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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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聞璞早早便來到了窺極殿。

    沈默今日起的也早,等到聞璞來時,他已經用過了早飯。

    聞璞依舊是那副冷麵冷心的樣子,見了沈默便扔給他一本冊子。

    沈默立刻翻看起來,裏麵記載的皆是曹鶴鳴的身世和他最近一年來接觸過的人或事。

    曹家家道中落,父母早亡,隻餘一對兄弟,兄弟兩個自幼便失散,曹鶴鳴自被景伯中收徒以來,從沒有放棄過找他弟弟,這些都是些表麵的東西。

    而曹鶴鳴近一年接觸過的人,也很簡單,除了一些求醫的人,唯一值得注意的便隻有一個乞丐。

    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小偷。

    那偷兒年紀不大,是個街市慣犯,整日裏遊手好閑,但也不偷些什麽大的東西,包子、饅頭之類的能果腹就行,而曹鶴鳴近一年來接觸最頻繁的,便是他了。

    曹鶴鳴開始接濟這個偷兒,給吃食、給衣服、給錢,但那個偷兒似乎是習慣了偷雞摸狗的生活,該偷還是偷。

    而最重要的便是,這個偷兒,最近不見了。

    “這個偷兒,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被買走了。”

    “買走?”

    聞璞於是給他解釋道:“執法堂會將那些犯了重罪的,不適合公開刑罰的人賣給有需要的人。而這有需要的人,許是那些專研毒術的拿去試毒,許是做些什麽其他的勾當營生,隻要保證這些人會在半年內死亡,執法堂便不會多問。”

    “你的意思是這個偷兒被賣了,可他隻是個偷饅頭、包子的小偷?”

    聞璞點頭:“這便是執法堂內部有人見錢眼開,因買主要年輕身體健康的少年,而重刑犯裏少年人本就稀少,身體健康的更少,那人便偷偷將那偷兒混了進去,賣給了別人。”

    “賣給了誰?”

    “景伯中。”

    沈默點頭。

    如果沒有猜錯,按照這個偷兒的年紀算,他應該就是曹鶴鳴失散多年的弟弟,至於景伯中買了他弟弟幹了什麽,聯想到景伯中找人定做的刀具,以及他生前曾信誓坦坦的對景興寧說有了治愈心疾的辦法……

    如果沒有大量的實驗,又怎敢在自己至親至愛之人身上開膛破肚?

    而這便是景伯中的選擇了吧。

    沈默心中有了定論,隻待最後驗證。

    聞璞離開後,他剛想出窺極殿,便被昨日的女官攔了下來。

    那女官低眉順眼的行禮,身子卻將沈默牢牢擋住,不退讓半分。

    “大人,該練習祭舞了。”

    “……”

    被女官抓住操勞了一上午,用過了午飯,沈默好不容易逃出了帝宮,直奔執法堂而去。

    隻不過這次,並沒有上次那麽輕易就進得內堂,而是在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一位黑衣侍衛,與其他侍衛一般無二的麵無表情。

    “國師大人,宿大人交代了,若是國師大人來了,一切事宜隻需吩咐下官就好。”

    沈默皺眉:“宿源歡呢?”

    那黑衣侍衛依舊不讓,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說道:“國師大人有事請吩咐下官就好。”

    沈默無法,隻道,“我知道殺死景伯中的凶手了,你們派人跟我前去抓人,以及你們執法堂有一人徇私舞弊……”

    那黑衣侍衛打斷沈默,一揮手,便有人壓著一個嘴巴裏塞著黑布的人走了過來。

    “已聽聞大人吩咐過了,這便是那見錢眼開的小人。”

    沈默皺眉,宿源歡已經知道了這見錢眼開的小人,那他是否也已經知道了真凶是誰?

    時間緊急,不再多言,沈默帶著人直奔帝宮正罡閣而去。

    正罡閣依舊如昨,一群醫者幾日來見多了執法堂的侍衛,此時見一隊侍衛魚貫而入,也不驚慌,紛紛站起,立於兩旁。

    沈默當先一步,問道:“把曹鶴鳴帶過來。”

    話落,便有幾名侍衛走了過去,還不待走近,曹鶴鳴便自己走了出來。

    “不用了,大人,我自己出來。”

    隨即,那曹鶴鳴便緩步走了出來,神情間依舊是掩不去的愁緒。

    沈默問道:“你可知我來意?”

