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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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時,秦蘇覺得陰風陣陣,這風吹得有點冷。

    秦家堡的大門近在眼前,她被綁在一個十字型的木架子上,架在陣前馬車上,成了開路先鋒。

    司馬熠騎在馬上,斜眼看著她,不鹹不淡地道了一聲,“醒了?”

    秦蘇晃了晃唯一能動的腦袋確定自己沒做夢,這才看著司馬熠道:“素聞琅琊王勇冠三軍,無人能敵,今日怎生要我一個小女子為你開道?”你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司馬熠看著她憤怒的臉心情甚好,“怪隻怪你這張臉。”

    秦蘇一陣惡寒,哪個混蛋說這張臉可以保她一命的?

    司馬熠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或者,秦姑娘覺得,寡人帶兵強攻,讓秦家堡血流成河更為妥當些?”

    秦蘇打了個寒顫,望向城樓上守城將士。

    城樓上,秦家堡部曲最高統帥秦戰定睛看著下麵,終於確定秦蘇還活著,急切道:“姑姑可還安好?”

    秦蘇應了一聲,一眾家將部曲終於安了心。

    “打開城門!”秦戰一聲令下,引得一片嘩然。

    如今秦臻不在,唯一的姑姑又被俘,秦家堡正是群龍無首、人心離散的危機時刻。縱然如此,卻也沒到不戰而降,任人宰割的地步。

    有人道:“將軍,這是引狼入室,萬萬使不得!如今堡主不在,我們更要守護好秦家堡才是!”

    又有人道:“琅琊王暴戾,即便我們俯首稱臣,但前日裏算計他的陰謀他必然還諸我們,這不是把自己往砧板上放嗎?”

    也有人說,“要真打,琅琊王雖然兵強馬壯,但我們塢堡占據天時地利,易守難攻,他們未必能攻得進來。”

    秦戰揮手打斷眾人,拿出秦臻的令牌,隻道了一句,“這是堡主的命令。爾等想違抗嗎?”

    一看這烏木雕刻的令牌,眾人哪裏還敢造次。秦臻最初的目的便是與琅琊王和談,隻是他們的計策失敗,秦臻還不知所蹤,自然沒了和談的砝碼,這門一開,指不定琅琊王要對他們如何。

    秦戰看了看眾將士,“堡主英明神武,他的決定不會錯。何況姑姑還有我們一幹弟兄在他們手上,我們不能亂來!”

    聽見城門開啟的聲音,別說晉國將士糊塗了,連秦蘇也有些糊塗,她秦家堡的部曲可沒孬到這種地步。

    秦戰親自走到陣前,向秦蘇一禮,衝司馬熠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人總是有賤性的,或者說是幾千年文明沉澱出的懷疑精神。秦家堡誠心誠意請晉軍入城,對方將士反而認為他們這是請君入甕好順手來個甕中捉鱉。

    別說長年馳騁沙場的晉軍將士不會上當,連秦蘇這個不懂戰術的腦子都不會輕易中招,可司馬熠卻淡然一笑,鋒利眉眼十分*地一掃,帶著君臨天下的霸氣率先進入了秦家堡。

    被架在車上的秦蘇膽戰心驚,若真是甕中捉鱉之計,第一個沒命的絕對是自己。秦戰爬上囚車,掏出水囊喂她喝水,安撫道:“姑姑放心,我們是真心投誠!”

    秦蘇小臉兒有點泛白,“因為我而丟了秦家堡,秦臻會剝了我的皮的!”

    秦戰笑容有些勉強,從義氣上來說,他還是很願意用盡一切方法救秦蘇的,但幹係到其他人的性命,他便沒這份灑脫。而秦臻的一道命令,倒是將他從這個兩難的境地解脫出來,甚好。

    司馬熠側頭看過來,眼神難免帶了一點諷刺,“秦姑娘,你想多了。”秦臻既然以你為餌,又怎麽會因你舉堡投誠?這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秦蘇就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被司馬熠這直白的目光抽得啪啪作響,幹脆閉嘴。

