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誰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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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說完就出去。”俞青岩將門帶上之後沒有挪步,單說出這一句話已經是她擺明了立場。
“你不用這麽不給麵子吧。”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芳香替我辨認了她站著的方向,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十萬八千裏。她在拒絕我接近她,從我那晚在babyface再次見到她開始就在刻意的回避、疏離。
“有事說事。”原本以為進來是個接近她的好機會,但三言兩語之後我發現並非如此。俞青岩總是將自己的情緒控製得很好、不露痕跡,留給別人的隻有一層與世隔絕的冰冷。
“啊……這屋裏真冷啊……”香港今天的溫度在三十度左右,實在稱不上冷,我故意這樣說不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但俞青岩並不肯就此放下戒備。
“嫌冷就出去,外麵夠熱。”
“真是……開個玩笑的嘛……”我繼續對她嬉皮笑臉,但心裏也十分明白這不會起到什麽作用。自己麵對的是什麽樣強大的對手我太清楚了,一個獨立自主的三十歲女人如果那麽好哄我也不至如此頭疼。在她麵前我已經是相當被動,忽地心中動了一個念頭,何不就好好利用一下自己失明這件事來博取一點同情?耍無賴就耍無賴吧。
“你過來扶我一下。”我摘下了墨鏡,對著俞青岩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好手好腳,自己走。”俞青岩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帶半點感情。
“我現在是瞎子,你要關愛殘障人士。”我假意靠在走廊牆壁上艱難的摸索前路,失明是確有其事隻不過動作就稍微誇張了一點。畢竟惡魔除了眼睛還有其他靈敏的五官,耳朵鼻子都可以像眼睛一樣做出準確的判斷和鎖定目標。
“瞎了你還能摸到香港來?瞎了你還能找到我的房間?宮夜祁你可真是神通廣大。”俞青岩表現出來的除了懷疑再沒有其他情緒,換做是我恐怕也不會相信昨晚才見過的人好端端的就瞎掉了。可重點是我並不是人類啊,今天能瞎明天還有可能遭遇別的事故。
“我是真的瞎了,你怎麽就不信呢!你仔細看我這眼睛,瞳孔都不能縮放了,這總騙不了人吧!”說完我用兩指撐大了上下眼皮想讓她看個清楚。她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看我的跟前。
“你真的看不見?”她半信半疑地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柔柔的呼吸散在鼻翼間讓我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如果她的嘴唇能再靠近一點就好了,想著我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她的氣息立即就遠離了我。
“嗯,今天早上起來就什麽都看不見了。”我癟著嘴幽幽怨怨的說著,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也能想象自己示弱的樣子,宮夜祁這麽完美的一張臉嬌柔起來一定又無辜又惹人同情。
“活該,看不見最好。”好吧是我想錯了,俞青岩她絕對不是外貌協會的,她是高冷協會的。
“哎,就算是坐公交遇到個殘障人士也要讓個坐的吧,你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扶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有同情心也不拿來同情你。”
“俞青岩,你就是對我有偏見!”我底氣十足地頂了她一句。她這樣說我我就是不樂意,笑臉也陪過了、可憐也裝過了,軟硬不吃是個什麽意思?我必須討個說法。
“何以見得?”她沒有明確否認,竟然沒有否認,好樣的。
“那拉之前做了那麽多背後捅你刀子的事你都能不計較,怎麽到我這我就十惡不赦了?我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我不就……”不就親了你那麽兩回,莫蕭不也親過你也跟她玩在一起啊!最後這一句話我沒敢說完,她是麵子薄的人,我不知輕重的說出來恐怕又要將她惹惱。
“不就什麽……”她冷哼了一聲,頗具逼迫的意味。那語氣裏夾雜的意思就是:我諒你宮夜祁也不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你知道的。”我的底氣漸漸弱了下去,她揣摩透我的想法我確實不敢說出來。
“知道什麽?”俞青岩還不肯放過我,就好似我今天必須跟她有所交代一樣。可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她明明很不高興啊很不想搭理我啊,這態度忽而轉變我是有機會多在她屋裏多呆一會了嗎?我忍不住在心裏偷笑起來,很好很好,宮夜祁你總算成功打開局麵了。
