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紅樓之薛家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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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外邊風裹挾著雨吹打在窗戶上,沙沙作響。
垂著玉色幔帳的雕花床榻上俯臥著一個少年,隨著便背後那隻手的動作,輕聲哼哼著,鼻音濃重,尾音長長。
若是忽略了那瓶子褐色的藥酒和滿屋子的藥味兒,當真是有些旖旎的感覺。
徒鳳羽一邊兒替他揉著腰,一邊兒沒好氣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叫喚什麽?”
薛蟠把臉埋在枕頭裏,心道,能不叫麽?能有一個王爺,還可能是未來的皇帝替自己擦藥酒,舒服得當然要叫!
徒鳳羽沒伺候過人,下手輕重拿捏著不準。薛蟠回頭,“王爺,我自己擦成不?”
“怎麽?”徒鳳羽手腕一沉,稍稍俯□子問道。
薛蟠覺得腰間的大手熱乎乎的,按著雖然舒服,可是這一輕一重的,時不時讓自己疼上一疼,可也夠受的了!
“您是貴人呢!要不,叫侯侍衛進來給我揉兩下得了……”話沒說完,又是一聲“哎呦”。忍不住回過頭去,“說了不用了!您這手勁太大,疼死我了!”
徒鳳羽見他眼圈兒都紅了,疑惑道:“難道手勁兒真大了?這藥酒不是越大力越好滲進去?”
薛蟠頹然趴在床上,敢情您這是拿我練手呢!
徒鳳羽看看藥酒擦了半瓶子,索性喚了人送水進來,自己洗了手。伺候的人都是跟著他從京城來的,小心翼翼地垂著眼皮,不敢看床上趴著的薛蟠。輕手輕腳地服侍了一回,又恭敬退了出去。
“還不起來?”徒鳳羽好笑地看著薛蟠趴在那裏,整張臉都埋在枕頭裏,“你也不怕憋壞了?”
細算起來,兩個人認識時間並不長,就是見麵,十隻手指頭也數的過來。可偏生莫名其妙的,就是彼此之間沒有很多的隔閡。薛蟠固然在徒鳳羽跟前很是隨意,徒鳳羽又何嚐不是如此?
今日在城裏頭看見薛蟠渾身上下泥水裹著,細瞅還微微發抖,想來是冷水裏泡了,又吹著風的緣故。徒鳳羽心裏覺得揪得慌,忍不住便帶了人回來。
他不是個傻子,自己對薛蟠的上心,除了父皇和故去的先皇後,還真沒有對誰這樣過。本朝其實男風頗盛,像太祖皇帝那會兒,宮裏還有個清波殿,據說就是為了一位跟隨他出生入死打江山的藍顏知己所建。後來太祖皇帝駕崩,那為藍顏也無所蹤了。有人說是自願殉了太祖了,也有人說是太祖崩殂之前令他出宮去了。更有甚者,暗暗地編排了不知多少催人淚下的事情出來,以佐證這位藍顏與太祖的曠世奇戀。
可問題是,自己對著這個小呆子,怎麽會有這個念頭?到底是單純覺得這呆子有意思,又是個聰明能成為自己一大助力的,還是真放在心上了?
這總得弄明白了才好。
這麽想的,便在床邊坐了下來。
薛蟠真心不難看。有那麽個國色天香的同胞妹子,他就算想長歪了,也歪不到哪裏去。他天生一雙杏仁眼,若是女子,自然說水杏明眸之類的,放在他這裏,就剩下圓溜溜的眨巴著了。
或許是身上有王家的血統吧,從母親薛王氏,到寶釵,都是珠圓玉潤型的。想來,能喜歡寶釵的王夫人,大概也長這樣兒?至於王熙鳳,薛蟠記得書裏寫她“體格風騷”,或許是例外。反正他自己來說,也是肉滾滾。
這會子,覺得背後一陣發涼。扭頭看時,就見那位金尊玉貴的靖王爺目光暗沉,放在自己身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薛蟠心裏一沉,以為是自己太過隨意,讓徒鳳羽不悅了。
徒鳳羽見他臉色變了變,斂了麵上神色,唇角一勾,“怎麽了?腰上那老大一塊兒青紫,猛然起來不怕疼了?”
薛蟠天生神經粗,聽他這麽說了,也就又放鬆了,笑嘻嘻道:“疼啊,疼也得起來啦。再趴著,我能睡著了!王爺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哦?”徒鳳羽不著痕跡地將手放在薛蟠腰上,“再揉一揉罷,藥酒多擦些才見效果。”
看著薛蟠乖乖地趴下了,打開了藥酒瓶子倒了些在掌心裏,搓了搓,覆上了薛蟠肉嘟嘟的小腰。
“咯……”薛蟠腰間都是癢癢肉,徒鳳羽這次下手輕了不少,一點兒不覺得疼,倒像是被撓癢癢一般。薛蟠忍不住笑了起來。
感受到手下溫膩的肌膚,竟是比一般女子還要來的嬌嫩些。難道是因為肉多?
