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豪門小少爺×替身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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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暫時幫秦知解決了秦母手術的事,可他本身也沒有能力和秦風這種家族著重培養的繼承人對著幹,他大哥倒是應該有這個能力, 可他要以什麽理由麻煩對方幫忙呢?
最主要的是,這一次,沒有了母親去世和來自“蘇斷”的打擊,不會再患上斯德哥爾摩的秦知在離開秦家後, 還能不能像原來的劇情中那樣破而後立?
這些問題對於第一次親身經曆人情世故的蘇斷而言還是有些過於複雜了, 一直到困意上湧,蘇斷都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處理方法。
不管怎麽看,秦知的經曆似乎都有些過於悲慘了。
作為私生子出生並不是他的錯,那些都是上一輩留下的風流債,而長得跟同父異母的兄長相似也隻是基因決定的。
但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 秦知先是被同父異母、連麵都沒見過一次的兄長處處針對, 又被原身蠻不講理地當成了兄長的替身, 還被折磨出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簡直是倒黴透頂了。
蘇斷想,比起生出靈智幾千年卻化不了形、現在還要為了化形絞盡腦汁做任務的他自己, 秦知這種倒黴程度也稱得上不遑多讓了。
雖然才和對方相處了短短一天半的時間,但對方畢竟是他變成人類以來,接觸過最頻繁的一個人。
說是最親近的一個似乎也沒錯?
所以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地偏向對方一些, 這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秦知也是真的慘, 哪怕是在無關的旁人看來, 他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差了點。
……
不過蘇斷沒能煩心多久,很快就沒心思思考這個難題了,因為他麵臨著一個同樣嚴重卻十分緊急的問題。
在他連續第三天隻喝粥不吃飯的時候,秦知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提了這件事。
秦知彎下腰,問他:“少爺,您是不滿意廚房做的菜嗎?”
他畢竟還年輕,雖然經曆過被兄長百般刁難的挫折,對這個世界的殘酷有了一點兒初步的認識,但本質上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身上還殘存著一些輕率和天真,見小少爺這幾天都表現得乖乖巧巧的,就忍不住把戒心都放下了,也把那些傳言和警告都忘在了腦後,將對方當成了家裏的乖孩子一樣看待。
乖孩子蘇斷將嘴裏的這口粥咽下,搖了搖頭,真情實意地回答道:“挺好的。”
蘇家的粥和湯居然能每天好吃的不重樣,他吃了三天,一點兒沒感覺膩。
秦知接著問:“那怎麽不吃菜呢?”
蘇斷不吭聲,默默地繼續喝粥,結果他忘了這已經是最後一口,張口隻含住了一個硬邦邦的空勺子。
蘇斷:“……”
蘇斷把勺子從嘴裏扯出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幹點什麽來假裝自己很忙,順便無視治愈對象的喋喋不休。
秦知依舊在追問他:“您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去給做,這樣挑食會瘦的。”
小少爺本來骨架就小,上麵還隻覆著一層虛虛的軟肉,他昨天將人抱在懷裏的時候,還能隱約感覺到骨頭硌在他胸口上,吃飯的時候,握著勺子的那隻手
要是再瘦上一點,可就連那一點兒肉也沒有了。
蘇斷看著麵前空掉的粥碗,覺得自己今天可能逃不過了這一劫了。
蘇斷隻好向唯一的盟友求助:“係統,怎麽辦?如果被治愈目標發現我不會用筷子,會暴露嗎?”
係統:“宿主別慌,我已經在五分鍾前幫您分析過一遍人類社會中類似的情況和處理辦法,在分析了一千三百七十八起實例後,現在我有一個科學的建議——”
蘇斷:“什麽?”
係統:“撒嬌!”
蘇斷:???
