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木看到她，仍然有些尷尬，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她的心情很不好，也懶得去理會他，自去廚房弄了粥與開胃小菜，端著徑直往樓上走去。

    守著蘇末離吃了，然後扶著她躺下，輕聲問道：“今天晚上，需要我陪你一起睡嗎？”

    蘇末離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可以一個人的。”

    “真的可以？”吳佳佳仍然有些不放心。

    “嗯！”蘇末離用力點頭。

    吳佳佳也不好勉強，隻好端了碗走了。

    蘇末離等吳佳佳一出去，立即便關掉了燈，然後在黑暗裏緊緊地將許諾平時睡的枕頭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抱得那麽緊，那麽緊，仿佛那就是許諾……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夢境不再模糊。

    這一次，身著一身白色休閑衣，顯得格外風流倜儻的許諾笑微微地站在了她麵前。

    她激動無比，明明有滿腹的話語想要對他說，可是一看到他的眼他的笑，她便隻會拚命地流淚，拚命地傻笑了。

    許諾心疼地將她擁入懷裏，她拚命地摟緊他，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吸附在他的身上，貪婪地感覺他的體溫，聞嗅著他那好聞的薄荷體香。

    許諾伸手細細地替她擦著淚水，溫柔地笑著說：“蘇末離，你哭起來好醜！我喜歡看你笑！”

    蘇末離用力點頭，“我在笑啊！許諾！你沒看到嗎？我在笑啊！很燦爛地對你笑啊！”

    “可你在流淚！你瞧，把我胸口都打濕了！”許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不是淚。那隻是水，沒有一點意義的水！”蘇末離強辯著。

    “唉！不管是水也好，淚也好，末離，你要答應我，今天流過之後，明天便不準流了！你也要試著將我用一個小盒子裝起來，深深地藏在你心房的某個角落，再也不要打開它！至少在你一百歲之前再打開它。一百歲之後，我允許你打開它看看，允許你再記起我，記得我們還有下一輩子的約定。我們會再相遇會再相愛！可在此之前，你要像一個從未戀愛過的女孩一樣重新去尋找你的愛情你的幸福。世界這麽大，你一定還可以找到一個疼你愛你的男人的！他會像我一樣寵你愛你等你！”許諾伸出手一邊細細地給她擦著淚水，一邊溫柔款款地勸慰著她。

    “在這個世界上，誰還會像你一樣傻傻地將我這個不完整的女孩當成手心裏的寶？許諾，我怕我找不到……”蘇末離的淚水如泉湧，許諾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找得到的！隻要你肯用心，你就一定找得到的！你這麽好，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人識寶的！”許諾溫柔如水。

    “可我隻想要你！許諾！我隻想要你！”蘇末離像撒嬌一般地喊。

    盡管她知道她與許諾已經陰陽相隔，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知道她該學著去放手，讓許諾放心地離去了，可是在這離別之際，她隻想再在他麵前再放肆一次，任性一次，撒嬌一次。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傻瓜……”許諾低歎，將她擁緊，低頭深吻。

    蘇末離緊閉著眼，細細地感受著他的吻，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個吻，最後一點柔情……

    她會好好記住，好好懷念，然後聽他的話將他遺忘，好好地開始她的新生活。

    她會愛上別的男人，她會跟別的男人生小孩，她會牽著那個男人的手走到老，所有她來不及跟許諾做的事，都會好好地跟別的男人做。

    然後老去，然後死去，然後下一輩子再等著和他相遇相知相愛……

    蘇末離賴在夢裏遲遲不願意醒來，許諾不走，她就想賴著他。

    如果夢境可以一輩子，那麽她願意留在夢境裏一輩子不醒來。

    在夢裏接吻，好像根本不用擔心肺活量不夠的問題，她覺得自己可以這樣吻著許諾一生一世……

    隻是這隻是她的夢，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當吳佳佳推醒她，許諾笑著離開，她睜開眼看到一室的金黃色時，她的淚又‘嘩嘩嘩’地流了下來。

    “吳佳佳！你為什麽要叫醒我？”蘇末離無力地捂住了臉，洶湧的淚水從指縫裏顆顆滾落。

    吳佳佳歎了口氣，低聲問道：“你在夢裏遇到了許諾，他跟你說了什麽？”

    “他……”蘇末離搖頭，說不出口。

    他叫她忘記他，不要想他，到臨死的那一天才可以想想他，那樣的話，她怎麽說得出口？

    一說出來，仿佛她就一定要兌現承諾。

    忘記他？怎麽可以忘記？

    光是想想便萬般地不舍，萬般地痛苦啊！

    許諾！許諾！我做不到！

    吳佳佳一看到她的神情，便立即明白了，於是便歎著勸慰道：“你瞧，我就知道許諾一定會叫你忘記他，然後好好地開始生活的！你答應了他是不是？答應了的話，那麽就一定要做到！我不強求你現在就忘記他，但是試著慢慢來吧！當然首先你第一點要做到的便是，善待自己，善待許諾。你傷害你自己，許諾可能就永遠走不了了！你願意這樣嗎？你願意他永遠都投不了胎，然後在黃泉永遠飄飄蕩蕩，做個孤魂野鬼嗎？”

    “不……”蘇末離驚悸地抬頭，緊緊地抓緊了吳佳佳的手臂，“我不能讓他成孤魂野鬼！我們還有下一輩子的約定！”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起來，洗漱吃飯吧！努力地讓自己正常起來，才是對他最好的愛護！”吳佳佳伸手去攙她。

    蘇末離的淚水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掉。

    吳佳佳也不管她，隻管攙著她走到了衛生間，一邊替她擠牙膏，一邊說：“許諾雖然走了，但事情並沒有完全結束。許老爺子昨天就來了，見你昏迷地躺在地上便又離開了，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我想他可能有話要對你說。或許許諾在走之前，有話交代了許老爺子要跟你說！你想聽嗎？”

    “要！當然要！”蘇末離一個勁地點頭。

    “那就擦幹眼淚，趕緊洗漱幹淨吧！去見長輩，總不能這麽邋遢，這麽憔悴。”吳佳佳將牙刷與水杯遞到了她手裏。

    “是。”蘇末離低低地應了，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接過水杯與牙刷開始仔細地洗漱起來。

    洗漱幹淨之後，她看到鏡子裏的女人臉色青白，眼睛又紅又腫，嘴唇也幹澀得起了一層薄薄的皮屑，一副戚戚慘慘的模樣，讓人不忍正視。

    吳佳佳遞上潤膚水，“化點淡妝吧！失去許諾的不止你一個，許老爺子對許諾再淡漠，那也是他的孫子，你得精神一點，這樣才不至於他一看到你就難過地想起許諾。”

    蘇末離聽話地點點頭，在吳佳佳的幫助下化了淡妝，隻是並沒有抹唇油。

    許諾才死，她做不到讓自己美麗得光鮮照人，隻要不是太難得，不是連人都見不了就行了。

    打扮停妥之後，蘇末離看向鏡中，問：“這樣行嗎？”

    吳佳佳伸手抱她，隻覺得自己抱了一把骨頭，心裏酸澀無比，但是還是強作歡顏，“行。這樣不會失禮！走吧！我扶你一起下去。”

    “嗯。”蘇末離點點頭，在吳佳佳的攙扶下下了樓。

    樓下，許老爺子一臉冷漠地坐在沙發上，而佐治與林千木都很有些不安地陪立在左右。

    聽到聲音，佐治與林千木都走上一步，還未說話，許老爺子冰冷嚴肅的聲音便淡淡地響起，“你終於肯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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