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影響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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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府正中的主樓內,邊享受著盧夫人舒適的按摩邊整理卷宗的房玄齡,終於忍不住將筆放下,可尚未等開口詢問,便被盧夫人抬起右臂壓於腦後,一邊揉捏著一邊說道。

    “老爺,感受一下,等一下看看是不是舒服一些。”

    “老爺?”房玄齡疑惑的問道,可立刻被手臂上傳來的痛楚疼的彎曲身子,輕聲說道。

    “誒,輕點、輕點,好…好,這會好多了,還別說,真比以往舒服了許多。”

    “當然是老爺了啊!我覺得俊兒說的挺有道理的,滿大街的都叫郎君、小郎的,著實不大容易分辨,既然叫了俊兒少爺,那郎君自然就是老爺了啊!”

    “夫人呐,你怎也同俊兒一般胡鬧,俊兒頭疾初愈,有些奇言怪論卻也在所難免,等痊愈後自然會為今日之戲言而羞愧,你這般處之,讓俊兒該如何麵對?”

    “痊愈?即便是痊愈了,以俊兒的秉性也不會感到一絲羞愧,難道老爺還不了解俊兒麽?何況俊兒的頭疾好不了了,我已經吩咐廚房把藥停了!”

    “什麽?夫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俊兒再不濟那也是我們的骨肉,哪能…”

    “老爺別激動嘛,來,換左胳膊上來,你聽我慢慢說。”盧夫人說著,將中午回府後,因何原由衝到房俊屋中,以及所見所聞和如何折騰了房俊和彩兒兩個多時辰,原原本本的講述了起來。

    “老爺,先不說世間失憶之症有幾個能恢複的,就說俊兒那不服管教,和有心事從不與家人道的性子,就讓人放心不下。”

    “確實是,俊兒以往的性子可受不了你這般,他就沒有一絲不耐麽?”房玄齡感歎道。

    “不耐?何止啊!俊兒那麽好動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受得了,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可沒想到竟然獻起殷勤來了。”

    “俊兒的倔脾氣像你,口風也很是嚴謹,兩相結合本能讓俊兒擁有更好的出路,可沒想到俊兒他卻不學無術,成了你我最大的心病。”房玄齡被盧夫人壓著雙腿,做出怪異的姿勢,邊吸氣邊說道。

    “嘶~俊兒這一病,真應了老子那句名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看來是是福非禍啊!”

    “這還不都是老爺的功勞麽。”

    “嘶,輕、輕點,我這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這麽折騰嘍~”

    “哪有,老爺的身子可是壯得很呢,即使是上了戰場也是沒有問題的。”盧夫人說著,手上動作卻是輕緩了許多,畢竟房玄齡已經年近六十。

    “俊兒的改變,我這做父親的豈會沒有察覺,雖然公務繁忙卻也時常會想,是誰影響了俊兒的脾性?”

    “夫人你想,俊兒現在的性格中包含了以往的易怒、好動,還有對下麵仆役的不削一顧,將有金二人涼了一上午未必是俊兒忘了,也有可能是刻意為之。”

    “俊兒瘋病未愈的十多天裏,雖然把府內折騰了夠嗆,可仔細想來,俊兒卻是以他自己的住處為中點,活動的範圍在逐漸擴大。”

    “除了對金銀等貴重物品情有獨鍾外,能持續吸引俊兒的物件卻是少之又少,甚至類似的物品不會碰觸第二遍。”

    “我看你啊,還是想要回被俊兒搶走的那套水晶杯,不就是禦賜之物麽,府裏這麽多,給俊兒幾件又能如何?”盧夫人打斷了房玄齡的話,憤憤不平的說道。

    “給、給~我想說的是,俊兒接受事物的能力非常強,而且知道貴賤。”

    “是,你拿兩隻破茶碗就想換俊兒的水晶杯,俊兒傻了才會跟你換呢。”盧夫人再次不滿的說道。

    “可趙家五郎癡傻時,那可是瘋癲的緊啊!”

    “哼!趙五郎是能與我家俊兒比麽?”