抬起手來,徒鳳羽又看了一眼,有心捏捏那白白嫩嫩的肉團,可目光觸及巴掌大的青紫瘢痕,又忍住了。
不過,眼前是一個自己看著比較對口味的少年,衣衫褪了一半兒,又笑又扭的,是個聖人也會多少動心些罷?
腰間傳來的溫度越來越滾燙,徒鳳羽忽然收回了手——不管自己是個什麽心態,這麽下去可不大能把持的住!不然,自己就是聖人不是王爺了!
薛蟠長長籲了口氣,坐了起來,總算是受完了罪了!
外頭雨聲越發大了起來,屋子裏頭點著燈,不算太亮堂。屋外黑漆漆的,隱隱能聽到風聲嗚咽。
薛蟠斂了笑容,歎了口氣,“今年這場水,不知道讓多少人流離失所了。”
徒鳳羽也歎了口氣,抓床前幾上的帕子來擦了擦手,踱到了窗前。推開窗子,瞬間便有一股冷風鑽進了屋子。幾滴水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薛蟠穿的少,緊了緊衣襟。想到自己在高房大屋裏尚且如此,那些隻能擠在城裏有限幾處宅子裏,或是躲在人家門底下的人,可是怎麽受呢?
“我方才看了州誌,曆年所記載的水患時間持續也就是十幾二十天了。或許,再忍幾日,就能放晴了。”這話,徒鳳羽自己都不大信,老天難測啊。
況且,一般來講,水患過後,若是處理不好,大疫總是會隨之而來。
“小呆,你家裏現開著藥鋪子沒有?”
“開了啊,光是金陵城裏就有兩家。”薛蟠想著自己老爹留給自己的產業,得意道,“不但藥鋪子,就是糧油店,布匹成衣店,香粉胭脂店,金樓,酒樓,當鋪子,那都是有的。”
“看來你家裏買賣鋪排不小,隻要是活人的錢,都能掙著了?”徒鳳羽喜歡看薛蟠下巴一揚得瑟的小樣兒,逗趣道。
果然話一出口,便瞧見這小呆子眼中露出喜色,微微圓潤的小下巴朝上一動,“那是。別說活人了,就是死人的銀子,我們也有掙得!棺材鋪也有好幾間呢!”
徒鳳羽:“……”
薛蟠自己也覺得說的溜了嘴,伸手捂住了,隻留下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徒鳳羽搖搖頭,探身拉下了他的手,“等水過去了,恐怕還要借你鋪子裏的掌櫃坐堂夥計用用。說不得,還要麻煩你去跟金陵其他的醫藥人家周旋周旋。”
薛蟠明白過來了,連連點頭,“能用到我的地方,你就說話!我方才一時沒想到。我們鋪子裏頭,不敢說是這金陵城最好的,但肯定是最大的,藥材也齊全。不過有一樣,鋪子裏坐堂的大夫肯定不如回春堂濟仁館幾處,那裏頭的老大夫整個金陵都有名。要是想請他們出來,我是不頂用的。”
“隻是先防範罷,也不必多好的醫術。”
外頭有人敲門,侯亭的聲音傳了進來,“王爺。”
“進來罷。”
侯亭推門進來,躬身道:“王爺吩咐的屋子收拾好了,這會兒我帶了他過去?”
薛蟠忙起來,“不用了罷?我得回家去了,不然我媽恐怕得擔心。”
侯亭搖搖頭,“這會兒風雨比白日裏大多了,且又漆黑。別說坐車,就是自己打著燈籠,也未必能照出多遠去。方才你淨身的時候已經打發了你一個小廝去你們府裏報信兒了。”
薛蟠“哦”了一聲,心裏想著,這下自己老媽倒是不會擔心了,隻是不知道又要腦補些什麽出來了。唉……
不過……
“什麽淨身!什麽淨身!”薛蟠再次被侯亭氣到炸毛,“你當我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呢!從頭一回見著你就欺負我!拿花生打我頭,老大兩個包!剛才又拿熱水燙我!現在還拿這話來說我!”
侯亭極力忍著笑,他剛才是真沒想那麽多,“好好好,我給你賠不是,我一時口誤啊,口誤!”
又抱怨:“你年紀不大,還學會告狀了?”
徒鳳羽嘴角對自己的手下如此幼稚感到無力,遂轉頭勸薛蟠:“方才不是說困了?去歇著罷。明日若是雨小些,我要往你們幾家騰出來收留災民的宅子去瞅瞅。到時候你跟著一塊兒去。”
“哦。”薛蟠答應了一聲,另有人來打著燈籠送他去歇著。
目送著他的出去了,徒鳳羽才開口道:“叫人盯著點兒老七。”
侯亭也不再嬉皮笑臉,斂容應下。猶豫了一下,試探問道:“主子今兒跟七殿下說的不少……恕屬下直言,七殿下那邊兒恐怕得了便,便會有所動了。”
徒鳳羽端起一杯茶,已經沒什麽熱氣了,抿了一口,茶香已散,隻略帶些茶意罷了。
“動就動罷,且不必管他。”
若是不動,自己又怎麽能斷定,他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