    曹鶴鳴一掀前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鶴鳴知道。”竟是連小醫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自稱了。

    “你不反駁?”

    曹鶴鳴搖頭,“我認罪,是我大逆不道,殺了對我有教養之恩的師傅,鶴鳴罪該萬死。”

    話落,正罡閣內一片嘩然。

    沈默抿了抿唇,繼續問道:“街市偷兒小二狗,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曹鶴鳴一愣,似是沒想到沈默連這個也調查了,隨即麵色更加悲戚,“是我弟弟。”

    隨後,他便徐徐道來。

    “我曹家家道中落,父母在我兄弟二人幼時便已亡故,我兄弟二人顛沛流離,最終失散,我有幸遇到師傅,師傅待我如親生父親,教導我醫術,將我帶進正罡閣,養我成人……”

    “我本該一輩子孝敬師傅,以報答師傅的教養之恩……”

    “可惜……可惜天意弄人……”

    “一年前我於市井間見到了小二狗,雖然數個年頭過去,可他乃我至親胞弟,五官長開了些許,卻依稀辨認出幼時模樣,我又如何認他不出?可他自幼流離失所,為了生存,跟著些乞丐、偷兒學了一身的壞毛病。我問他可記得家人,他卻說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醒來便什麽都忘了……”

    “我怕直接告訴他,他接受不了,便慢慢的接近他,幫他,接濟他,想要改掉他偷竊的毛病,可他自小便是以此為生,那根兒筋早就長歪了,長壞了,又如何是一時能糾正過來的?”

    “我原本想,沒事的……隻要弟弟還活著……我有的是時間幫他改正過來,況且情況還不算太壞,他還不至於成長成大奸大惡之人,到時……到時我再告訴他我是他哥哥,我們兄弟二人團聚,在天上的父母也能含笑了……”

    “可是沒想到……沒想到……”

    “師傅的孫兒有心疾一事我自幼便知,隨著興寧年歲的增長,近幾年來師傅越來越心急,整個人甚至魔障起來,開始相信那些街角巷尾供人消遣的誌怪小說裏講述的換心之說,換心……聞所未聞,怎可盡信?可師傅他卻信了,不僅信了,還開始實踐,先是動物,後是人……”

    “師傅跟我親厚,事事從不瞞我,我是知道他從執法堂買人來實驗的,可執法堂所賣之人本就大奸大惡,鶴鳴自認不是什麽悲天憫人之人,也不曾阻止……”

    “可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執法堂出了那等見錢眼開之輩,將僅僅因為偷盜暫押的家弟賣了出去!”

    說到此處,曹鶴鳴已經是雙眼通紅。

    他抬頭狠狠盯著由執法堂押來的那個被塞了嘴綁住扔在一邊的執法堂弟子,繼續說道:“突然有一天,師傅瘋瘋癲癲的衝過來對我說,他已經取了一顆年輕的心髒,也掌握了換心的法門,馬上就可以為興寧換心了。”

    “我跟隨師傅學醫多年,卻沒想到有一天師傅真的能掌握換心的奇法,便想讓師傅帶我去看看……”

    “師傅做事從不瞞我,對我自是信任有加,便當真帶我去看了。”

    “那地方便在景府後山地下冰室,我沒想到進去看到的卻是幾日不見的弟弟瞪大眼睛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胸口破了個大洞,而他的心髒正被冰封在一邊。”

    “師傅很興奮,他指著我弟弟的心髒對我說,鶴鳴,你看,這顆心可以救興寧的命。”

    “救興寧的命……救興寧的命就要用我弟弟的命來換嗎!我問師傅,我指著我屍骨未寒的弟弟問他,我說這躺在上麵的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我說鶴鳴逛於街市,知道此人,此人隻是個偷兒……”

    “沒想到……沒想到師傅卻說,說他知道……”

    “我還是抱著奢望的,我不想的……師傅卻說他知道……他說弟弟死前一直在掙紮求饒,說他隻是個偷兒,求他放過他……”

