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已然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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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月樓內,待泠夜的腳步聲走遠了,花黎月適才緩緩睜開眼來,隻是這不經意的一睜眼卻見靳昔正好端端的立在她床頭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那神情模樣似乎一早便知道她在假寐。

    “睡得如何?”

    尋了個枕頭,幫著花黎月靠坐好,靳昔方才開了口。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隻是正巧睡醒了而已。許是睡了這十來天的緣故,今日尤為的醒得早。真的!”

    偷聽被抓了個現行委實有些尷尬,隻是她確不是有意的,方才睡醒正巧撞見了而已,她估摸著泠夜似乎不大喜歡她,便尋思著待他走遠再起身,誰知無意間竟鬧了誤會。

    “本就是待你醒了便要告訴你的,如今這樣甚好!”

    靳昔揚唇笑笑,轉身尋了塊幹淨的帕子浸在清水裏擰幹,花黎月見了慌忙伸手去接,卻不想靳昔似沒有看見一般徑自俯下身來給她拭臉。

    “呃······方才沒敢聽太真!”

    乖乖受了靳昔良久的服務,花黎月適才支支吾吾的出了聲。

    聞言,靳昔不禁輕笑出聲,竟笑得一副挺直的身軀也顫了顫。

    “方才離得遠,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隻隱約知道似乎跟楚延宸遇刺之事有關?怎麽樣?可有查出什麽來?”

    靳昔難得似今日這般開懷大笑,花黎月自是沒好意思惱他,隻好將話題扯到正事上來。

    “那夜入宮行刺的刺客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

    見花黎月已然精神大好,靳昔估摸著怕是不多時便該坐不住了,於是取過擱置一旁的桃木梳開始替花黎月梳頭。

    “共同點?什麽共同點?”

    似乎知道花黎月會回頭一般,靳昔將手中的木梳停了停,適才沒扯到她的發。見身前的人兒扭著身子的動作委實有些艱難,不覺揚唇笑笑取過一旁的銅鏡遞予她。

    “喜歡什麽樣的發髻?”

    “簡單些便好!”

    花黎月估摸著左右也出不了這棲月樓,不梳頭也沒什麽的。

    “那些刺客的左臂上都紋著一尾黑色的毒蠍。”

    “毒蠍?這紋身倒是令人想到了那西域之地!”

    花黎月將手裏的銅鏡擺正,正巧見靳昔修長瑩潤的指骨穿梭在她的發間,來來回回,墨的墨,白的白,卻也好看得緊。

    靳昔這手甚是靈巧,除了能作畫、撥弦、探脈還能綰發、烹茶、煮湯,這天下似沒有他不會的。

    “確實如此!隻是泠夜發現那紋身似匆匆紋上去的,不但顏料未完全浸入血肉,就連那毒蠍的形態神情也不大相同。”

    說話間,一個簡單卻不失好看的發髻已經綰成,於是乎,花黎月順手拾了根木製的發簪遞予靳昔,卻不想這發簪古樸雅致倒是同今日的發髻般配得很。

    “竟是如此刻意為之!這般說來那些刺客並非來自西域,而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花黎月蹙了蹙眉不期然便想到,楚延宸是因為在壽宴上替楚皇擋了一劍方才受傷的,既是如此,莫非是有人要殺楚皇?

    “那些人的牙齒裏都藏有焚血藤,與其說是刺客,倒不如說是死士更恰當些!”

    “焚血藤?可是那隻有西域之地才有的焚血藤?”

    聞言,花黎月的一雙眼不自覺的亮了亮。焚血藤這東西她卻是在靳昔的那些個醫書典籍上見過的,也知道要想拿此物練毒的話,需得有些真本事才行。

    這焚血藤不同他無,隻生長在西域之地。株身赤紅,渾身劇毒無比,無論是人還是牲畜隻要碰到它的枝葉,身體內的血液會瞬間發燙,一天之內便可致死,若是不幸被藤蔓上的毛刺刺中則會當場喪命,根本來不及救治。

    正因如此,這焚血藤在西域一帶素有邪物之稱。既是邪物,自然留不得。經這些年,焚血藤已被毀得七七八八,如今即便是到那人跡罕至的荒野之地去也是尋不到幾株的。

    “月兒懂的倒是挺多!”

    今日的靳昔似乎心情很好,竟還學會了與她逗趣。花黎月回眸望著他,估摸著莫不是有什麽喜事。

    “今日陽光正好,可要出去走走?”

    狐疑著方才點了點頭,人已被靳昔一傾身打橫抱起。出門見梨花樹下多了張軟榻,一旁的案幾上還鋪著宣紙,花黎月適才知靳昔原是要為她作畫。

    尋了個軟墊兀自慵慵懶懶的靠著,抬眸正好迎上靳昔含笑的目光,於是幹脆用眼睛問了問如今她這姿勢可還能入目。

    “宮裏邊的侍衛同那些死士打鬥過,說從武功路數上來看倒不似西域的武學。”

    就在花黎月嗅著那清清淡淡的梨花香氣昏昏欲睡之際,靳昔忽然開了口。誠然,靳昔這一開口倒是比任何醒瞌睡的法子都還要管用。

    “蘭妃是西域人,楚皇的壽宴又是她一手操辦的,她本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如今有這諸多條證據攔著她豈不是成了那最無可能的那一個?”

