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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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著小翅膀飛走啦~ 秦知見他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回應, 又用那種讓蘇斷覺得放鬆的調子叫了他一聲少爺。
蘇斷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垂眼看著和自己隔著一個樓梯的秦知,很小聲地叫他:“……秦知。”
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 就看見秦知的眉眼在一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仰著頭不厭其煩地叫他:“少爺,下來吧。”
蘇斷點點頭,扶著樓梯把手, 踏在鋪著厚實防滑絨毯的樓梯上, 慢慢地沿著邊緣走了下來。
明明早就已經能夠很順暢的走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想扶著把手。
秦知很耐心地站在樓梯口, 像一隻擅長等待和蟄伏的獵食者,等他那隻像小蝸牛一樣的獵物, 試探著、磨磨蹭蹭的送上門來。
送上門來的蘇斷看著麵前比他高了一個頭還多的秦知, 剛剛才消退下去的、想要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又湧了上來。
剛剛他站在樓梯上還不顯, 現在他和秦知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感受到的壓迫感就是切切實實的了。
經過兩年半的蛻變, 秦知的身材比例在有意鍛煉下變得更加完美, 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將板正黑灰色西裝撐得恰到好處,隱約能讓人感受到衣服內結實有力的身軀。
蘇斷將視線從秦知和自己視線平齊的肩膀上移開, 仰頭去看秦知的臉。
跟印象裏比, 秦知的膚色似乎變黑了一點點,也許是張開了, 五官也變得銳利深刻了一些, 下頜的線條幹脆利落, 不笑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心底發怵。
——就像他在係統的屏幕投影中看到的那樣。
但秦知現在看著他的眼神很溫和,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眼眸中也都是柔和的光芒,見他抬起頭看自己,還微微低下頭,讓蘇斷不用那麽費盡地仰著頭。
感覺到秦知的親近之意,蘇斷忽然又不怎麽怕了,他豎了豎自己並不存在的小葉子,將心底的一絲陰霾揮開。他觀察了秦知那麽多年,就算沒有係統給出的那些資料,也知道秦知不會傷害他。
之所以會感覺到威脅,大概是因為秦知的成長實在是太大了,讓他有些不適應。
想起秦知是來訪的客人,蘇斷便模仿著係統給他的資料中待客的禮儀,拿出主人家的做派,很有禮貌的說:“秦先生,去沙發上坐吧。”
聽到蘇斷對自己的稱呼,秦知眼中的光芒凝結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低聲道:“少爺不用這麽叫我。”
離得這麽近,秦知低沉嗓音中的那一絲沙啞就顯得更加明顯,落在蘇斷耳邊,讓他的耳尖都生出了一點兒說不出的癢意。
蘇斷自認為悄悄地動了動腦袋,將耳朵挪的離秦知的方向遠了一些。
還沒等他認真地反駁秦知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主仆關係了,按照人類的禮儀,秦知不用再用專門的敬稱叫他,他也不應該那麽沒禮貌地叫秦知的全名,秦知就繼續緩緩地說:“少爺那麽叫我,顯得很生疏,不如繼續叫我秦知,好嗎?”
蘇斷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他尊重秦知的意見,不過他沒有忘記強調:“你已經不是秦家的下人了,不用再叫我少爺。”
秦知的表情似乎黯了黯,不過還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好。”
他垂著眼,又挨近了蘇斷一些,蠱惑般的輕聲問著:“那我叫少爺斷斷好不好?”
秦知實在挨的有點兒太近了,近到蘇斷都能聞到他身上淺淡的煙草味道。
蘇斷猶豫了一下,這個稱呼似乎有點兒太親密了……
隻是這具身體還是那麽嬌氣,並不算濃重的煙草味剛經過喉管,蘇斷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秦知的提議,就被刺激的咳了起來,“咳咳——嗚,咳……”
秦知頓時慌亂起來,伸手去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開始咳嗽的蘇斷,“斷斷,你怎麽了?”
