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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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斑鹿靈敏的狗鼻子和惡魔身上獨有的火藥氣味,在人滿為患的接機大廳我們倆很快找到了帛鶴。再見他本談不上什麽欣喜,我們並非老友也非親戚,但在我看到帛鶴那一頭張揚的板寸紅發和夾角拖鞋時我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笑的是原來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所有的人和事都在變成滄海桑田之前,我終於還是趕上參與這樣一個精彩的人間。
“剛回來就來接人,你的業務真夠繁忙的。”我兩手插在褲袋淡淡地開口,等帛鶴轉過頭我已經並排站在了他的右手邊。
“哦呀,犬馬!你還是一樣的神出鬼沒,我剛剛到這兩個小時你就找來了,不用這麽想我吧。”帛鶴故意做了個誇張靠後的姿勢並一腳從我身邊跳開,好似我是瘟神降臨一般。
“切,自作多情。”
“我很專一的,多情這兩個字現在完全和我不搭。”帛鶴兩手一攤聳了聳肩。
“誰讓你這麽惦記,才回來就跑這裏接機。”我抬起頭看了看進港的航班,想從裏麵尋到一絲蹤跡。
“還能有誰。”
“小野馬?”看到從悉尼進港的航班我突然想了俞青岩幾個月前說過的話,她的妹妹回去澳大利亞忙畢業設計去了,不過畢業需要這麽多月的時間才回國嗎?似乎太久了一些。
“bingo!答對了。”帛斑打了一記響指,十分不自覺地攀上了我的肩膀,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這一次回來我一定把她搞定。”
“搞定?什麽程度的搞定?”搞定這兩個字真的是很模棱兩可的,是讓她聽話還是讓她愛上這有本質的區別。
“當然是把她拿下咯……”帛鶴搓搓手,不懷好意地笑笑,惡魔說來無所不能但其實很多事並不能隨心所欲的去做,比如和人類結合。
“你要跟她□□嗎?”我抽出一隻手拎起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嫌惡的甩到一邊。
“靠!公共場所你能不能文明點兒……”帛鶴的雙眼一下就變紅了,沒有發動惡魔力量就轉換瞳色唯一的解釋是他太過激動。
“看來我是說到點子上了。”我食指搭在嘴唇上,低頭忍住了笑。可是帛鶴在某些方麵想得真的太過天真。人類和惡魔絕無可能結合,除非那個人是光之靈格。否則結合之後隻會有兩種後果:要麽惡魔的力量褪減,要麽人類的壽命折損。無論哪一種都是有害的。
“懶得理你。”帛鶴白了我一眼,從牛仔短褲裏掏出了香煙,企圖化解一下自己尷尬的境地。他剛一低下頭點煙,就有人從他背後狠狠地錘了一拳。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拳的力道絕對不亞於一個拳擊手,因為帛鶴咬在嘴裏的香煙都被身後的人打得飛了出去。
“哎喲,我靠!誰他、媽……的……敢……靜溪,是你啊……”帛鶴還沒轉身就開始破口大罵,結果看到襲擊他的人之後語氣立即變得無比諂媚。
“見到你太高興了,所以下手重了點。”古靈精怪的俞靜溪對著帛鶴吐了吐舌頭,又很自然地將手推車交接到了帛鶴手上,這樣親昵的舉動怎麽看來都不像是半年多沒有聯係過的朋友。
“沒事,你打死我,我都願意。”聽完帛鶴這句話,我和斑鹿對望了一眼,什麽叫不要臉我倆大概是明白了。
“好啊,那你現在去死好了。”俞靜溪一甩手直接略過了帛鶴,硬插到了我的手邊,“宮夜祁你也是來接我的?哇,感覺超有麵子哎。”
“你想多了。”我腦子一轉突然想了一個一箭雙雕的注意,拉過斑鹿繼續對俞靜溪說道:“跟你一樣,我也剛剛下飛機回國,我的管家來接我,正好在這碰到了帛鶴。”
“你也從悉尼來?我怎麽沒在飛機上看到你?”俞靜溪有些驚詫地指著我又看了看斑鹿,帛鶴在一旁也是沒搞清楚狀況。
“不,我坐的是倫敦那趟航班。”我隨時指了進港信息屏幕上一趟和悉尼差不多時間抵達的航班,如此一來我消失幾個月這件事在她麵前就真的變成出國了,那麽間接的俞青岩很快也能知道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我認識她的妹妹,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會被隱藏太久且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
“喔……不過你怎麽連行李都不帶呢?”俞靜溪半信半疑,比起她那三口大箱子,我和斑鹿的確顯得太過輕鬆了些。
“我需要帶嗎?”