    花黎月挑了挑眉不以為然,依楚皇那多疑的性子來看,抹得越是幹淨的東西隻怕越是不信,想那蘭妃日後怕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雖不知這設局之人是誰,但不得不說,這設局之人極聰明,心思也極細膩,而且絕對的了解楚皇。這般說來,當是宮裏的人才是。

    莫非是楚延宸?思緒不過轉了轉,花黎月便當即否了。聽泠夜說,壽宴那晚楚延宸為楚皇擋了一劍,劍身沒入皮肉半尺,劍刃就卡在胸膛處,情形十分的凶險,太醫院的一眾太醫更是因為擔心楚延宸會一口氣提不上來而無人敢動手拔劍,還是靳昔知道消息後連夜進宮救的人。

    試問有誰甘冒這樣的風險去栽贓嫁禍別人呢?更何況楚延宸年紀不過十四,毛頭小子一個,雖心思細膩,人也聰明,但斷不會有如此的膽識和氣魄。再者,楚延宸向來心思深沉,當年楚皇逼他母後自裁他尚能忍痛一把火燒了青葉殿,如今又怎會這般偏激行事呢?所以,這布局之人決計不是楚延宸!

    “月兒心中可是想到了什麽人?”

    許是花黎月良久的沉默引得靳昔由畫間抬起了頭,思量間梨花靜落恰似飛雪。

    世人都道鬼醫遁跡江湖、行蹤渺渺,又有誰料得到楚延宸遇刺當日這一向神出鬼沒的鬼醫就在這所皇城裏,而且一呆就是整整三日。離開的時候,奉月殿裏的楚延宸將將脫險。

    月兒,你可曾想過那個自小跟在你身邊的孩子已然長大;已然懂得人心的算計與謀劃;已然知曉如何在那爾虞我詐之地更好的生存。

    凝眸相望,兩廂不語。花黎月將腦袋往一旁歪了歪,靳昔忽然便笑了。

    “月兒本就疲懶,似這般大病一場,隻怕越發不想動了!”

    聞言,花黎月不免有些委屈。她這哪是疲懶,擱現代頂多稱得上“宅”。

    “適才過了一年而已,你如今便開始嫌棄我了嗎?哎,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花黎月挑眉睨了靳昔一眼,正估摸著來一個梨花帶雨泫然欲泣,卻不想眼角餘光一瞥竟掃到不遠處的泠夜隻好懨懨作罷。

    “主人”

    泠夜徑直走到靳昔身邊行了個禮,抬眸之際凜冽的眼鋒卻掃向一旁的花黎月。

    誠然,無端被這麽掃了一眼,花黎月隻覺後背一陣發涼。也不知何故,這泠夜似乎不大待見她。這一年以來,無論她如何示好,這大哥都是一臉的漠色,委實高冷得很。

    平日裏,有她在地方一貫是見不到這泠夜。如今,這家夥突然現身,隻怕是有事要同靳昔相稟,方才那個眼神應是在暗示她回避吧。

    那個,我有些累了便先回······”

    這一出聲便見兩人齊齊望向她,花黎月愣了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樓上的房間。

    方才捂著胸口走了沒兩步便被人從身後攔腰一抱,一雙腳離了地轉瞬間卻又好端端的回到了軟榻裏。

    “丹青方才描了一半,月兒若是當真累了不如便先在這軟榻上歇上一歇。”

    靳昔揚唇笑笑,先是將自己做了花黎月的軟枕,而後又將一旁的軟被鋪開為花黎月蓋上。這些事情做下來,靳昔從始至終都淡淡的笑著,麵上無限溫柔,奈何花黎月一顆心卻都在琢磨靳昔方才那句話裏的“當真”二字。

    誠然,靳昔方才那話說得倒是真真巧妙得很,他不說“月兒若是累了不如便先在這軟榻上歇上一歇”卻偏要說“月兒若是當真累了不如便先在這軟榻上歇上一歇。”

    似這般,多了這“當真”二字,看來靳昔是知道她在避諱些什麽的。

    “可是宮裏又有了什麽消息?”

    靳昔抬眸看向泠夜,神色如常,花黎月卻不大習慣如此高調的秀恩愛,尤其還是在泠夜跟前,於是匆匆閉了眼開始假寐。

    “方才宮裏傳來消息說太子殿下近日病情反複得厲害,身子每況愈下,晨昏之際還屢屢咳血,素手無策的禦醫們尤恐楚皇怪罪,一個個大難臨頭似的正四處尋主人的下落。”

    聞言,花黎月不免有些想笑。楚延宸身上的傷如何隻怕沒人比她更清楚了。依如今這情形來看,楚延宸大約是想就著身上的傷演一出苦肉計吧,畢竟命都險些沒了,若是不撈些實打實的好處,他這一劍受的委實不大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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