“你先扶我過去我再跟你說。”再一次伸出手向她‘求助’,終於她沒有再持續冷漠,走到我的身邊扶住了我的一隻手臂。她的手碰到我的手之後我的情緒就起了微妙的變化,這久違的感覺,那個溫暖而又體貼的人兒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這房間裏忽冷忽熱的。”我的話裏有話,在昨日碰壁之後我漸漸掌握了和俞青岩說話的技巧。她是一個含蓄又傳統的女人,任何話說得過於直白都會讓她感到不適,甚至迅速回避。與她交談需要用詞得體、觀察細微、小心謹慎,就如她自己對待他人的方式一樣。
“你到底冷還是熱?”她沒好氣地說著。我猜她現在肯定白了我一眼。於是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想盡量讓她感覺到我心裏明亮的一麵。
“不冷也不熱,隻覺得暖。”我不著痕跡的回握了一下她柔軟的手,她沒有拒絕。我隻覺得此刻像回到了從前那段我和她獨處著的時光,她是靜柔溫雅、默默盛開的一朵白山茶,僅供我獨自欣賞。
“坐吧。”她將語氣放柔、防備卸掉了些許,但仍舊能聽出話裏帶著幾分顧慮。昨晚和俞靜溪的談話想必她還記憶猶新,而我也一字一句都清楚記得:
俞靜溪說姐姐不可以喜歡女人,姐姐是她從小就崇拜著的人,要一直做妹妹心裏最完美的姐姐。
俞靜溪說自己喜歡宮夜祁,從見到第一麵開始就喜歡了,明明是自己先遇上的姐姐怎麽可以來中途破壞,姐姐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那就應該再找個好男人嫁掉。
俞靜溪說自己的名字裏就比她多了一個爭字,俞青岩不肯讓她就隻能爭。
俞靜溪說姐姐不能太自私,求姐姐以後不要再見宮夜祁、不要再和她來往。
在俞靜溪歇斯底裏地衝著俞青岩說了這些話之後,俞青岩當時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個字:好。
多麽無奈的一個字,多麽大度的一個字,她說好我卻覺得實在不好。
“跟我說說你的妹妹俞靜溪。”我略沉吟之後說道,即便是時機不對我也必須和俞青岩談談這個不得不提起的人、具有極大破壞力的人。
“你想知道什麽?”
“想知道她在你心裏有多重要。”她不避諱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總要有個比較我才能掌握俞青岩心裏真正的想法。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這點的確不假,早在去年我讓斑鹿調查她的詳細資料時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世。兩姐妹出自書香世家,父親曾是極富盛名的山水畫大師,母親是一名鋼琴老師,在俞青岩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他們一家四口開車出遊,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一場意外車禍,坐在駕駛和副架位置上的父母當場死亡、她和妹妹受了重傷,出院之後兩姐妹就被俞母的好友、那拉的母親帶回了家。
“所以你什麽都要讓著她、護著她?”問出這句話之前心中早已忐忑不安,她會說什麽樣的答案我其實很清楚。
“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護她。”
“在你的心中,誰的分量都不及她吧?”自取其辱的問法,我也免不了像人一樣犯賤地問一些明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
“可你不該隻聽她的話,在你這我也應該有說話和解釋的權利。”我輕歎一口氣,說得無奈。
“昨晚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你不必再做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這一切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選擇。”好一個與世無爭、好一個泰然自若,這就是俞青岩的狠絕之處。
“不去觸碰,為什麽你永遠都是這副姿態。我的存在竟能讓你害怕退縮,你就敢說你對我沒有一分一毫的喜歡嗎?”我可以對你坦蕩開懷,俞青岩你能不能也像我一樣誠實?我要的不多,不過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也能同樣喜歡自己而已。
“喜歡,從何而來的喜歡?是你太過自以為是了,宮夜祁。”聽到她這樣說我的心涼了半截,我的確從未見她對我道明心意,怎的就一廂情願的以為她一定就是喜歡我的呢?說到底不過是我自己太獨斷罷了,獨斷卻還固執的不肯承認。
“你在撒謊。”
“如果你覺得我是為了俞靜溪才這樣說,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從頭到尾她都說得淡定而自信,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得透徹,讓我無法分辨出真假。
“好,既然你存心要將我擱置一旁那我也無話可說,打擾了。”我站起來摸索著走向門邊,心裏仍有不甘,在拉開門的那一刻我故作輕鬆的問了她一句:“如果我和俞靜溪交往,你反不反對?”
俞青岩,既然這根刺你拔不出來,我借你妹妹的手來替你拔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俞總為什麽是這樣有人知道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