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玖不會在外人麵前輕易展露心情，除了，季錦悠。

    雲玖的皮囊很好，就是如此，季錦悠看著順眼。

    季錦悠隨隨便便就能撩撥他的心緒。

    雲玖這時的眼神，似要醉死人。

    細碎的光芒閃爍著，忽明忽暗，幽幽紫瞳。

    可惜遇上季錦悠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

    “看著我做什麽？”

    雲玖歎口氣：“不做什麽。”就想看看你。

    “我有起床氣，待會兒別讓他們吵我。”

    “好。”雲玖應下，眸中鬱卒散去，頗有些擔憂。

    季錦悠似乎一直睡覺都沒有睡好。

    季錦悠不再理他，又閉眼。

    雲玖將手搭在季錦悠背上，用仙靈盡量讓季錦悠舒服些。

    季錦悠身體繃直，殺氣溢出來，她保證，雲玖一有異動，她就可以讓執陰把他打得魂飛魄散。

    她從來不會將背後露給任何人，或許是因為防備心太重。

    就算是雲玖尾巴很舒服，血很好喝，味道很好聞，皮囊很絕色，也不行。感受著雲玖的動作，似乎……沒有殺氣。

    頭頂上傳來雲玖有些失落的聲音：“睡吧，我不會傷害你。”

    季錦悠殘暴的眸子看著雲玖，並不是很信他。

    雲玖漂亮的紫眸黯淡了下來，漸漸變成黑色的眸子。

    “我發誓，我不會傷你，不論是哪一種形式。”

    見季錦悠還是盯著他，手上鬆了力道，想將手拿開。

    “放著吧。”仙靈在她體內確實沒有什麽異動。

    季錦悠斂了殺氣，閉了眼。將下巴放在雲玖的肩上，雙手環過他的脖子。

    雲玖愣了一下，她……

    嘁，什麽啊，她以為她是誰啊，他堂堂隱尊，好不好，六界第一人好不好？

    怎麽能這麽沒骨氣？！

    某人用行動證明，什麽叫沒骨氣……

    雲玖眸子裏又是紫色的星辰閃耀著，連帶氣場都歡悅起來。

    嘴角邊掛著一個小小的弧度。

    仿佛這是季錦悠予他的殊榮一般。

    也確實是一份殊榮。

    不行不行，他要控製住自己，萬一神身又沒控製住怎麽辦？

    會把悠兒吵醒的。

    悠兒說啦，她有起床氣的，他不願意她生氣，更不願意她生氣的原因是因為他。

    所以，他要小心一點點。

    嘴角邊的弧度壓了下去，可頭上的耳朵又冒了出來。

    將兩隻招搖的雪白獸耳頂在頭上，任誰都能猜到，雲玖現在情緒波動極大。

    大到顯了神身。

    這千萬年來，都沒有人能讓雲玖情緒波動這麽大的。

    雲玖想，他大概病了，病因就是季錦悠。

    哼哼，不管三日後有多少人想和他搶悠兒，他都不給！

    他要緊緊抱住悠兒，讓悠兒知道，隻有他才會這麽照顧她。

    其他人都對悠兒有所圖。

    隻有他沒有！

    雲玖高傲地揚了揚下巴，又想起什麽，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兒。

    還好還好，沒醒，嚇死他了。

    雲玖啊，來真的了，他在認真學習怎麽“討好”季錦悠。

    季錦悠就是他的逆鱗。

    蟠龍逆鱗，觸之必死；饕餮利牙，碰之則狂。

    季錦悠緩緩睡去，鼻尖是安全的味道，她放了心。

    雲玖感受到季錦悠漸漸平息下來，兩隻耳朵抖個不停。

    耳尖挨在一起，他要去向玉帝討些妃子笑來。

    雲玖默默拿出一個小本本，很幹淨，什麽都沒有。

    “悠兒有起床氣。”

    “悠兒喜歡妃子笑。”

    “悠兒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悠兒喜歡紅色。”

    ……

    雲玖暗戳戳地往那本子上記。

    認真的那股勁兒，就像三好學生寫筆記一樣。

    最後，寫完了還有些不滿意。

    還用寫符籙的紅色香料碾成粉末，和著天泉水在本本上劃重點。

    “起床氣”、“妃子笑”、“毛茸茸”、“紅色”……

    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那得瘋！

    天泉水啊！隻有雪狐一族的族地，靈雪山上才有的東西！

    而且千年出那麽一小瓶！

    還有那香料，不是普通的符籙香料，雲玖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是凡品？

    龍血浸泡過的玉莞香啊！

    得，在人家手裏就隻能來寫寫“筆記”了。

    雲玖又背了幾遍，確定背得滾瓜爛熟了，才將本子好好收起來。

    這會兒功夫，已經到了地方了。

    ——廣寒宮——

    “小仙……”嫦娥走過來，想要行禮。

    雲玖擺手：“房間呢？”

    嫦娥一愣：“這邊，上……”

    雲玖不想多聊：“帶路。”

