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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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長夜素來難捱,今夜更是尤為的艱難。

    奉月殿外負責壽宴防護的一眾侍衛跪了個通宵達旦,奉月殿內靳昔施針、拔劍亦是徹夜未眠。大殿之中楚皇似老僧入定般整晚不發一言,後宮伴禦駕的嬪妃們了自是不敢先行離開。再算上那些個驚慌失措的禦醫和宮奴,如今這殿裏殿外隻怕也唯有陷入昏迷的楚延宸最是平靜了。

    若花黎月體內的子丹真是楚延宸種下的,那他似如今這般,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難道他當真一點兒也不顧惜花黎月的性命嗎?

    思緒不過轉了轉,靳昔施針的手卻是不受控製的一頓。他方才已探過脈,楚延宸的體內確有母丹無疑,隻是楚延宸自小便是花黎月帶大的,一向也將花黎月奉作是心中第一人,子母丹這等狠毒的手段應是不忍才是。難道真的是楚皇所為?若真如此,隻怕是連楚延宸也不知情吧!

    待啟明星落,靳昔方才由楚延宸的寢殿裏走了出來,臉上的神色還如初初來時那般讓人瞧不出心緒。

    “靳大人,不知太子的傷勢??????”

    元風止身為禦醫之首,率先迎了上來。

    “已無礙!剩下的便交由你們太醫院吧!”

    靳昔抬眸覷了那元風止一眼,印象中這老頭傲慢得很,如這般卑躬屈膝倒是少見得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靳大人辛苦勞累了一個晚上需好生歇息才是,改日下官再登門拜訪酬謝!”

    元風止一聽楚延宸的傷勢已無礙,心裏邊喜憂參半,喜的是太子已無性命之憂,太醫院一眾性命算是保住了,憂的是將太子殿下由鬼門關拉回來的人居然不是他這個禦醫之首,而是朝中身居大學士之職的靳昔。

    經此一事,太醫院顏麵喪盡,在皇上心裏隻怕再也不值得相信。似這般,從今往後他這個禦醫之首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隻怕不久便不得不告老還鄉了。

    雖不管這元風止心裏邊如何思量,這麵上卻還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客套謙遜得很。靳昔麵色如常,淡淡的與之道“元大人言重了!”

    “哎,不言重!不言重!靳大人今日救了太子殿下的性命便如同是救了我太醫院上下的性命,靳大人既是於太醫院有恩,下官身為太醫院之首豈有不謝之禮,還望靳大人萬莫推辭。”

    為官多年,元風止對這麵上的功夫那是拿捏得相當的好。靳昔並不想與之多言便避重就輕的道“太子殿下如今還昏迷未醒,元大人還是先進去好生照料吧,一切都等太子傷勢好全了再說!”

    “是是是,靳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糊塗。下官這便照料太子殿下去,就不打擾靳大人休息了!”

    靳昔未再言語隻是點了點頭,那元風止見了,行了個禮便匆匆去了。

    “也不知月兒如今傷勢如何?可有好些了?”

    靳昔正思慮間卻見方才下了朝的文官武將正朝著奉月殿而來,不覺蹙了蹙眉,轉身尋了個狹長的巷子避開了。

    忙了一個晚上,他確實有些累了,如今這般心裏又記掛著花黎月的傷勢,他確實沒什麽心思去應付那些個文官武將的寒暄客套之辭。

    “你聽說了嗎?昨夜壽宴上太子被行刺,好像傷得不輕呢!”

    “昨夜奉月殿外跪了密密麻麻的人,一打聽才知道是壽宴上護主不利的侍衛。”

    “可不止是侍衛那麽簡單,我聽說太子院裏的一眾禦醫也悉數跪外邊去了!”

    “禦醫?禦醫都跪外邊去了,那誰給太子殿下治傷啊?”

    靳昔不過是隨便尋了條稍顯隱蔽的小徑,卻不想竟撞見了兩個正相互“咬耳朵”的宮娥,“咬”的正是昨天夜裏太子楚延宸在楚皇壽宴上遇襲被刺的事情。靳昔見那倆宮娥正在“咬”在興頭上也就沒出聲,繞到了一處假山後,估摸著待兩人走遠了適才現身。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後來靳大人進宮祝壽便順道去給太子殿下治傷去了!”

    “靳大人?那個靳大人?”

    “還能是哪個靳大人?靳昔靳大學士唄!”

    “天哪,靳大人真是博學多才竟連治傷都會!”

    “哎呀,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到底是誰派人行刺的太子殿下!”

    聞言,靳昔不覺蹙了蹙眉。是啊,昨夜壽宴據說是太子給楚皇檔的刀,如此這般是有誰要殺楚皇嗎?

    “那到底是誰派人行刺的太子殿下啊?”

    “哎呀,我說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真是白白在這宮裏呆這麽久了!”

