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溫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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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與苦惱在我的身體裏肆意作惡,整個世界頓時收了聲。本以為能預見自己和俞青岩的一些未來的零星片段,卻發現自己一直身處在一條黑暗河流,渴望沉溺又彷徨失意。她的一舉一動清清淡淡看來並沒有多傷人,但卻讓我感覺到她心裏什麽都沒有,沒有我沒有情,她最懂我的要害又深知無情的精髓,她讓我畏懼。當我背對著窗外的陽光,埋在陰影下的臉深陷在記憶的河流裏。
一開始俞青岩就像一顆安靜擺放在我麵前的青棗,我不以為然的拿起來貪吃了卻沒想到後果。澀澀的皮如我和她的相遇之初,甜美的果肉似那些溫柔過往。當我磕到堅硬的棗核,才知那便是真正的她。我取不出裏麵的種子,於是固執的把核吞下,我以為這樣她就一定屬於我。可結果這顆種子借我思念的肥料、愛慕的沃土在我身體裏生長成參天大樹,將我死死纏住不得解脫。我也曾試圖將它扼殺,可越是如此越是瘋長,我用盡力氣去承載她,承載她的隻言片語、承載她的無情。
“走吧,去機場。”伴隨著一早的失意我站起來走到門口喊上了斑鹿。
離開,別靠她太近。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我答應俞青岩的事。她要自己想通我幫不了她,她也不希望我幫。
“殿下……這套衣服真的不要了嗎?”斑鹿站到陽台外麵喊住了我,我望向陽台,俞青岩昨晚為我洗好的衣服正在風裏飄蕩,就像我此刻無根的靈魂一樣。
“我宮夜祁什麽時候缺過衣服?走!”我低喝了一句而後快步走出房間下了電梯。在他收拾房間時我特意交待讓他不要收這套衣服,不為別的原因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賭氣而已。
“還在磨蹭什麽!”
“來了,殿下。”電梯到達,我在走廊大聲催促了斑鹿一句,他這才匆匆忙忙的從屋裏出來,手裏還多了一個紙袋。
“拿的什麽?”我毫不客氣地問道。
“沒什麽……”
“扔掉。”我太了解他,以至於沒有看袋子裏麵的東西就知道是什麽。帶著不容有異的命令口吻說完,我一步跨進了電梯,斑鹿站在門外沒敢動。
“我數到三,把手裏的袋子扔掉進來。”
“殿下……”斑鹿還試圖說服我,但我不打算給他機會。
“一,二……”我還沒有數到三,斑鹿背後突然多出一股力量將毫無準備的他推進了電梯。隨之撲鼻而來的脂粉氣讓我一下就判斷出推他的人是誰。
“哎喲,還好趕上了!我真怕這電梯又像昨晚一樣,一等半個小時都不來。”那拉自說自話,四個女人一起進來,狹小的電梯瞬間變得擁擠起來。特別是當斑鹿看見加月進來以後,表情立即就變得有些異樣。我也顧不上他手裏的袋子了,此刻拉開他和加月的距離才更為重要。
“斑鹿,站到我身後來。”被我用邪眼狠狠一睨,斑鹿收起了猙獰的表情順從的站到了我身後,我瞥了一眼他的手指,指甲正一點點變尖變長,他隨時有暴露原形的危險。反觀加月,她站在莫蕭身邊顯得十分輕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斑鹿一眼,克製力極強。順帶著這份觀察我又掃視了一圈電梯裏的其他幾個女人。那拉特意畫了濃妝來遮掩通宵一夜的疲態,莫蕭戴了一副全黑的大框墨鏡,而俞青岩臉上竟是什麽遮掩也沒有,頂著一張幹淨白皙的素顏靜靜的站在我斜對麵的角落。
“宮總你們這就要走了?”那拉看到放在地上的登機箱立即發問,另外幾人聽聞也瞟了一眼箱子。加月疑惑的看著我,又看了看沒有回頭的俞青岩一下了然,早上我剛答應得好好的突然又要走,不用多想她也應該知道原因出在哪裏。
“嗯,公司有點事需要我回去處理。”
“很急?哎,加月不是說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喝早茶的嗎?你不去了?”那拉不是個看不懂形勢的人卻故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隻能歸咎於她那讓人討厭的爛德性。
我沒有回答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要和她們一起去,早在她們出門時就該來喊我,可剛剛我並沒有聽到她們來敲我房間的門,她早就知道我不去還非要再問一遍,虛偽。
“幾點的飛機啊?”她總有無數話題可以拿出來問。
“和你有關係嗎?”我答得有些不耐煩。
“當然有啊,要是時間來得及我請你們吃個午飯唄。”
“來不及。”
“那真是可惜了,哎,到了。拜拜嘍,宮總。”到達一樓大廳,電梯門打開我和那拉的談話戛然而止。俞青岩第一個快步走出電梯頭都沒有回一下。我在電梯裏看著她和那拉一前一後走遠的背影不禁生一種感慨:有的人是臉皮太厚,有的人是心牆太厚。
下了飛機已是下午四點,沒有了加月的幫忙我的眼睛再一次失明。這樣倒也省了些心,正好我哪裏都不用去。沒有回山頂別墅也沒有回公司,我讓斑鹿送了我去郊外的另一個住處——那個曾和俞青岩住過一晚的高級躍層公寓。
“斑鹿你回去吧,順便告訴沙利葉大人,在恢複視力之前我暫時會住在這裏。”斑鹿將行李提進屋又將屋子簡單的打掃了一遍。我坐在二樓的沙發上輕輕地聞,一股陽光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他還是固執的將那個紙袋帶了回來。
“我還是留在這照顧您吧,殿下。”知道我眼睛不方便,斑鹿不願離開,但我亦堅持讓他回去。
“回去,我想清靜的幾天,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說完我起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即便看不見但這裏畢竟是我的家,憑著惡魔感官辨別方位還是可以做得到。
“殿下……”
“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我兩指輕輕一撚,整個屋裏的燈全數熄滅,連同電冰箱等一類的家電都被我用惡魔之力掐斷了電。
門被斑鹿輕輕的帶上,世界沉澱不到一刻鍾我的電話響起。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來人是誰,又怕萬一錯過了俞青岩的電話,於是隻好接了起來。
“喂?”
