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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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三名影魔武者聯手遮天蔽日時,檻阱丘陵的一塊緩坡下方,黑龍化身的黑發青年正站在小溪中,笨拙地漂洗著得來的白袍。他的動作帶著三分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就把這薄薄的布料撕破了。

    當他展開兜帽,好奇地蓋在臉上時,黃昏的光線兀然變得暗淡,壓抑感隨之而來。青年取下兜帽,仰望頭頂那一大片漆黑的天空,又垂首瞅了瞅白袍,確認自己看不清泥漬所在,不悅地撇了撇嘴,幹脆收起衣服,坐入溪水之中,開始擦身洗澡。

    雖然他不熟悉任何魔法,但在叢林中生活的經驗告訴他,隻有大自然製定的規則才是永恒的,譬如日升月落,四季變換。渺小的個體即使蒙上眼、堵上耳,也無法影響自然規律。

    所以他隻要安心地等待戲法時間結束就是了。

    期間,他與生俱來的盲感定位到一頭自角鬥場方向疾飛而來的魔獸,對方展開雙翼、拖著生有倒刺的長尾經過自己頭頂時,或許是出於製空權受到了挑戰的不快,他竟有強烈的衝動將對方打下來。

    隻不過想到數次現出龍身後人類的反應,他克製住了本能的衝動,為自己的臉上潑了一捧冰涼的溪水,漸漸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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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石酒館中,凱文聽著二樓混戰的動靜,看著一頭雙足飛龍帶著烏鴉遠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疑惑。就在此時,角鬥場方向又飛來了一頭雙足飛龍,盡管隻能看出騎手的輪廓,但那柄抽||出的細劍,還是證實對方的身份。

    凱文立時後退,離開窗邊,並降低了光明球的亮度。他不確定那個眉釘男當初是如何發現隱身的自己的,如果憑借的是氣味、能量等一時難以改變的特征,那麽他即使身在建築物中,也有被發現的危險。

    “喂。”極輕的招呼聲,令凱文側首,見到的便是守在一扇窗邊的蠻人兄弟。他們將木桌豎起,抵在窗邊,作為盾牌防禦。而阿普頓男爵正蹲在木桌後方,仰首窺探著外部,揣測戰端。

    在角鬥場的貴賓席上,他曾見到騎在火焰龍鷹上的“威廉姆斯”落地,變成一團灰影逃了出去,並順手封閉了通道。那時他便知道,自己勘破了一個秘密,而大部分人意識不到它的價值。

    所以在蠻人兄弟的護送下狼狽逃生後,他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前往為角鬥場客流打掩護的酒館,打探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等來了這場亂戰。

    凱文在強森的示意下,站在他魁梧的身後掩藏身形,並越過肩甲,望向黑漆漆的外部,微調光線強度,直至增援的雙足飛龍趕來時,肉||眼勉強可辨。

    此時,二樓的隔牆已經被幾頭雙足飛龍的蠍尾洞穿,然而所有的空間仍然被籠罩在陰影之下,影魔武者們神出鬼沒,能從任何角度發動攻擊。

    一片黑暗之中,影之矛呼嘯穿梭,射向被稱為維蘭的黑袍女性的頭部,她憑借夜視與戰鬥經驗及時偏頭,寬鬆的兜帽卻被矛尖帶落,露出了一張美麗精致的麵龐。高山根與高眉骨的組合,令她的眉眼格外深邃立體,挺直的鼻梁與精致的鼻翼,輔以剔透的雙瞳,以及兩側靈秀的尖耳,正屬於被吟遊詩人傾情讚頌的永生的美貌——精靈族。

    隨著兜帽滑落,露出的不僅是那空靈的容顏,還有纖細修長的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鵝頸。然而白||皙的皮膚上,一道緊箍著的黑色皮革項圈格外醒目。盡管室內一片黑暗,但精靈卻感到無限羞恥。她彎弓搭箭,目光銳利,刻有驅邪||法陣的破魔箭瞄準的,正是威廉姆斯的後背。

    她失去族群,失去自||由,失去純潔,為的隻是讓人類反複驗證生||殖隔離。病態的生活與深埋的恨意,令她幾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氣。而現在正是一個絕好的時機,令她能與對方同歸於盡。

    在這一刻,她幾乎忘卻隱忍,拋開為自己製定下的目標,隻求一個解脫。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下一刻,破碎的窗被震到變形,手持細劍的奧狄斯腳踏雙足飛龍,身周纏繞著閃爍的電光。那是威廉姆斯耗費重金為他打造的精品附魔劍,名為天蛇亂舞。細長的劍身融入了閃電之力,能引起天象變化。

    隻見一道道灼眼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幕,織成蛛網般的裂紋。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襲來,數百米長的閃電如天神手中的長刀,絞碎蔽日的暗影,瞬間照亮了酒館附近的幾個小山頭。

    站在溪流中的黑發青年、酒館窗邊的凱文與男爵,都仰首看著同一幕。

    天昏地暗的陰影封||鎖被打破,昏黃色的夕陽餘暉灑下,為丘陵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暖色。

    奧狄斯斬破外牆,從容步入酒館二樓。他挑起一側眉梢,帶動眉釘揚起戲謔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著精致美麗的精靈,宛如一位不羈的浪子。

