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雲西成拉住溫莞，力道很大，溫莞整個人都直接撞在他懷裏。可是如今有些瘦弱的雲西成，胸膛再也不如當年那般溫暖。

    溫莞隻覺得咯得疼，掙紮著就要起來，最主要的是，這麽抱著，她覺得心疼。

    “怎麽能不說呢，你以為溫莞真的溫婉麽，她……她隻是一個其他國家人人得而誅之的礙事鬼。她隻是一個在關鍵時候保不住自己家人的膽小鬼，她隻是一個，算計了別人卻終究被別人算計的可憐蟲罷了，雲西成，溫莞其實一無是處。你看到了麽，就在剛才，這個一無是處的溫莞居然還妄想設計陷害你的母親，可是你看，世界上聰明的人何其多，我算計別人的時候，其實早有人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所以雲西成，你不會理解這種感覺對不對？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世界頂端，你所有的虛偽別人都裝作視而不見，但是當你墜入底端，你將比任何人還要狼狽，雲西成，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具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屍體，空白得讓所有人都看得見我心中的秘密，你說，這樣的人，你怎麽能跟她在一起呢？”

    “可是溫莞，我不在乎。”終於聽完了她的長篇大論，雲西成隻覺得心疼，他伸手將溫莞徹底攬在懷裏，“你知道麽，每個人年少的時候都有一個夢，而我的，就是在適合的年紀跟一個女孩白頭到老，我一度以為那個人是你，可是……可是溫莞，你消失了，你殘忍的離開我的視線，你徹底的抽離出我的生活，我以為……以為自己可以什麽都不在意，可是溫莞，直到你消失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並不是一個萬能的人，所以溫莞，回來吧。”

    溫莞聞言，瞬間淚如雨下，回來，怎麽可能回得來。

    他真的以為到了現在。在失去了親人，孩子以及所有的一切之後，她還能做回那個單純無公害的溫莞麽？

    不……

    來不及了。

    一切都太遲了。

    “可是雲西成，當初剛剛喜歡上你的時候，你並沒有教會我如何走出去之後再回來。”

    雲西成隻覺得心底猛地被什麽抽開，力氣瞬間散盡，溫莞得了空隙，直接從他懷中逃離。

    “雲西成，我並不是傻子，縱使眼下看到的一切都代表著你有多舍不得我，可是我依舊不信，那三年，我不是瞎子，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怎樣，我都看在眼裏。”

    不，是每一個神情，每一個習慣她都銘記於心，可是有什麽用呢，雲西成不喜歡她，這是無論她多努力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曾經的她為之傷心，現在的她，也能夠淡然抽離。

    既然得不到，還霸著做什麽呢。

    “曾經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努力，那麽你終究會像我愛你這樣愛著我的，可是並沒有，三年時光，我們相敬如賓，我甚至清晰的看到，在我生命垂危等待救援的那天，你還興高采烈的從醫院接回了剛剛生完孩子的李茜和你的兒子。”

    “那天……”雲西成眸光漆黑如墨，“那天……是你的……”

    溫莞猛地將他的手臂甩開。差點笑到岔氣，“別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部長不是在那天剛剛宣布了我死亡的消息麽，雲西成，就算不喜歡我，但是能不能不要那麽的迫不及待，你哪怕……”哪怕是晚上一天也好啊。

    當時她生命垂危。若不是因為看到這個消息，也不會被氣得最後連孩子都沒有保住。

    莫景行對她隱瞞著事情，而這件事情，大家其實心知肚明，她知道的，若不是當時自己的求生意識太過於薄弱，那麽……孩子，或許還活著。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她也沒想過莫景行真的能夠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對不起，溫莞，我不知道……”

    “其實這有什麽關係呢，就算知道也無關緊要，因為…”溫莞沒有繼續說，隻是話鋒一轉對著雲西成問到。“雲西成，當時如果知道我生死一線，你會不會……會不會去找我。”

    雲西成抿唇，像是在思考什麽非常嚴重的問題一般，但其實，隻要猶豫，就已經證明了一切不是麽？

    溫莞冷笑。突然就想在他的心口上插上一刀，“那麽雲西成，如果當時你知道我非但生命垂危，而你的孩子……也生死一線，你會不會去呢？”

    震驚，這一次，溫莞清晰的在雲西成眼中看到了震驚。他雙手垂在一側，緊緊握成拳，然後上麵的筋脈一根根浮現，最後全部呈現出青色的，盤旋在手臂上，像極了山腰上的青蛇。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踉蹌的退後幾步。身子被重重的砸在靈台上，那些已經整理好但是還沒來得及帶走的香火瞬間散落一地。

    “怎麽不可能？”溫莞咄咄逼人，並不給他後退的機會，“那天我親眼看著你們一大家子出院，然後我和我的孩子，就這麽死在了手術台上，所以雲西成。那天你問我，問我會不會喜歡雲琛，你說……我應該喜歡麽？”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溫莞，你騙我的，對不對？”

