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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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杜鵑把胡定卿帶回房間裏就給她上藥,因為她身上穿的衣服是長袖,已經摔破掉了,上麵還沾有血跡,所以脫下來的時候,才能完整地看到傷口,看上去挺嚴重的,虎妞早就打好了熱水,幫她清洗,王杜娟在一旁看著,嘴裏又把王表妹抱怨埋怨一回,胡定卿聽了就打趣他娘,道:“娘,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表妹的嗎,前些日子還總是就叫我讓著她,今天怎麽一直罵她,”

    王杜鵑橫了女兒一眼,又啐了一句:“你當娘是傻子呢,連個親疏遠近都分不清楚,他們來我們家是客人,我自然是要客氣些,沒想到二妞那丫頭那麽不懂事,都這麽大的人了,卻一點規矩都不懂!”

    “卻不知她小小年紀,嘴裏卻那麽不幹淨,說的那些話喲,我聽了都發慌!你這和死丫頭也是個窩裏橫,被人指著鼻子罵了,也不曉得回嘴,還讓人推倒,一點用都沒有!”王杜鵑越想越生氣,點著胡定卿的腦門訓斥她。

    胡定卿看她娘似乎還很生氣的樣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差不多達成了,她娘不再護著那一家人了,心裏也很高興,嘴裏嘿嘿傻笑不答話。

    反正那母女三人過幾天就要走了,沒必要撕破最後一層麵皮,見麵反而尷尬。

    這件事算是解決,雖然自己受了點小傷,但是胡定卿不在乎,搽幾天藥就會好,也沒什麽影響,她心裏很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卻不料這日晚上,胡老爺卻直接宣布了一件事,仿似晴天霹靂,直接把胡定卿炸呆了。

    他爹坐在高高的扶手椅子上,抽著味道濃烈嗆人的土煙,時而眯起眼睛吸幾口,過了幾息之後才吐出來,然後待整個煙絲燃燒幹淨,就用手就反扣起煙筒,把灰燼磕倒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明明隻有一會兒功夫,卻又好像過了很久,胡定暄今晚有事不在,家裏幾個女人皆斂聲摒氣在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是的,胡老爺積威甚重,哪有人敢挑戰他的底線,這次又不知道有什麽事。別說胡定卿沒有出息,自她八歲穿來那年,胡老爺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深深刻在了她的腦中,那陰狠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她就是現在想起來,小腿肚子還會不由自主地打顫,無關別的,純粹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終於,胡老爺發話了,“我給四丫頭定了一門親事,你們心裏有個數,以後就在家裏好好呆著吧,多學些婦人的規矩,少出去惹禍。”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胡老爺的語氣儼然嚴肅周正起來,他眼睛一直盯著胡定卿看,深沉得很,直叫胡定卿心裏打哆嗦,想開口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

    倒是王杜鵑上前一步,問道:“緣何這麽早就把卿卿的婚事定下了?三丫頭現在還沒有著落,是不是……”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胡老爺一擺手就打斷了,道:“隻是先定下罷了,還有些日子,三丫頭接著再相看,不急。”

    誰說不急,胡定卿心裏聽著急得不得了,但是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做主,她還不敢公然質疑胡老爺,就這麽一會兒時間,她的心都涼了,難道自己辛苦謀劃了這麽久,到頭來還是逃脫不了這種命運?難道自己的行為在人家眼中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鬧?他心情好了讓你玩一會兒,待到不耐煩了,隨時都能將你打入地牢!

    這種想法一出來,就想一匹脫韁的野馬,思緒怎麽都拉不住。胡定卿的心情此時真的跌落到了穀底,整個人昏昏沉沉,最後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

    胡定卿的臉色難堪至極,回房間想了很多也沒想出個辦法,反而越發煩躁了。她怎麽也想不通,胡老爺怎麽突然就給她定親了,還是毫無征兆的?

    而這邊,王杜鵑也是納悶,所以等人都離開了後,她才有機會仔細詢問一二。

    “莫不是有什麽事?怎麽這麽快就把囡囡給定下了?”

    好老爺端著茶杯,捋了捋麵上的茶葉,品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我知四丫頭從小就是個有反骨的,不如她幾個姐姐溫順聽話,卻又很會替自己打算,人前背後的表現截然不同,心思極多。”

    “她掩飾得很好卻也逃不過我的眼睛,說到底還是嫩了點,沒有惹出事我也不想跟她計較,左右她是幾個女兒中最聰明的,我樂得縱她一縱。”

    “卻是最近有些忘形了,”胡老爺搖了搖頭,道:“你這個女兒,聰明反被聰明誤,該她受教些訓。”

    王杜鵑心思一轉,估摸著胡老爺的意思詢問:“可是最近外麵聽到了風言風語?”

    胡老爺冷哼一聲:“王家養的蠢女兒,住我的吃我的,卻是個不知感恩的!她在外敗壞我胡家的名聲我豈能容她,四丫頭書讀得多了,手段反而太溫和。”

    王杜鵑心裏訕訕的,畢竟是她娘家的親戚,這麽大剌剌說出來,臉上還是有些尷尬,心裏越發覺得那一家子不會做人,白瞎她以前的一番心意,於是也憤恨說道:“都怪那二妞,一件小事被她嚷嚷得人盡皆知,心思歹毒的蠢貨!”