“也是哦,像宮大小姐這樣的有錢人出門隻用帶卡就行了。”
“她走遍天下都不用怕的啦,卡都不用刷,刷臉就行了。”很快我們四個人邊走邊聊到了停車場,斑鹿去了前麵的車位取車。帛鶴一邊殷勤地把行李放到後備箱,一邊還不忘與她一唱一和的打擊我。我站在原地沒有理他,腦子裏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帛鶴會送俞靜溪去哪裏?
“你去哪裏?”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口問了俞靜溪,因為很有可能她要去的地方就是俞青岩的家。
“當然是回家啊。”
“噢。”我拿不準她說的家是哪一個,上次到俞青岩做客的確有一個房間空著但是裏麵放置的東西很少,似乎俞靜溪並不是像在那裏常住的人。但我也隻能問到這裏,再多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怎麽,你想送我?”俞靜溪拉開了車門回頭問道,帛鶴已經發動了汽車,隻等她上去車就會離開。
“不想。”不想又有點想,如果可以順便見到俞青岩的話我是樂意送她一程的。
“靜溪,快上車走啦。”帛鶴在車裏催促了一句,斑鹿也已經將我的車開了過來,就停在他們的後麵。
“殿下,您開還是我開?”
“你開吧。”我拉開副駕車門鑽進了自己的車裏,俞靜溪也已經上了車不住的回頭朝我揮著手。
“對了,晚上我準備了靜溪的歡迎patty,你有空就一起來玩吧,在你的地盤babyface,晚上八點。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談談。”在帛鶴的蘭博基尼跑車離開前,他探出腦袋對著我喊了這麽一句,我點點頭算是答應。
“殿下,我們現在去哪?”我和帛鶴從機場高速分道揚鑣之後,斑鹿小心的詢問道。
“隨便開吧。”心裏沒有目的地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本來唯一有的一個人目的地,也在見到俞靜溪之後突然不敢去了。方才我講著帛鶴的多情、嘲笑著他的幼稚,轉念一想到自己其實我比他並好不到哪裏去,或者還更加糟糕一些。至少在人類的眼裏他還是個男性,他愛著俞靜溪這位女性,拋開惡魔的本質,表麵上這沒有什麽說不過去。而我,不僅本質不能夠與俞青岩相配,甚至連個表象都做不出來,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愛情從來被世人唾棄。可是我卻想不明白,將兩個女人放置一起到底有什麽罪大惡極?她們又危害到了誰?為何那些對女人存著不軌之心的男人們反而還要表現得像受害者一樣?
“殿下這半年似乎變了很多呢。”斑鹿握著方向盤直視著前方的路,我幾乎都以為它是在自言自語。
“你也會變的。”不可抗拒的時間能改變萬物,哪怕一分一秒我們都在和上一瞬間的自己告別,就像車窗外不斷向後堆疊的風景越來越遠。
“斑鹿不會變,斑鹿對犬馬的殿下的忠心是永遠不會變的!”斑鹿挺直了背脊,信誓旦旦的說著,對於這一點我毫不質疑。
“我相信你。但是這次回來沒有和加月打上一架嗎?”我伸手捏了捏它的肩膀,示意它放鬆一些。貓狗大戰,在我們家絕對是比好萊塢動作電影還要精彩的一場戲,一直讓身為惡魔的我津津樂道。
“那隻該死的貓!我一定不會放過她!”一提到加月,斑鹿立即露出了獠牙,指甲也瞬間長長變成了利爪。
“她怎麽惹到你了?”小打小鬧時常有,但像斑鹿現在這樣說起加月就一臉猙獰的惡相還是十分少見的。
“它居然……它居然……”斑鹿連說了兩句居然之後發出一陣狂躁的犬吠聲,從它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加月真的觸到了它的逆鱗。於是我連忙問道:“她怎麽你了?”
“她居然把斑鹿最最敬仰的殿下給看光了!嗚嗚嗚……”這話一出我險些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這能算什麽狗屁理由?在車庫那些事完全是意外,況且惡魔被看一看又沒什麽大不了的,斑鹿似乎太較真了。
“好了好了,這種事以後不會出現了。”斑鹿哭得斷腸欲絕,我很擔心它在這樣的情緒下還能不能繼續開好車,於是一手把住方向盤一手撫摸著它柔順的金色頭發。
“殿下是斑斑的殿下,隻有斑斑才可以看,嗚嗚嗚……”被我這麽一勸斑鹿反而更加收不住的痛哭起來,於是車內的場景就變成了我一邊抱著小女兒家模樣的一個美男子,一邊伸著手控製方向盤,看起來相當有視覺感。
“別蹬鼻子上臉,你也一樣不該看。再不收住就給我自廢狗眼去。”惡魔再怎麽哭也是流不出眼淚的,所以斑鹿哭得越投入反而讓我越覺得心煩。眼淚之所以能打動人,是因為它能讓人真切的嚐到人生百味裏的一味鹹澀。我們惡魔既然無法如人類一樣擁有熱淚,又何須扮出痛苦姿態來演繹這種本不屬於惡魔的情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