    他眼中的沉痛和絕望讓溫莞愣住片刻，她眯眼，實在不明白雲西成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心疼了吧。

    嗬。

    多好，兩個人互相折磨，總好過……好過她一個人備受煎熬。

    可是看著雲西成這種表情，她的心居然也是抽著的，但是她樂意這樣，因為隻有疼痛，才能證明她是真的活著。

    否則她又怎麽向這些年的醉生夢死的生活交代呢。

    “對。我就是騙你的。”溫莞冷笑著，“你的防護措施做的那麽好，我又怎麽可能懷孕，之所以這麽說，隻是想試探一下你的真實情感罷了，不過很好，雲西成。你的反應讓我覺得十分滿意。”

    雲西成猛地上前，伸手捏住溫莞的脖頸，纖細的脖頸好似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仿似隻要稍微用力，那顆漂亮的人頭就會脫離她的身體。

    雲西成多想殺了她。

    殺了這個日日夜夜都在折磨著他的女人。

    她憑什麽啊。

    憑什麽當初可以肆無忌憚的離開，現在又要大張旗齊的回來呢。

    他分明都已經習慣了這些年的冷漠，現在給了他希望。卻比失望還要讓人絕望。

    他眯著雙眼，一度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溫莞。

    他的大手，沿著她的頭頂一寸一寸下滑著。

    額頭，眉毛，眼睛，鼻翼，嘴唇……每一個器官都在清晰無比的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溫莞沒錯。

    可是他不明白，他的溫莞，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溫莞麵色漲紅，脖頸變得粗了許多。

    隱約能夠看到白色的眼球在往外翻，雲西成終於驚醒，倉促的放開溫莞。

    溫莞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脖頸上那道清晰的手印顯得十分駭人。

    她一直冷笑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溫莞，別用這種事情開玩笑，我的孩子，決不允許任何人這麽傷害，哪怕……哪怕隻是言語上也不行。”

    他還說，“溫莞，我求你，第一次求你，別用這種傷害你自己也傷害我的方式來懲罰我，我……我會承受不住。”

    溫莞隻是看著窗外，看著雨滴一點點落下，心也跟著落在了地上，果然啊，他的孩子如此珍貴。

    她剛才隻是試探而已，可是沒想到雲西成真的承認措施做很好，所以說，自己那些年沒有孩子，真的不是她的問題是麽。

    可是雲西成，你不舍得用自己的孩子說謊。難道我自己就舍得麽。

    可是你怎麽可以真的以為我說的不是真的呢，那個孩子，分明真的存在啊。

    “雲西成，你帶我回來做什麽呢？”

    溫莞盤腿坐在地上，瘦弱的樣子讓人十分心疼，麵頰因為發燒微微有些泛紅，脖頸上清晰的痕跡昭示著雲西成剛才到底有多禽獸。

    “溫莞，對不起……但是……我們重新開始好麽？往後，我的妻子隻有你一個，你也，再也不要離開我好麽？”

    溫莞微微側頭，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嘲笑，她說，“做你的妻子？李茜跟你媽會同意麽？”

    “給我時間……我會……”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溫莞便強行打斷，“最主要的是，你愛若至寶的兒子，他同意麽。”

    氣氛再次變得靜謐。靜到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溫莞想離開這個地方，不然她擔心自己會窒息死亡，“媽媽。”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猛地推開，風塵仆仆的溫馨推門跑了進來。

    “媽媽，你……。”她憐惜的看著溫莞，然後又將目光惡狠狠的瞪向雲西成，“你不是保證過，媽媽一定會好好的麽，那麽雲先生，現在您能否為眼下的情況做一下解釋呢？”“抱歉。是我的失誤。”

    溫莞其實壓根就懶得聽他的解釋，她小心翼翼的拉起溫莞，“媽媽，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吃人不吐骨頭，我實在不放心您生活在這裏。”

    溫莞沒有說話，隻是任由溫馨將她扶了起來，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形容的可真貼切。

    “溫馨你別衝動，這件事情是我照料不周，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第二次。”

    腳步停頓了一下，溫馨側頭看著溫莞。雖然說她一心要走，但若是溫莞要留下的話她絕對會遵從她的意見。

    “罷了，溫馨，咱們留下。”溫莞歎氣，不過她留下不是因為她妥協，而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雲西成的性格，他既然說了讓她回來，那她就一定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既然躲不開，那她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不是麽。

    聽到溫莞這麽說，雲西成顯然鬆了一口氣，他說，“這座房子除了你們兩以及幾個我特意挑選的傭人之外不會有任何人，你們不用擔心被人打擾，溫莞你的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見溫莞不搭理，雲西成訕訕幾下，隨即摸了一下鼻子就朝外邊走去，“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溫莞，你要相信，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我都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

    溫莞麵色如冰，聽到這話她轉頭，她死死的盯著雲西成，然後……那兩片美麗的唇瓣一張一合，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雲西成，你為什麽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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