    “師傅說了,說那又如何,偷也是罪,用一名偷兒的命,來救他孫兒興寧的命,值得的很,這名偷兒許是還要感謝他,感謝他讓他的心髒在他資質聰穎的孫兒身上可以繼續活下去……”

    “我知道在各位大人眼裏,人命如浮萍,可我弟弟就該死嗎……”

    “我甚至……甚至到最後都懦弱的還沒有告訴他,我是他哥哥……告訴他,他不叫小二狗,他有名字,他叫雁啼,曹雁啼,多好聽的名字……”

    話落,曹鶴鳴猛然暴起,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時,狠狠撲向那被綁住的執法堂弟子,手中銀光一閃,一根銀針便深深刺入了那名弟子背心大穴,瞬間一命嗚呼。

    隨後曹鶴鳴便立刻被執法堂弟子製住,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曹鶴鳴卻並不掙紮,隻是喃喃道:“鶴鳴有罪,鶴鳴知道的,無論如何,殺了養育我的師傅,就是有罪,可一邊是同胞弟弟,一邊是師傅,鶴鳴無法……國師大人……我隻求你,隻求你能夠安葬我的弟弟……”

    沈默看著眸中黯然的曹鶴鳴問道:“你是故意站在稻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人旁邊嗎?”故意讓他看到他藥房每一個稻草人的背心大穴上,都插著一根銀針。

    但曹鶴鳴已經閉上了眼睛,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一般,不再言語。

    正罡閣一片寂靜,曹鶴鳴已經被人帶了出去。

    沈默站立片刻,腦海中一片震蕩後浮現了一行字,“水火未濟,已解卦。續命一月。”

    果然隻續了一月壽時。

    天道無情,哪怕涉及人命,在天道眼中,也不過是小小一卦罷了。

    那景伯中自以為掌握了換心之法,可換心就是在現代也是難上加難,就算景伯中僥幸成功了,之後的排異現象、後遺症,也早晚會讓景興寧身死。

    曹家兄弟二人自幼失散,曹鶴鳴卻一直掛心於他的弟弟,讓沈默不禁想起了他自己。

    沈默並非他父母親生,而是收養。

    沈默來到沈家之時已經七歲,而七歲之前的記憶,他一點也沒有。

    沈默如今的父母卻並未瞞著他,在他大一些開始有反應的時候便告訴他了,在剛收養沈默時,沈默整個人木呆呆的,正是天生自閉症的症狀,那時候的沈默病的很嚴重,無論別人做什麽他都沒有反應,直到半年以後沈默開始漸漸恢複,有了記憶,他才發現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而丟失他的親生父母,又可曾想過他?

    他又有沒有兄弟姐妹呢?

    沈默甩了甩頭,甩掉這些無用的思緒。

    可景伯中、曹鶴鳴之間,誰對誰錯,又孰能辨得清呢?

    至此,水火未濟一卦算終。

    而冊封國師之禮,也就在四日之後了。

    往後三日,沈默便日日在禮閣的□□下度日,練習祭舞,練習禮儀步伐。

    直至冊封禮前一日,幾名女官捧來了明日需要穿的祭服,沈默才變了臉色。

    那一個個盒子裏麵裝的,一片殷紅的布料,竟是明日的祭服。

    隨意挑起衣袍一角,問道:“為何是紅色?”

    那女官似是不解:“曆朝曆代,祭服都為紅色。”

    是了,凜暮說過,戰天國以前的國師,都是嫁給帝君的,冊封禮便是婚禮。

    可前一任國師呢?