    “是是是,妹妹哪有姐姐這麽好命能在禦前伺候,整日便隻能呆在這尚衣局裏洗衣、染布了,妹妹真是羨慕姐姐!”

    “好了,好了!尚衣局也有尚衣局的好,禦前也不是那麽好呆的,得懂眼色,知進退才行。今日我同你說的這些,可萬不能讓旁人聽了去,否則你我都是要掉腦袋的!”

    既是禦前伺候的人,昨夜壽宴或許是在現場的,即便是沒在現場也應是多少知道些的吧。思及此,靳昔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妹妹我這嘴最是牢靠不是,就連夢話也都不說的不是?對了,昨天夜裏皇上壽宴姐姐可在禦前伺候,怎地太子就被行刺了呢?”

    “席間,我被吩咐傳菜去了,也不是很清楚。回來的時候正巧見那些刺客與宮裏的侍衛鬥了起來,兩方人馬武功都很高強,起初的時候也不見那些侍衛討得便宜,再後來巡視各宮各院的侍衛趕來幫忙,那些個刺客才敗下陣來。奇怪的是,宮中侍衛本想著抓幾個活口好生盤問,誰知那些刺客竟一個個軟軟倒下死了。好像是服了毒!”

    “服毒?那豈不是再也查不出凶手是誰了嗎?”

    “那也未必,有幾個刺客的屍首離得近,我驚慌之下瞥了一眼,隱約見那些人手臂上黑黑的一塊東西像是紋身之類的,相信宮中的侍衛多少能查出一些吧!可別平白無故的冤枉了蘭妃娘娘!蘭妃娘娘最得恩寵自然對我們這些禦前侍奉的人也大方得很,每次恩賞都差不多趕得上我的月俸了,我可還指望著能賺足出宮養老的錢呢。”

    “蘭妃娘娘?這跟蘭妃娘娘有什麽關係?太子殿下不是刺客弄傷的嗎?”

    “你啊,真是豬腦子一個!直腸子一根!”

    “姐姐??????”

    “好啦好啦!這樣也挺好的!”

    “那姐姐同我說道說道!”

    “罷了罷了!就知道你啊好奇心最盛,不與你說個大概,隻怕是要惦記上了!”

    “嘿嘿嘿,還是姐姐最懂我啊!”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旁的先不說,就單這壽宴便是蘭妃娘娘一手操辦的,如今壽宴之上太子遇襲,蘭妃自是難脫幹係!”

    棲月樓內,泠夜奉命照料花黎月也已一個晚上,此時見靳昔回來了便率先迎了上去。

    “主人!”

    見靳昔的臉上已是疲色盡顯,泠夜忙奉上了一盞熱茶。

    “月兒如何了?”

    靳昔點了點頭,伸手接過淡淡飲了一口便擱了一旁,去給花黎月探脈。

    “還好!還好!”

    隨著一連兩個“還好!”靳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泠夜見了,懸了一晚上的心適才跟著放了下來。

    “好了!你守了月兒一夜也該累了,下去休息吧,月兒由我照料便是!”

    小心將花黎月的手放回被中,又輕柔的整了整被角,靳昔適才抬眸望向泠夜。

    “主人雖命泠夜好生照料月姑娘,但月姑娘一直昏迷不醒,泠夜也隻是守著,並不勞累,反倒是主人連夜進宮為太子治傷,忙碌了一整晚,定是疲乏之極,月姑娘這裏泠夜定會好生照料,還請主人先去歇息。”

    靳昔實在是將花黎月看得太重,重得令泠夜始料未及。泠夜自小便跟著靳昔,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裏靳昔素來清冷,從未見過將何人放在心上過,除了這花黎月,自十一年前於尚書房初見起靳昔便待她十分的不同,後來隨著時日流淌,她也變順理成章成了靳昔心尖尖上的人。

    隻是泠夜始終都不明白,花黎月不過是深宮之中隨處可見的一個小宮女罷了,唯一與眾不同的便是這運道稍微好一些而已,如何入得了靳昔的眼,使得靳昔這般愛護?

    “無妨,隻不過一夜未合眼而已,不礙事的!你先下去休息吧,天黑之後入宮查探一下昨夜那些刺客的屍體,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麽來,在解了月兒身上的子母蠱前卻是再也不能讓楚延宸有任何的意外了!”

    泠夜得令轉身出去了,心下裏卻又對花黎月恨將起來。不得不說,這花黎月還真是個禍水。如今這朝堂局勢文武相鬥,皇子相爭,靳昔本不予理會,隻是如今因著花黎月身上這子母蠱的關係隻怕從今往後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哎,這花黎月還真是害人不淺!想她自詡深愛靳昔,卻不知她的愛隻會為靳昔屢屢招來禍事。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靳昔若執意要護花黎月周全,這接下來的事情泠夜實在是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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