花草草就別圍觀了,不小心被踩到算誰的,散了散了……”
“這次他們又是為什麽打架啊?”一隻烏鴉八卦地問。
“還用問嗎?他們能打起來,隻能是他們中的哪個又被甩了。”一隻大風嗬嗬道。
“孔雀大王又被甩了?山君真是的,要斷就幹脆點啊,這幾個月甩一次算什麽事,要不要我們休息了。”勝遇鳥刮了刮羽毛,不悅道。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我們要不要想想辦法幫下兩位大王?”麻雀嘰嘰喳喳問。
“你能有什麽辦法,大王們都沒有辦法。”夜梟鄙視它。
“怎麽沒有,你們忘記了嗎?人類一但有小鳥了,夫妻一般為了孩子,勉強就過下去了。”麻雀傲然道。
“姬山君會給孔雀生蛋嗎?不可能吧?”群鳥們都覺得太不靠譜了。
“如果可以留下姬山君,孔雀大王會在乎生蛋嗎?”一隻白鳥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肯定不會。”
“生蛋小意思啦,沒大孔雀做不出來的事!”
“可是生蛋得兩個人都在鳳枝下邊才行,鳳凰當年留下的交合之氣,隻能放鳳枝裏。”
“大孔雀肯定想的出來辦法,我們不用擔心。”
“這樣不太好吧……”有鳥弱弱地道。
“有什麽不好的,他把夷山弄的到處是泥巴就好麽……”一隻烏鴉轉頭怒斥發聲者,然後發現說話的是孔雀。
瞬間,熱鬧的樹枝空無一鳥。
孔雀仔細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覺得至少現在不能這麽做。
以阿惠的心狠,自己現在和他這個情況,搞不好就雞飛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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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一邊,姬惠沒有理那隻孔雀,而是去看望受傷的姒揆。
他不但被嗆了巨多的冰水,還被人背後悶棍打傷了頭,如今正在床上歇息,禺稷給他端了一碗薑湯,如今剛剛十四歲的少年正捧著熱湯團著被子打噴嚏。
但當姬惠進門之時,他那病懨懨的樣子瞬間就收起來了,精神十足地向姬惠表示一點小傷難不倒我,我還可以繼續幫你,明天就去上工,你一定放心,改天我們再約雲雲。
禺稷聽得捂額頭,完全搞不懂這個蠢貨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姬惠安撫了兩句,說不會擔心他定會嚴查之類的話,就走了。
姒揆失望地倒回床上。
“你說,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姒揆抱著被子哀怨道,“我那麽喜歡他。”
“你有什麽值得他們喜歡的?煮麵麽?”禺稷一點也不同情他,“你不知道南荒的主食都是穀米麽?”
“我……”姒揆失落地捧著杯子,是啊,當年他是中州帝王,夏國之主裏,姬惠也沒有喜歡過他,如今的他,又無地盤又無錢,修為也才剛剛到八重天而已,還是仗著前世的經驗才有這樣的速度。
我有什麽值得阿惠喜歡的……
至少,我要站在與阿惠一個等級吧?至少,修為要入天闕,否則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至少,要重新當上夏國之主,這次我一定不克扣他的糧食,我要幫他。
至少,這次,我不會傷害他的兒子——不,他的兒子一定不會出來的!阿惠是我的!
姒揆心中燃起熊熊戰火,也不唱湯了,而是直接盤床而坐,運起了家傳的天水經。
我也要像阿惠那樣,十五歲就成為天闕強者!
……
姒揆醒來時,看到一名清秀少年,正坐在他榻邊,為他診脈。
少年眉目清秀至極,看來不過十一二歲,皮膚白皙,微笑之時,右頰有一個淺淺梨渦,讓人一見便心生喜愛。
“阿揆你醒了?”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軟糯,驚喜道,“你睡了兩天了。”
“兩天?”姒揆一下坐起來,覺得周身經脈劇痛,對了,他修練太過心急,結果真氣入岔,傷到了身體,再看少年模樣,忍不住試探道,“流雲?”
“怎麽了?”少年問。
“你,你不是在北方商部嗎?”姒揆心中緊張的都要死掉了,“怎麽來了南荒?”
北商是神農一脈的支脈,所傳的乙木天德經,更是集愈傷、破邪、驅毒為一體,不過之前因為支持夏國,族中的高手損失極大,族人四散,北商的統領之權已經落到支持後羿的華貞之父有虞氏族長之手。
眼前的少年就是正在四處躲藏的殷商部族長幼子,殷流雲。
“你經脈受損,不能輕動,山君就讓西君幫忙帶我過來啊。”同是被通緝的流亡者,當然經常相互幫助,少年流雲最喜歡和姒揆一起玩了。
“不,不,問題不是這個。”姒揆受到巨大的驚嚇,“你見到山君沒有?”
“這……因為憂心你的傷,我就先來治你,還不曾去拜見山君,”少年有點興奮地笑道,“你已經沒有大礙,我就先去拜見山君了。聽說他是南荒第一美人,我想見他很久了……”
“絕對不行!”姒揆聲音瞬間拔高到房頂。
“為什麽?”少年疑惑地看他。
“因為……”姒揆一時為難了,他難道能說是因為你一見到他就會喜歡上他,然後還差點勾搭到了,還舍命救他,讓他差點就答應你了,還和你這傻甜白關係最好。
這樣的情敵怎麽可以讓你見他?
就在此時,一邊被無視了許久且將繼續被無視下去的禺稷淡淡開口:“山君已經過來了,還有幾息,便會進門。”
刻意放他聽到步伐,也是姬惠的一種禮貌表示了。
姒揆嚇的碗都掉了,直接一被子罩在少年頭上,拖他到身邊躺下:“流雲,不要看,等會有一個裝山君的妖怪要過來,看我趕走他!”
“啊?”被罩住的少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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