    “我們胡家近幾年發展的好,眼紅的人可不少,這些流言一出來,難保就沒有眼紅的人趁機踩上兩腳,你女兒的名聲也就盡毀了。”

    “雖是一件小事,可就怕有心人利用,這次我能幫她收拾爛攤子,但總得讓她長的心不是?還有,你以後緊拘著她點!”胡老爺說完後就躺在軟榻上眯覺了。

    ******

    及至第二天,胡定卿還是神情焉焉兒的,眼見著王表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突然就想挫挫她的銳氣,踩她一踩,任性放肆一回。

    遂道:“聽說你家的房子已經找好了,不知什麽時候搬過去?”

    王表妹心裏一咽,哼哼說道:“你什麽意思,若不是你娘極力挽留我娘,你當我想賴在你們家,德行!”

    胡定卿諷刺一笑,拖長了聲調:“哦~原來如此麽?說來倒是我娘的不是了,帶我去告與她知,想必你母女幾人不用多久就可安心走了。”

    “你!你別得意,哼!”王表妹說不過她,跺跺腳就跑掉了。

    胡定卿嘴上贏了一回,卻也沒有多高興,心裏反而愈加煩悶。

    正巧,適逢二姐過幾日生日,她的那位丈夫很是體貼,為了籠絡小妻子,決定給她辦個生日宴,請些女朋友來家裏熱鬧,逗二姐開心。二姐就遣馬車回娘家,接她兩個妹妹來小住幾日,王杜鵑瞅著小女兒最近萎靡不振,正巴不得有人來開解她一下,於是欣然答應。

    王杜鵑雖然很疼愛自己的小女兒,但受階級局限性的影響,以及一直以來的思維模式影響,她覺得兒女的婚事父母做主是理所當然,而且認為胡老爺給女兒相看的人家一定不會差,所以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反而因為女兒的婚事定下,這些日子更為得意,見人都是眉開眼笑的。

    二姐的夫家是個生意人,家裏生意比胡家做得更大,但他家的人口卻是簡單,夫妻兩個再加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母,三個主人家,剩下的都是請來的傭人。

    他家住的也是三進三出的宅子,收拾歸整得很有派頭,王家的老母年紀大的,很不管事,正好娶進門的媳婦是個要強厲害的,所以現在家裏瑣事內務,一應俱全都是二姐一手抓。

    丫鬟領著三姐和胡定卿進去內宅的時候,二姐吃瓜果正吃得開心,那悠閑的小模樣,胡定卿都忍不住有點小羨慕了。

    她哀怨地叫了一聲:“二姐~”

    二姐當時就樂了,張嘴就調侃:“喲,我們家的俏丫頭怎麽了,怎地這般無精打采?”

    “二姐,你這生活可真是愜意,羨慕死我了,好自在啊!”

    這還真不是假話,瞧著二姐的麵相,做姑娘的時候要瘦些,現在倒有點珠圓玉潤的味道了,養的白嫩富態,闊太太一般。

    “個嘴貧的丫頭!”二姐笑罵一句,道:“得啦,娘說你近日心情不好,今兒個我帶你倆出去逛逛,看讓什麽東西了,二姐買給你們。”

    幾人都沒有反對,於是姐妹三人就坐著馬車上街了。

    二姐自從結了婚,手裏管著錢,就沒虧待過自己,一個月總要買幾套衣服或者化妝品,女人逛街無非就那幾樣,去的也是自己常去的幾家店。

    “呐,你們喜歡什麽自己挑自己選,都是自家姐妹,也別跟我客氣。”

    沒有女人是不愛打扮自己,不愛美的,胡家這幾個姑娘也一樣,胡定卿雖然不缺錢,平時穿的帶的也不少,但是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有強烈的購買*,是以胡定卿也收拾好心情,專心挑選這些漂亮的東西。

    “二姐,你看這個怎麽樣?”胡定卿拿了一條銀白色的手鐲帶著手腕上,手鐲上麵的圖案她很喜歡,看上去像一種繁複的蔓藤,布滿整個鐲子,它纏繞著一個小小的圖騰,卻奇異地不顯得淩亂。她試戴了一下,果然很不錯。

    胡定卿手上的骨架很小,看上去不胖,但摸上去卻有軟軟的肉,手背一伸直,還能看見凹陷下去的幾個小肉窩,可愛極了。握著很舒服,她的手指細長的,白白嫩嫩,其實不管戴樣的飾品,視覺效果都很好。

    果然不止人挑東西,東西也是挑人的,一旁的店員在心裏暗自嘀咕,昨天也是有位密斯看中了這條手鐲,無奈她戴上去後實在是不出彩,反而顯得很奇怪這才沒買,今天這位小姐戴著倒是真的非常好看。

    二姐的眼神也亮了一下,馬上誇道:“卿卿戴上好看極了,”

    三姐在看了也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二姐抬首示意對一邊的店員把這件給包起來。

    隨後三姐也挑了幾件自己喜歡的,二姐一起付了錢後,幾人就愉快地轉戰別的地方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