他確實在人類口中聽說過這個詞,也知道是什麽意思,甚至還親眼見到在自己腦袋上麵的高大樹木枝椏上,兩隻鳥雀的實踐演示。
想到記憶中隱約的畫麵,蘇斷陷入了沉思。
係統:“由於治愈目標現在的觀察力並不是非常敏銳,屬於的級別,而且還對宿主抱有好感,所以宿主隻要表現出任性不想用筷子的意向,治愈目標就會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性認為宿主在鬧脾氣撒嬌,借此順利地蒙混過關。”
係統:“以上行為符合原主性格特征,宿主不用擔心。”
蘇斷:“……”
是這樣嗎?
雖然係統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秦知見他一直不說話,已經又低聲問了一句,蘇斷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應對方法,隻好按照係統出的主意,抿了抿唇,看了秦知一眼,慢吞吞地說:“我不想用筷子。”
秦知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沒能控製住,露出了一絲詫異。
他似乎也沒想到能得到一個這樣任性的回答,遲疑了數秒後,忽然鬼使神差道:“那……我喂您?”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經過大腦,等到察覺出不妥想要道歉的時候,小少爺卻已經當了真。
蘇斷仰著頭,漆黑的眼眸帶著一點兒認真,他說:“可以。”
秦知忽然就說不話來。
直到往後的許多年裏,時過境遷,秦知還始終記得這一幕,在蘇斷的臥房裏,摔了屁股的小少爺說自己不想用筷子,他就小心的彎著腰,用筷子夾起被炒的翠生生的蔬菜,再小心翼翼的送到小少爺的嘴邊
他夾著菜遞過去的時候,小少爺就安靜地張開嘴,把筷子上的東西叼走,鼓著腮幫子細細地嚼。
喂什麽就吃什麽,全程都乖得不像話,隻有他主動去問的時候,才會思考一下,然後指出一個喜歡的菜來。
……
在治愈目標盡心盡力的伺候下,蘇斷很是過了一段確確實實能稱上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並且在一直偷偷觀察秦知的持筷動作、發力點,再加上自己私下的練習嚐試,一個星期後,當蘇斷的屁股終於疼得不那麽厲害、勉強能正常活動後,他終於掌握了用筷子這項技能。
雖然經常因為用力錯誤而導致筷子摔在地上,但是好歹看著也像那麽回事了。
蘇錚中間回來看過他幾次,不過看起來蘇氏這段時間實在是忙,蘇錚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西裝革履,有時候身上還會帶著煙酒氣息,走的時候幾乎此次手中都拿著文件。
蘇錚回家的時間都是硬生生擠出來的,每次回家,他都會先去看蘇斷的情況,如果蘇斷醒著就和他說會兒話,然後再拉著管家仔細詢問一番。
做完這些,他就又急匆匆地走了,很多時候連飯也沒時間在家裏吃。
遠在大洋另一端的蘇父蘇母也幾乎每天都給蘇斷打電話,詢問他的近況。
但就算是這樣被家人細致地關心著,最讓蘇斷有真實感的,還是自己任勞任怨的治愈對象。
蘇父蘇母雖然是他血緣上的親人,但他隻是來做任務的,並沒有實際和他們相處過,很難產生什麽感情。
而蘇錚雖然經常能見麵,但他看起來實在太銳利了,雖然係統說蘇錚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對他生出疑心,但蘇斷每次麵對蘇錚,還是會反射性地繃緊神經應對。
隻有被係統評價為、並且被他親自驗證過的秦知,才能讓蘇斷放鬆一些。
而秦知果然也沒辜負他的期望,在忙前忙後地伺候了他一個周後,蘇斷就收到了一個驚喜。
被腦海中的係統提示吵醒,蘇斷睜開眼盯著天花板思考了幾秒。
這幾天他一直忙著學習用筷子、走路,讓自己盡量適應成為人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做到之前構想的那樣盡量對秦知好。
說起來,反倒是秦知一直在照顧他。
可就是這種情況,秦知的治愈值卻忽然漲了這麽多?