    半個時辰後,司馬熠不但進了秦家堡,還將秦家堡上下一個不落地集中到教場,派兵嚴密把守,不讓一個人離開。自己則設了一桌酒席,坐在當中,好整以暇地品著美味佳肴。

    秦蘇鬱悶地看向秦戰,第一次,這位得力戰將自個把自個綁了以示誠意。他一帶頭,其他人自不敢怠慢,於是,此刻管事的人幾乎都失去了行動自由,隻能眼巴巴地任人宰割。

    “秦臻他真的讓不戰而降?”她心裏特沒底,他們見慣了胡人肆意殺戮,對晉國的軍隊的操守也同樣抱有懷疑態度,不是說禮儀之邦就不會屠城,至少司馬熠就幹過這檔子事兒。

    秦戰很是肯定,“堡主似乎早料到會有人趁亂潛入,所以將令牌交給屬下,說是如果他出了意外,便向琅琊王投誠。”

    秦蘇心裏稍稍好受了些,既然秦臻這樣說,便自然有其緣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是很願意去相信那個不靠譜的兄長的。

    那廂晉軍軍士跟黃蜂一眼席卷了秦家堡,將角角落落有氣兒沒氣兒的人都帶到教場來,一個一個從司馬熠跟前走過,司馬熠漫不經心地看著,縱然眼神依然冷漠,秦蘇卻發現,他的確是想找人。

    另一邊,還有一些軍士來了又走,進進出出好幾趟,每次進來都會向司馬熠稟報什麽,偶爾也會交給他一些東西,但司馬熠多是瞟一眼,便繼續喝酒。

    秦蘇眼珠子轉了轉,“琅琊王想找什麽?我自幼在這秦家堡長大,或許能幫上忙。”

    司馬熠瞥了她一眼,繼續看押進來的人,直到連最東頭躺在病床上的老嫗都抬過來查驗過了他才起身,從懷裏取出兩張畫,抖開一張,對眾被綁著的管事說:“你們可認得此人?”

    眾囚犯看了看,“這不正是我們家姑姑嗎?”

    秦蘇看了看那張畫,心中鬱結,大概那真不是她,而是那位故去的琅琊王妃,當初秦臻就是用這張畫像來哄騙她,要栽贓她這個身份的。可樣貌像,氣質卻是有天差地別的,更遑論那麽正派高貴的裝束,秦蘇光看看她的發飾珠釵就脖子酸疼。

    顯然,司馬熠跟她有一樣的見地,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抖出一張來。這一張濃眉大眼、方口闊鼻,換個裝束誰都不會懷疑她不是男人,偏生那耳朵和鼻子又跟先前那副畫像有幾分相似,但琅琊王妃最美麗的眼睛跟嘴巴以及那臉型卻完全沒挨上邊。

    若是琅琊王妃的容貌用白玉蘭做比,那這位連朵野菊花都算不上,簡直就是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

    “那你們告訴寡人,這又是誰?”

    眾人齊齊吸了口涼氣,盡皆搖頭,“秦家堡可沒這樣醜的人!”這口氣,好像司馬熠不但侮辱了秦家堡整體顏值,更侮辱了他們的智商跟審美情趣。

    秦蘇被他們那一副“勢利”模樣振得舌頭打了個結,咳嗽了一聲,“那個、大概是我。”

    眾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皆是滿眼的疑惑。

    秦蘇解釋道:“這個是給媒人用的畫像……”似乎,是有點驚世駭俗。她一直很苦惱自己為何嫁不出去,前不久才明白,這都是拜這幅畫像所賜。

    曾經就因為這幅畫像,生生壞了她一門好姻緣。

    司馬熠轉過來,冷颼颼地問,“這麽說,你承認用了別人的臉?”

    呃,什麽意思?

    司馬熠眼神變得非常冷冽,直勾勾地盯著她,秦蘇心髒有點緊,氣息微微有些不穩。

    司馬熠走過來,好看的眉眼此刻如毒蛇一般纏住她,“秦臻想用你這張臉蒙混過關,以為寡人是那麽好蒙騙的嗎?說,她到底在哪裏?”

    秦蘇一下懵了,完全沒弄明白司馬熠這唱的是哪一出。其他人也急道:“琅琊王有話好說,姑姑她膽兒小,您可別嚇著她。”

    司馬熠嘴角突然勾了一下,仿佛那話提醒了他。下一刻,秦蘇就被連著十字架橫著架在了篝火上,像一隻待烤的鮮嫩可口的小乳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