他掌心附上蘇斷肩頭,被明顯的骨頭硌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心疼湧上心頭,秦知伸出另一隻手,在蘇斷背上一下下地輕輕拍著,試圖安撫他。
可秦知一靠近,那股煙味就變得更明顯了一些,蘇斷也被刺激的咳得更厲害,眼角都泛出了淚花,他用力將腦袋往後仰,想遠離讓自己難受的罪魁禍首,斷斷續續地解釋著:“你、咳,你身上有——咳咳,煙味……”
聽到這樣一個解釋,秦知在他背上安撫的動作頓住了,眼底浮現出錯愕中混雜著愧疚的複雜神色。
他將手上的力道放鬆,準備往後退開——
這時候管家從茶水間端了茶水出來,看見自家瘦瘦小小的少爺正在可憐的咳著,而那位需要重點提防的“秦先生”正十分不規矩地把手腳放在少爺身上,渾濁的眼珠中瞬間浮現出一縷驚怒。
沒空去嗬斥守在門口的保安不作為,管家用最快的速度將茶水放到茶幾上,然後大步跨到樓梯口這邊用力將秦知的手扯開。
秦知本來就想主動鬆開,見狀也就配合地退了幾步,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管家安撫蘇斷。
管家用從蘇斷小時候就練出來了的專業手法一下下幫蘇斷順著氣,一聞不到煙味,蘇斷的咳嗽很快就停了下來。
管家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麽,蘇斷難得機智了一次,為了防止本來就不怎麽喜歡秦知的管家對他印象更差,就說:“嗓子有一點兒不舒服,沒事的。”
管家歎了口氣,幫他理了理剛剛被弄皺的衣服,說:“那我待會兒給您熬一碗梨湯,您睡覺之前喝了。”
九月末正是由夏到秋過渡的時候,蘇斷的嗓子一貫也不怎麽好,很容易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產生不適,這個理由倒是很合情合理。
蘇斷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
然後他側了側頭,對著等在一旁的高大身影說:“秦知,你去沙發上坐吧。”
少年的音色中還帶著點因為劇烈咳嗽而產生的鼻音,秦知看著有意幫他在管家麵前遮掩的蘇斷,很領情地沒有再提剛才的事,低聲應了一聲好。
經過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兩人最終還是進入到了正確的會客與拜訪姿勢。
兩人暫時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喝著泡好的茶水。
有了剛剛的教訓,秦知不敢再靠的太近,他坐在蘇斷對麵的沙發裏,悶頭喝了一大杯清香與苦澀混在一起的茶水,試圖將口中的煙味壓下去。
因為知道蘇斷可能聞不了什麽刺激的味道,雖然精神很緊張,但他在車上的時候也隻克製著吸了兩小口,就沒有再碰,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又在路上吹了一會兒冷風,想著怎麽也不會有影響。
結果沒想到,蘇斷的比他想象的還要敏感的多,隻那麽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的味道,就能被嗆的鼻尖都泛紅了。
管家看著他這一副拿茶水當酒喝、試圖一醉解千愁的架勢,忍不住對他投來了奇異的目光。
不過他當然是不能對客人置喙什麽的,等到秦知將一小壺茶水都喝的一幹二淨之後,就將空蕩蕩的紫砂茶壺帶走,準備盛一壺新茶水來,順便換個更大的壺,讓秦知喝個夠。
趁著管家去拿茶水的空當,秦知將身體前傾了一些,麵上浮現出不容錯認的愧疚,低聲道:“抱歉,斷斷,我……”他抿了抿唇,承諾般地保證道:“我以後都不抽煙了。”
聽到秦知的話,蘇斷捧著隻喝了小半杯的茶水,眉頭困惑地皺了起來。
他明明還沒有答應秦知能這麽叫他,秦知怎麽就當他已經答應了?
不過看著秦知誠懇的愧疚眼神,蘇斷想要跟他講道理的話又說不出口,憋了半天,說:“沒關係的,我不介意。”
說完又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秦知抽不抽煙,為什麽要跟自己做保證?明明秦知已經不是他的仆人,不用再事事都順著他了。
總覺得——呃,似乎有哪裏擼不通順。
然而秦知沒有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用一句話輕輕巧巧地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斷斷,你想讓蘇先生早點兒回來嗎?”
等到那陣奇怪的感覺過去之後,回過神來的蘇斷困惑地問係統:“他為什麽不上來?”不是來找他的嗎,為什麽坐在車裏抽煙?