蘇斷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他雖然早已生出靈智,但還沒有經曆過人情世故,思考問題仍然是以最淺顯的方式,不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但既然已經醒了,蘇斷也有些睡不著,幹脆從床上做了起來,準備起床。
蘇斷看了看時間,早上六點半。
秦知一般都是七點來叫他起床,現在才六點半,秦知應該在忙別的事,或者剛剛起床在吃飯。
蘇斷決定不提前打擾自己的治愈對象,想要自力更生地起床一回。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慢騰騰地挪動到牆邊,將窗簾往兩邊扯開。
“刷拉”一聲,大片亮堂的晨光從透明的落地窗傾泄而入,驅散了一室的沉鬱和黑暗。
蘇斷繼續勤勞地把窗戶推開,讓新鮮的空氣湧進來,把積累了一整晚的渾濁空氣帶走。
正當他想將窗紗拉上時,眼角卻瞄到了下麵的的兩個人影。
他的房間窗戶正對著院子裏的一處小花園,此時正是三月中,花園中綻開一朵朵粉紫色的花朵,一簇簇嬌豔欲滴的湧在一起,細碎的花瓣被風吹拂的落在地上,鋪成一片柔柔的花毯,讓人不忍心落腳。
但蘇斷的注意力卻不在這滿花園的花上。
他在看站在花園邊緣的那兩個下人,其中一個他沒什麽印象,另一個卻十分熟悉,正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治愈對象。
兩人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知手上拿著花剪、身上沾著泥土,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另一個穿著下人製服的卻露出近乎譏諷的神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上麵的動靜,秦知忽然抬起頭來,正對上蘇斷往下看的目光。
第13章
麵對秦知明顯的反應,蘇錚很顯然在意料之中。
他沒有出聲催促,隻是平靜地等待著秦知的應對。
在蘇錚平靜的注視中,秦知感受到了一種無法忽視的威脅。
那種威脅不是對方刻意用力表現出來用來恫嚇他的,因為蘇錚的麵部表情中絲毫沒有慍怒或者輕蔑的表現。
——在雙方身份如此天差地別的前提下,他的態度甚至能稱得上和善。
那是一種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磨煉、已經浸潤倒骨子裏的威儀,隻要稍微鬆一鬆筋骨,就會悄無聲息地滲透出來。
像是在無聲地、並且居高臨下地對他展示著:看,我們不一樣。
雖然感知到了對方的威脅性,但秦知就像一隻羽翼未豐的幼獸,因為自身還太過稚嫩,在麵對威脅的時候,除了警惕之外,也無法做出別的應對。
半晌,秦知動了動嘴唇,聽到自己帶著一絲幹澀的回答:“……是。”
蘇錚用指節將咖啡杯往一旁推了推,沒有在意他緊繃的姿態,泰然自若地睜眼說瞎話:“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關心一下自己員工的家庭情況。”
“有困難,都是可以通融的。”蘇錚不急不緩地說。
秦知抿緊了唇角,說不出話來。
蘇錚大概是戲癮過夠了,下一句就直接拋出了自己的誘餌:“看在你對斷斷盡心盡力的份上,你母親的手術費,我們家幫你出了。”
“你也可以把工作放下,騰出時間去照顧令堂,畢竟術後恢複期還是很重要的。”
言下之意,就是好好照顧你媽,你也不用再來蘇家上班了。
雖然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讀到了這一層深意的一瞬間,秦知腦中還是轟鳴了一聲,幾乎是反射性地張口想要拒絕,蘇家這種門第絕不是普通人能隨便進來的,要是失去了這一層仆人的身份,他去再哪找機會接近蘇斷?