“宮夜祁,你在哪呢?”來電話的人聲音和俞青岩非常像,但從歡脫的語氣可以判斷出不是她。
“在家。”
“你能出來嗎,我想跟你談談。”不知俞靜溪是從哪裏得到了我的電話號碼,但就如我猜測的一樣,她終於沉不住氣要來找我問話了。
“不能。”
“那我來你家找你吧?”俞靜溪不死心的說道。
我沉默了良久也考慮了良久,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說這樣的話,可見見我一麵是勢在必行。
“怎麽不說話了?”俞靜溪在電話那頭緊張一問。
“好。”我答應下來並告訴了她詳細地址。掛斷了俞靜溪的電話,我隨即通過語音指令又給俞青岩打了過去。一撥不接,二撥還是不接,終於在連續撥出去十幾次後她接了我的電話。
“接我的電話很無可奈何吧?”我沒有什麽客套的話,開口就質問俞青岩。我並不怕她因為不高興而掛掉電話,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她緊張起來。
“你想說什麽。”電話那頭的她顯得十分淡定,從場景來聽應該是在和那拉她們一起在某個餐廳用晚餐。
“你妹妹剛剛給我打電話了,說想找我談談。”連真心都交付出去了我對她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她要找你談什麽?”聽到妹妹倆個字眼她一下急了,我清楚的聽到她站起來拉開椅子離開餐桌的腳步聲。
“風花雪月或者花好月圓?誰知道呢,我要等她來了、談了才能知道啊。”她知我要害、拿捏得當,那我就還她一個她的要害——俞靜溪。
“你想幹什麽,宮夜祁?”處事一向淡然的俞青岩突然提高了音量,憤憤然的問道。
“這話你應該問你妹妹,是她主動找的我。”我一點都不關心俞靜溪會對我說什麽,她對我說什麽都沒有用,她從我這裏得不得任何。
“你不可以見她!不準見她!”青岩真的生氣了,她的態度就像一個大家長在保護自己的孩子。
“理由。”她不準我見俞靜溪這一點我並沒有想到,我以為她隻是會聽自己妹妹的話遠離我而實際她也這樣做了,但不準我見俞靜溪為什麽?難道是怕了?
“我的妹妹她不是同xing戀!你不要害她,不要帶壞她!”憤慨、焦急所有不好的情緒全在這一句話裏,我一點沒猜錯俞青岩是怕了,怕我誤了她的妹妹。她嚴厲的指責我,竟用了害和壞這兩字,令一個惡魔足以心寒。
“那你是?”我接著追問,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昨晚你說會考慮我和你的事,是為了她俞靜溪還是因為真的對我有感覺?”我問得很平靜,即便心裏掀起了再大的波瀾也沒有絲毫表現出來,我要心平氣和的聽著,仔細辨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無法回答你。”她沒有撒謊但也沒敢講真話,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最讓人煎熬難受。
“那我來幫你檢驗一下你的真實想法?如何?”利用俞靜溪曾是我對她說氣話,但現在、此刻我是真的萌生了這種想法。讓人又愛又恨的俞青岩,可惡到底的俞青岩,惡魔不是好惹的,我不會再讓你考驗我的耐心。
“你要幹什麽?”俞青岩是聰明人,她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想要保護妹妹,就拿自己來換。”是要挾,我第一次要挾了俞青岩,來自惡魔的要挾從不是戲言。
“宮夜祁,你渾蛋!”
“沒錯,我就是渾,沒蛋。”‘啪’的一下我掛掉了電話,這次對話我取得了完全的主動,可心裏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痛快。兵行險招,俞青岩很可能會因此而恨上我。
“恨就恨吧,恨也總比在她心裏一點分量都不占的好。”我自說自話,將手機丟到一旁躺到了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呃,俞總算是說了大實話了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