    感受到盧夫人手上明顯增加了些許力道的房玄齡,急忙應和道:“是是是,夫人說的在理!為夫要說的是,俊兒懂得動腦子了是好事,他能想到獻殷勤和用拉筋來緩解疲勞,就是再好不過的證明。”

    “這是自然,老爺你也真是的,不管說什麽總喜歡繞彎子,就不能直接點麽?”盧夫人說著在房玄齡的肩膀上拍了拍,扶著房玄齡平躺下後,為其揉捏起大腿。

    “是,夫人教訓的對!可是夫人你就沒想過,是什麽影響到了俊兒麽?俊兒喜歡金銀等貴重物件,有可能是往日家裏對他的管製過於苛刻的原因。但以俊兒的性子,絕對不會將禮儀做的那麽標準,獻媚也非他能事。”

    “夫人對教坊應該有些了解吧?裏麵有前朝遺留、犯官家眷以及民間篩選而入的賤戶組成,彩兒便屬於前朝遺留。”

    “前朝遺留?不能吧!我朝都已經建朝十八年了,彩兒…彩兒剛好十八歲,這怎麽可能?”盧夫人驚訝的說道。

    “起初我也很是意外,但確實如此,彩兒已是我房家兒媳,我又怎麽能不調查一二呢?彩兒的生身父母是誰已不可考證,隻知道她是在我朝初建前生於宮中,後被安置在教坊之內。”

    “在進入教坊不久後,彩兒的生母便撒手人寰,由另外兩名女子撫養長大,可這兩名女子也於前兩年相繼離世,所以說,如果彩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話,那這世間也許再無他人知曉了。”

    “竟然會是這樣,如此說來…彩兒很有可能…”盧夫人輕聲說著,心思卻突然煩亂了許多。

    “這等事還是不要妄加揣摩的好,彩兒就是彩兒,沒有身世才是最幹淨的身世,何苦再生事端?”房玄齡舒展著身子,感受了一下輕鬆許多的身體繼續說道。

    “入了教坊的女子,有幾個是能耐得住的?無不是想前進一步,爭個七子、良人等稱號,從而脫離賤籍享受榮華,即便是被某位皇子看中,也可改變一生命運。”

    “但彩兒能默默無聞熬過十八個春秋,雖然其中有她人照扶之功,可也足以證明彩兒清醒的頭腦和隱忍的功夫。”

    “韋卿也是因為彩兒在教坊中寂寂無聞,才會在程家二郎等人的苦苦哀求下,將彩兒偷帶出宮為俊兒慶生,可俊兒卻在醉酒中犯下大錯,幸好俊兒沒有聽信李家二郎的建議,否則就是錯上加錯了。”

    “我倒是覺得思文很是果決,彩兒一死,那後麵的事就都不會發生,房家不會丟了顏麵,俊兒依舊會迎娶公主,哪像現在顏麵盡失,連為俊兒謀個差事的機會都沒了。”盧夫人氣悶的說道。

    “唉!錯啦,錯啦!夫人呐~做錯了事應該勇於承擔錯誤,而不是將其掩蓋。俊兒雖然犯下過錯,但敢將彩兒領回家中承擔責任,還是令我很欣慰的!”

    “哼!”盧夫人不滿的哼了一聲,雖然依舊堅持彩兒那時如果死去了,房府才不會有損名聲和利益,但同時也覺得房玄齡說的不無道理。

    “好好好,彩兒的錯,彩兒的錯行了吧?”房玄齡急忙哄勸的說道。

    “就是彩兒的錯,一定是彩兒引誘了俊兒的,要不然俊兒怎會如此糊塗。”盧夫人看著房玄齡的模樣驕傲的說道,那一夜到底如何,其實二人已經清楚不過,隻是盧夫人不願意相信罷了。

    “對!”房玄齡昧著良心說道,若在這件事上於盧夫人糾纏,恐怕今晚就不用安生休息了,何況幾十年的夫妻,房玄齡對盧夫人的脾性已經是了若指掌,她隻是嘴硬罷了。

    房玄齡起身走到盧夫人身後,開始為盧夫人揉捏起肩膀,自己舒坦了也得服務服務夫人才是。

    “夫人,難道你沒發現麽?俊兒病好後安穩了許多,也不嚷著要當將軍了,可俊兒行禮時,卻有一絲彩兒的影子。”

    “的確安穩了,也沒有叫著要當將軍,這又能說明什麽,畢竟俊兒失憶了嘛,忘掉這些也正常。有彩兒的影子麽?這倒是沒有注意。”盧夫人蠻不在乎的說道。

    “有!你說,現在家裏誰對俊兒的影響最大?不是你我,更不是直兒幾人,而是這個彩兒,俊兒在瘋病時都會考慮彩兒的感受,更何況是現在呢?”

    “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通過彩兒來影響俊兒,從而達到教育俊兒的目的,彩兒的隱忍自不必說,和禮儀一樣,都已經影響到了俊兒,那是不是可以給彩兒找些事做,試試俊兒是不是上心?”

    盧夫人雙眼一亮,微微思索了一下後說道:“好主意,老爺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看到盧夫人興奮的樣子,房玄齡突然回憶起往昔,雙手不禁微微一顫,暗道:“夫人,在這件事上,你可不能胡來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