門第、家世……有無數條巨大的鴻溝橫擱在他和蘇斷之間,如果失去了這一次機會,秦知不知道自己還能通過哪種方式走到他的小少爺身邊。
對於剛剛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秦知而言,這種結果無異於抽筋拔骨的酷刑。
但拒絕的話到了舌根,腦海中劃過一絲清明,拒絕的話語又被秦知囫圇地吞了下去。
他沒資格——
母親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術日期每往後拖延一天,危險度就會增加一分,他沒有資格在這種時候拒絕一份唾手可得的援助。
哪怕這種援助,要付出的代價,無異於生生將他的心髒刨的鮮血淋漓。
秦知脖頸間的青筋因為用力而突兀鼓起,在雪白的襯衫衣領下顯出猙獰的痕跡來。
蘇錚還是那副極有耐心的樣子,說完後就靜靜等待著秦知回答,抬起旁邊微熱的咖啡輕輕呷了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知的喉結滾動了兩下,艱澀地回答道:“謝謝少爺。”
說完這句話後,秦知喉間像是被灌注了一汪鮮血,湧動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陳年鐵鏽味,衝的他頭腦發暈。
蘇錚的指節還扣在咖啡杯圓潤的把手上,像是聽不出他是話語中的勉強一般——或者是聽出了也不太在乎——他將手一收,忽然想起來了似的,出聲感慨了一句:“可惜了,你這種學曆,不應該就這麽將青春耗在深宅大院裏,原本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聽起來倒是像真的在為秦知感到惋惜一般。
在重重繚繞紛亂的迷霧中,忽然有一道光亮劃過,秦知奇異地冷靜了下來。
像是蘇錚這種上位者,他其實沒有很近地接觸過,但從邏輯上至少也可以推知,以對方時間的寶貴程度,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應當都是帶有目的性的。
數秒後,他聽到蘇錚說:“落到這一步,秦知……你真的不恨他嗎?”
秦知猛地抬起頭,對上了蘇錚平靜的視線。
蘇錚沒有說這個“他”是誰,但在和蘇錚對視的那一眼中,秦知肯定了自己沒有猜錯答案。
“恨。”秦知將視線收回來,低聲吐出一個字來。
蘇錚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來。
他想,他的眼光還是靠譜的,秦知這人雖然稚嫩了點,但是頭腦很清醒,看得出是個拎得清的。
蘇總的心情變得好了很多,他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抽出了一張名片,用指尖將它按在書桌上,往秦知的方向推了推:“這是我助理的聯係方式,他明天早上就會聯係你,安排手術的事,時間不等人,你還是盡快收拾東西去醫院準備一下吧。”
秦知彎了彎腰,將那張名片拿到手中,說:“謝謝少爺。”
這一次,他的聲音平靜了很多。
…………
臥室中,蘇斷穿著柔軟的淺色居家服,正垂著頭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麽,柔軟的黑發貼在額頭上,遮住了眉梢的一點弧度。
他腿上放著一個銀色的筆記本,隻是因為太久沒有人操作,屏幕已經暗了下去,模糊地倒映出蘇斷的臉和肩膀。
看到係統的投影屏中,秦知拿著名片走出房門,蘇斷的眼珠很久都沒有轉動一下。
雖然到了談話的最後,秦知已經變得非常冷靜,所有的憤怒和不情願都已經平息下來,但看著那雙過於冷凝的眼,蘇斷總覺得,秦知內心可能遠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這麽平靜。
甚至他模糊地感覺到,似乎還更糟糕了一些——
係統在一旁感慨道:“蘇錚是個好人,這下宿主可以不用費盡心思想怎麽將治愈目標的命運線掰到正確的軌跡上去了。”
主要是他們現在一窮二白,經驗值餘額為零,商城中的所有道具都買不了,做起任務的困難度簡直讓人想想都覺得發愁。
蘇斷回過神來,將視線從投影屏中移開,點點頭說:“嗯。”
…………
蘇斷沒能在房中待多久,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他早上被蘇錚哄著吃了不少,吃完後走了一圈之後又縮在房間中基本上沒怎麽動彈,所以午飯隻吃了很少一點。
蘇錚勸了他幾次,見蘇斷實在沒胃口,最後也隻能吩咐道:“如果下午餓了,記得讓廚房給你做小點心。”
畢竟他弟弟這個小身板,吃得太撐了,也容易犯胃病。
吃完飯後,蘇錚沒有再讓蘇斷回房間窩著,而是陪了他整整一個下午。
先是一起看了一部輕鬆向的電影,然後蘇錚就輔導起蘇斷的功課來。
——因為身體原因,蘇斷一直都是在家裏上課的,連大學也不例外,蘇父活動了關係讓他不用上課,隻在期末的時候參加考試就行,平時的功課則是請了一個教授,定時定點地來輔導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