    維蘭的心頭狂跳,盡管已提前一步收起短弓,但她不確定自己形同刺殺的舉動,有沒有被對方察覺。想到奧狄斯是威廉姆斯親自招募的最得力的下屬,隻要稍加提點,自己就將被更殘酷地對待,她便頭疼不已。

    好在奧狄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將一把細劍舞出閃電的光彩,向一名影魔武士急襲而去。

    也正是在他投入戰鬥之時,樓下的凱文翻窗而出,跑向馬廄。雖然他很想觀看這場戰鬥,為“影子”摸清那三道黑影的底細,但他的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務,不容耽誤。

    馬廄旁,原本停著的十數輛馬車,已經隻剩三架歪歪斜斜地停靠著,連馬車夫都不見蹤影。地上的車轍紊亂如麻,還有一架馬車被撞散了架。由此可見,當角鬥場的賓客在暴||動中蜂擁而出,奪門而逃時,會有多麽混亂。或許今天過後,威斯特爾公國便會少上幾名貴||族,引起一陣風||波。

    凱文並不擔心有人騎走了他的馬,因為石英並不比自己年輕,是一匹由老神父親自養大的重型挽馬,可以幹農活,也能披甲上陣抵禦步兵。經驗豐富之餘,還頗通人性,一直是他遊曆的好夥伴。

    果然,馬廄中一片狼藉,收了自己兩枚銀幣的小夥兒已不見蹤影,而石英還在慢悠悠地嚼著豆料,溫吞得像一頭駱駝,隻是身後躺著一個被踢暈的陌生人。凱文猜測對方想要趁亂馴馬,偷騎回家,卻被石英教訓了一下。

    確認對方沒有生命危險後,他懷揣此次收獲,利落地翻身上馬,駕馭著高大神駿的潑雪龍馬,向公爵府進發。

    翻越檻阱丘陵那起伏的小山丘時,他注意到遠處一條流淌的小溪中,有個人正在慢悠悠地裸||身洗澡,他不由得失笑——初春日落後寒涼,沾一身水就能被吹得哆嗦,看來對方一定身強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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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那將頭發甩幹的動作,怎麽看起來像是動物的習性?可動物有鬆弛的皮毛,能比脊椎骨轉動速度快,從而抖去大量水分,人類緊致的皮膚難以做到這點,更別說一晃就暈的腦袋了。

    小小的疑惑隻是令他費解了一刻,旋即便拋於腦後,專心趕路了。

    而在冰涼的溪水中,站直身軀的黑發青年用半幹的白色外袍擦了擦身,又遲疑地漂洗了一遍外袍,被沾了一身水後再次擦身……如此反複幾遍過後,他終於一臉疑惑地披上濕漉漉的外袍,邁步離開了溪流。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先幹衣還是先擦身?黑龍覺得人類的學問太大了,他無從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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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石酒館的二樓,戰鬥已經平息。在天蛇亂舞的閃電克製下,奧狄斯擊斃了一名影魔武士,另外兩個卻伺機逃跑了。

    諸人的神情嚴肅,因為這次的敵人基本免疫物理攻擊,又可以化為陰影躲避魔法攻擊,對於人類而言幾乎是不死的。閃電能使對方顯形,引來的雷擊將實木地板電焦燃燒,他們方才困住了其中之一。可惜在天蛇亂舞的強攻之下,這隻陰影生物灰飛煙滅,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難怪灰色結社引進這批人時,都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本以為是神秘主義,沒想到根本沒有實體。”威廉姆斯踱步思考,疑問接二連三地浮現,“他們從哪兒找到了這些非人類?以後要防範它們,難道人人都得附魔閃電魔法?就算不考慮成本,戰術也太單一了,容易被克製。”

    見威廉姆斯臉色不佳,奧狄斯開口道:“之前在地下四層,我看破了一個隱身。有另一隻陰影生物逃往了地下五層,我已經讓第三大隊的人舉著火把,將它困在那兒了。”

    “另一隻陰影生物?灰色結社真是有備而來。”想到深淵底帶埋藏的秘密,威廉姆斯沉著臉,帶著眾人準備往回趕——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隻是當他們騎上雙足飛龍,即將離開酒館時,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物,攔在了飛行編隊之前。

    阿普頓男爵連蠻人兄弟都未帶,獨自站在酒館前的空地上,揮手向威廉姆斯致意。他想得很清楚,之後的交易如果談崩了,他最多被白使喚,暫時還能保命。而蠻人兄弟在對方手中恐怕走不過十招,所以也沒必要拉出來現眼了。

    想到待會兒要談的內容,他心跳不由得加快,口幹舌燥之餘,又重新數了一遍雙足飛龍的數量,隨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黑發青年揪住熊編亂晃:“為什麽每次見麵我都是果的?”

    熊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樣才能讓凱文見到一個真正的你,不為外物所侵染,帶著純淨、自然的氣息,和他在角鬥場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balabalabalala……”

    (黑龍被通用語繞暈,遲疑地放開了眼前這頭看起來很有道理的熊。)

    熊編內心:當時那隻龍爪,離我的喉嚨隻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後,那隻龍爪的主人將會放開我,因為我決定說一段廢話,讓人太長不聽=▽=【致敬星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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