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電光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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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計謀對同樣的人很難起作用。而對於不同的人,那仍然值得一試。在丟開衝鋒槍之前,滕雲深並沒有機會取走子彈,不過,他鎖住了保險。

    巫師扣下扳機,子彈卻安安分分地躺在槍膛裏。他吃驚地又扣了一下扳機。滕雲深揮劍劈中了敵人持劍的手腕。他感覺自己像是揮舞著球拍打飛了一場地震。巫師鬆開了鑰匙。寶劍落地,在堅硬的大理石磚上撕開一道粉碎性的裂痕。

    顯而易見,巫師所持的鑰匙是一頭難以駕馭的怪物。

    滕雲深以為巫師會把脫手的劍拾起來,然而,在鑰匙脫手的一瞬間,巫師恢複了冷靜。起先那種可怕的氣質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巫師打開了衝鋒槍的保險,用一梭子彈打倒了滕雲深。

    年輕的巫師經曆過死亡。子彈在他的內髒裏輾轉反側,大吵大鬧……他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仿佛在撥無形的琴弦。

    他感受到了死亡。那不是來自死亡世界為巫師們所用的能量,死亡的力量隻有在死亡真正到來的一刻才會出現。他感受到的東西與凡人們瀕臨死亡之際感受到的沒有分別。

    世界昏昏沉沉的,圍繞著滕雲深的視線打轉。他很難想象縱橫交錯的筆直線條會以這樣的形式打轉,一圈套著一圈,構成深邃的圓……但它就在滕雲深的頭頂上跳著舞。圓舞曲?滕雲深不太確定那種舞蹈與“圓”有沒有這麽淺顯易懂的聯係。隨它去吧。

    他抬起了戴著手套的右手。子彈立刻掃了過來。當當當!子彈沒能夠穿透手套,尖銳的衝擊卻還是將他的手掌打得殘缺不全。不過,他仍然把振動的能量推了出去。

    巫師的腹部落下了一個半月形的空洞。沒有濃煙滾滾,隻有藍色的灰燼。巫師吃驚的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傷口。

    滕雲深同樣吃驚,他從未設想過可以將能量推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他從口袋裏取出凜冬之壺,並揭開壺蓋。凜冬之聲興高采烈地闖入了久違的自由裏。滕雲深嚐試著控製住它。巫師立刻開始反擊,從滕雲深的手中把凜冬之壺拽走。巫師無法就這樣切斷滕雲深與凜冬之威的聯係,但可以讓兩者之間的聯係變得滯後。

    另一隻壺落在了滕雲深的手裏——他像藏著一根頭發一樣藏起來的那一隻。他快速地啟動了它,凜冬之聲呼呼大作。

    巫師跑開了。與被凍住的巫師們不一樣,他的法力更為高強,他能夠分辨凜冬之聲的形狀。他強化了雙腳的機能,如同跳蚤一樣跳到了一座冰雕的背後,冰雕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寒聲的腳步。

    然而,巫師沒能夠繼續逃離,死亡很快找到了他。死亡的力量在狹窄的過道裏肆無忌憚地追逐著他,而他卻得小心翼翼地避開冰雕。他的五髒六腑被削去了大半,風從腹部的空洞裏穿了過去。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滕雲深讓凜冬的氣壓往下沉。他聽見了支離破碎的凍結之聲,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有誰踩碎了玻璃。

    他將被巫師拿開的凜冬之壺拽了回來,兩隻長嘴壺在他的手掌中互相碰撞,好像隨時打算伸出胳膊和腿腳,把對方拆得七零八落。他慌忙蓋上壺蓋。

    駕馭凜冬之威令他變得虛弱,他倒是不害怕凜冬之威會傷害身為主人的自己,但失去控製的它們很可能會傷害與他站在同一陣營裏的人們。

    滕雲深緩緩爬了起來。

    一陣又一陣的暈眩試圖將他推回到地板上去。大理石磚又冷又硬,但滕雲深知道躺下去的感覺一定很好,他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嚴格的軍訓之後,誰會挑剔床太硬呢?隻要有一張床就行了……而他遭遇的苦難比軍訓嚴酷得多,以至於連是否有一張床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他要睡得天昏地暗,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手掌也許就恢複原狀了。突然之間變成殘疾人的滋味可不好受,他想象著完整的手套之下奇形怪狀的骨頭與皮肉,心底生出了可怕的沮喪。

    但他可不能就這麽躺下去,這裏是戰場,人們正在死去。如今可不是呼呼大睡的時候。

    滕雲深在原地站了一會,暈眩徐徐退去。他試探著走了一步,感覺自己踩在了小小的漩渦上……不算太糟。

    他急切地尋找死靈法師的腦袋。死亡的氣息如此混亂,仿佛數台劣質的收音機用最大音量播放著以流行風格改編的民族傳統樂曲——他找不到死靈法師。

    滕雲深忍耐著焦慮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繞過一組冰雕。他們團結在一起,卻還是逃不開凜冬的威嚴。他歎了口氣,但沒有為此多做停留,現在可不是揮霍感情的時候……他吃驚地愣在了原地。

    被冰封的不是巫師,而是一頭怪物。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巫師招來的超形——巫師藏了起來。

    滕雲深盯著腳下光怪陸離的影子。可怕的冰雕投下了可怕的影子。他回憶起了童年的恐懼。

    影子窸窸窣窣地響著。妖魔蠢蠢欲動。滕雲深對於妖魔的構造並無任何規劃。他隻是在猙獰的形體裏灌注了自己對於恐懼的想象力。非人的妖魔……它們應該要有靈敏的感官才行,腦袋不靈光沒關係,可是,如果沒有一隻好鼻子,它們怎麽抓得到躲在衣櫥裏的小孩子呢?

    滕雲深緩緩收攏住妖魔們。他不認為它們是真正的生靈,它們隻是長得像那麽一回事而已。他賦予了妖魔一些習性,可它們終究隻是他的影子。

    妖魔有所發現,但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他讓它們回到了影子裏,然後如履薄冰地朝它們探頭探腦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傾聽著死亡的力量,死亡的呼喚。不死之心在他胸腔之中跳動,這裏是他的領土。

    滕雲深的超級感官觸碰到了一層沙子似的東西。那是一張幕布,被挖掉了肚子的巫師就藏在它後麵。死亡的力量是如此特別,它可以燒著你,也可以凍著你,但又和冰或者火的能量並不全然相同。

    他汲取著死亡的力量,漫不經心地靠近巫師的藏身處。

    巫師陡然揭開了自己的影子。他從帷幕之後竄了出來,一掌劈向滕雲深的腦袋。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滕雲深無法避開他的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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