    嫦娥偷偷看了一眼雲玖外露的狐耳，默默閉了嘴。

    上仙這幅模樣，當真有些奇怪了。

    懷裏……還有一個紅衣的小娃娃。

    似乎……上仙還怕吵到那個小娃娃。

    能讓上仙這朵高嶺之花情緒波動這般大的……

    嫦娥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眼觀鼻鼻觀心，垂頭帶路。

    “上仙若有……”吩咐……

    嫦娥話還沒說完，房門就關上了。

    若是有一天，有那麽一個人能讓上仙也吃吃閉門羹……

    算了算了，那人怕是不會存在的。

    殊不知，那唯一一個能讓雲玖吃閉門羹的人，正在雲玖懷裏睡覺。

    ……

    這一覺似乎有些久了一點。

    雲玖皺眉，天都黑了，悠兒還沒醒。

    雲玖這時還是那個抱著季錦悠的動作，耳朵和眼睛已經收了。

    很難想象，雲玖竟然就這麽抱著季錦悠抱了一個下午。

    正在雲玖百無聊賴的時候，他目光一頓。

    悠兒的頭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季錦悠之前的頭發隻有一個蘑菇頭的長度，但現在已經快及肩了。

    在這麽下去，要不了多久，季錦悠的頭發就可以及腰了。

    說實話，雲玖是有點懵的。

    不過正常，他又沒和僵屍一族打過交道，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

    原因嘛，他們太臭了，身上一直有種屍氣。

    不過，季錦悠就沒有啊。

    說來也是奇怪，季錦悠是屍族，沒錯，但是她身上並沒有很臭的屍氣。

    她是妖邪之體，但是身上一點暗係氣息都沒有。

    不臭，一點也不臭，反而還香香的，就像妃子笑一樣的味道。

    甜甜的，講真，雲玖覺得他有點愛上這個味道了。

    她的身體也不似屍族的冰冷，有體溫，雖然比正常體溫要低。

    而且還軟軟的，萌萌的，嫩嫩的。

    屍族是不能見太陽的，就算本事再大的屍族，也不敢在太陽底下一直冒泡的。

    除非他嫌命長，想灰飛煙滅。

    季錦悠又是一個例外。

    屍族皮膚也不好。

    低等屍族皮膚隻是一副幹癟的皮囊。

    高等屍族則太白了，不正常的白，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種。

    季錦悠又不一樣。

    她是瓷白的那種，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不會太白。

    嗯……要不是季錦悠喝過他的血，他根本就不信季錦悠是僵屍。

    而且……季錦悠的屍毒……好像並沒有發作。

    呃……好像沒有屍毒……

    連屍毒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是僵屍。

    但是季錦悠是銀幽以預未時帶來的，不會出錯。

    算了，僵屍始祖，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他也不知道用普通屍族的特征來判定季錦悠對不對。

    萬一，僵屍始祖可以化人於形呢？

    季錦悠的頭發瘋長著，雲玖拉起一綹，皺了眉。

    他不會盤發啊。

    那三日後悠兒頭發怎麽辦？

    悠兒原來的地方是不必盤發的，想來悠兒也是不會的。

    總不能把悠兒的頭發像他的一樣束起來吧？

    悠兒會同意嗎……

    不行，他要去學學怎麽盤發了。

    等等，嫦娥不是在嗎……

    打出一個法訣，嫦娥還是算了吧，叫子春她們過來就是了。

    ——隱宮——

    “哇！上仙傳喚我們來了！”子夏指著額頭中心的一枚仙印。

    “奇怪，我們不是要三年後才去的嗎？上仙現在傳喚我們做什麽？”子春不解。

    子秋搖搖頭：“上仙的心思豈是我們這些小小花妖能猜到的？”

    子冬抬手撫了撫仙印：“如果有另外的人讓上仙傳喚我們呢？”

    “誒？誰能命令上仙啊？”子春否定道。

    “子冬子冬，你是不是說的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娃娃啊？”子夏反應過來。

    子冬點點頭。

    “什麽娃娃？”子秋八卦起來。

    “上仙之前叫子夏過去就是為了照顧那個娃娃麽？”子春問。

    “嗯嗯嗯”子夏狂點頭：“那個娃娃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娃娃了！她……”

    子夏半天找不到形容詞，隻能一個勁兒說季錦悠漂亮。

    “上仙讓我帶那個娃娃去洗漱一下，上仙給我的衣服還是與他自己的同一種款式的。那個娃娃好漂亮好漂亮的，就是眼神很冷，比上仙還冷。她還不要我幫她洗漱。”子夏嘟嘟嘴，那麽漂亮的娃娃呀。

    子冬看著驚疑不定的兩人，慢慢補了一句：“那個娃娃的衣服不是白色的，是紅色的，正紅。”

    “嘶……”子夏也驚了。響起一片抽氣聲。

    子冬繼續補充：“上仙走時還抱著她。”

    “抱？！”子夏叫出來。

    她們待了這麽久，連上仙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那個娃娃竟然……

    “那個娃娃什麽來頭？”子春凝眉思索。

    “走吧，拖拉久了，上仙會生氣的。”子冬不再聊下去。

    子春看著子冬離去的身影，也起了身：“走吧。”

    子冬想到雲玖走時抱著季錦悠，還有看她的眼神……

    很溫柔，很醉人。

    似要將季錦悠當做心尖上的寶物一般的。

    子冬眼中染上失落，花妖終是配不上靈雪山之主的雪狐的。

    是她妄想了……

    不過，幾千年了，該放下了吧？

    這般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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