係統說:“係統也不知道呢。”
雖然秦知的行為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人都到了門口了,蘇斷也不能當做沒看見,所以桌子上的這些文件當然沒辦法繼續看了。
理由充分地把麵前長的宛如多胞胎兄弟、一晃神就分不清誰是誰的文件推到一旁,蘇斷偷偷鬆了一口氣,讓係統把屏幕亮度調高了一點,看著自己的治愈對象發起呆來。
因為忙著公司的事,沒有多少閑暇時間,所以蘇斷已經很久沒有這麽仔細地觀察過秦知了,大多數時候都是匆匆看兩眼,知道對方正在既定的命運線上拔足狂奔,知道他又變得優秀了一點兒,就放下心來去做別的事情了。
現在忽然有機會這麽安靜地觀察對方,蘇斷才恍然發現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秦知確實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蘇斷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的秦知神態中帶著明顯的倉皇和茫然,被四麵八方的壓力逼迫的小心翼翼,直到和他相處熟了之後才好轉了一些,而現在的秦知,眉眼間再看不出一絲惶恐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過打磨之後的沉穩和漠然。
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隱晦的刻在秦知漆黑一片的眼底,但蘇斷看不太懂,也就沒有去思考。
蘇斷對著唯一的旁觀者發出感慨:“他變化好大啊。”
係統乖巧地附和道:“是的呢,宿主。”
屏幕上,秦知不知道在想什麽,吐出一口煙霧後就微微皺起了眉,右手夾著煙,垂在車窗外,沒有再吸。
眉間豎起的痕跡,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深刻。
蘇斷看著他皺眉抽煙的樣子,奇怪地問:“他是不是不開心?”
據說人常常在壓力大的時候才會抽煙,而且秦知還把眉頭皺得那麽緊,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有心事。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來看他這件事讓秦知覺得不開心嗎?
想到這種可能,蘇斷有些不解的同時,心裏又有一點說不出的悶。
係統說:“宿主請稍等,滴滴——檢測結果顯示治愈目標的情緒起伏較大,但並不屬於負麵,所以應該不是不開心。”
蘇斷眨了眨眼,雖然知道秦知不是抱著不開心的心情來看他之後,心情好了一點,卻也徹底迷糊了。
人類的情感可真是讓人費解,小茯苓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歎著。
明明表現出憂愁的樣子,卻又可能是高興的,人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
屏幕中,在吐出那一口煙霧後,秦知沒有再去動指間夾著的煙,任憑那根還剩下大半根的煙在空氣中燃燒著,絲絲縷縷的煙霧還沒來得及聚集著環繞上升,就被路過的夜風扯得七零八散。
亮橙色的火光一直燒到了煙根部拚接的縫隙處,快要吻上彎曲指節的時候,秦知才伸手將它在車載煙灰缸裏按滅。
然後伸手打開車門,從車裏走了出來。
在秦知不知道為什麽事而陷入沉思的時候,蘇斷也跟著發了長度為一根煙的呆,在秦知開始動之後,他才驚醒似的回過神,問:“秦知要進來了嗎?”
係統說:“治愈目標的前進方向和大門的方向重合,看來是這樣的。”
在蘇斷的目視下,那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蘇家高大的鐵柵欄雕花門前,神色從容地和走近的保安低聲說了什麽,保安又拿起對講機通告了到了內院。
於是兩分鍾後,書房的房門就被管家敲響了。
蘇斷讓係統關了屏幕,說:“進來。”
管家還是那副嚴肅的樣子,眉間因為長久的皺著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紋路,隻是鬢角的白發又多了一些,和所剩無多的黑發摻在一起梳在腦後,比起從前來能明顯看出老態來。
自從蘇父蘇母出事後,蘇家接連遭受打擊,管家要操心的事又更多了些,不過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像是老了四五歲似的。
管家說:“少爺,有人來訪。”
他頓了一下,才低聲說:“是一位叫秦知的,曾經在兩年半前給少爺當過一段時間的仆人,後來因為母親要做手術所以辭職了,您還記得嗎?”
作為當初幫蘇斷把人招進來的人,管家當然知道那一場招聘下的真相是一件怎樣無法宣之於口的隱秘,也知道辭職隻是一塊表麵上你好我好的遮羞布。
蘇斷點點頭,說:“記得。”
管家用渾濁的眼珠看著蘇斷,輕聲說:“少爺,他現在是秦氏的主人。”
蘇斷說:“嗯,我知道的。”
好幾年前秦氏在商業圈的地位就不比蘇氏低,尤其是在蘇氏這半年來經過了兩次挫折、資產縮水了一些之後,秦氏更是穩穩地壓了蘇氏一頭,成了a市中毫無異議的領頭企業。
秦氏易主這麽大的事,是根本瞞不住的,現在整個業界都差不多知道了秦風栽在了秦家一個私生子手裏,將整個秦氏都賠出去了。
管家垂了垂眼,說:“秦先生現在在門外,他想見您。”
蘇斷說:“讓他進來吧。”
管家卻沒有動,他似乎有什麽顧慮,低聲道:“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讓秦先生明天再來。”
蘇錚不在家,家裏的仆人們也都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萬一秦知進來後發生了什麽事,他要怎麽跟大少爺交待?
“沒關係。”蘇斷搖搖頭,根本沒有往什麽奇怪的方向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