    沈默不禁想著,前一任國師也為男子,他在冊封之禮時穿著紅色的祭服,是作何感想。

    反抗無用,隔天一早,天還沒亮,沈默便被人從床上揪了起來,沐浴更衣,因他還未及冠,所以便隻是拿一根錦緞發帶將頭發束起,那發帶末端極長,墜在身後飄飄搖搖的,沈默側眼看去,竟是連發帶都是紅色的。

    最後就連沈默慣常蒙眼的黑布,都被換成了一層紅色的薄紗。

    整頓完畢,沈默便隨著宮人下了樓。

    這冊封禮,就在窺極殿一層殿外,此時殿外已經圍滿了人,九十九級台階,每一階都畢恭畢敬的跪著幾人。

    當前一個祭台,而當今的帝君戰,就遙遙站在祭台一邊,哪怕缺失一條腿,拄著手杖,也站的比任何人都要來的穩當挺拔。

    此時見窺極殿裏有人出來,眾人皆紛紛抬頭望去。

    隻見宮人層層散開,露出裏麵一身殷紅、黑發華服的少年來。

    那少年眼前蒙著一層輕薄的紅紗,透過紅紗似乎隱隱能看到一雙冷漠的黑眸。

    一頭黑發高高豎起,飄揚的紅色發帶隨著微風調皮的在少年臉頰輕輕吻過,隨後和幾縷黑發纏綿。

    沈默謹記這幾日被禮閣耳提麵命的禮儀,哪怕一身服飾厚重,也走的極為穩當優雅,目視前方,一臉高傲。

    一行人慢慢行至祭台前,有宮人高唱。

    “恭迎新任國師,行拜天之禮!”

    隨著宮人話落,便有大氣悠揚的樂聲響起,伴隨著樂聲,沈默緩緩抬手,伸向前方帝君的方向,點頭行禮,隨後便勾手、側腰、抬腿,跳起了練習幾日的祭舞。

    祭舞自古以來的目的便是為了祭天,其動作自然不會有尋常舞蹈那般好看,也很簡單,但是此時樂聲環繞,晴空萬裏,當下一身繁複紅衣黑發的少年板著臉孔,旋轉動作間,竟讓人覺得身心都開闊起來,似乎有層層韻律隨著沈默的動作緩緩漾開。

    帝君戰佇立在一旁,沈默整整跳了半個時辰,他便整整站了半個時辰。

    其實並不用如此,後麵帝君完全可以坐下,可他卻整整站了半個時辰,給足了沈默的麵子,也算是給沈默正名,表示戰天國新任的國師並非擺設。

    九十九級台階下所跪官員皆噤若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蟬,心中自有定論。

    半個時辰過,祭舞成。

    下一步,便是拜君。

    沈默自祭台下來,看著眼前麵覆詭譎黑麵具的帝君,慢慢走了過去。

    直到帝君麵前,沈默彎腰,卻並未跪下。

    禮閣的女官們惶恐,按理說此時的沈默應當跪下,接受帝君的賜酒,可他卻隻是微微彎腰行禮,就連那腰彎的,也不是多大幅度。

    眾人皆以為帝君會大怒,畢竟戰天國七年來,帝君戰的脾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視人命如草芥說的便是帝君本人。

    但一息、兩息……

    沈默仍舊好好的站在那裏,毫發無損。

    而帝君也像毫無所覺一般,自然的拿過一旁宮人舉著的酒杯,遞給沈默。

    沈默抬手想要接過,卻被帝君靈巧的繞開,隨後那酒杯便被舉到了沈默唇邊。

    沈默垂眸,那酒杯不大,裏麵的酒液不知用何釀得,竟殷紅如血,隨著酒杯在唇邊移動,一絲絲腥甜滲入鼻端,這酒,竟連氣味聞起來都如同血液一般。

    見沈默不喝,帝君似乎耐心告罄,手臂向前,冰涼的酒杯已經觸碰到了沈默的唇角。

    沈默無法,微微張口,剛一張口,那杯酒便被灌進了沈默口中。

    一絲酒液沒來得及吞咽,順著沈默的唇角滑落下巴,最終一滴殷紅竟是低落在沈默鎖骨間,安穩的待在那裏不再下落。

    此時看去,那鎖骨間的一滴酒液,竟是如同一個殷紅的痣一般奪目。

    沈默以為這酒會很難喝,卻沒想到酒液醇厚,入口回甘中帶著一絲苦澀,並不算難喝。

    帝君隨手將酒杯甩下,一聲脆響,那酒杯已經成了碎片。

    隨即他抬手,拇指粗魯的在沈默唇邊擦拭幾下,擦幹那滑下的酒液後,指尖下移,停在沈默鎖骨,停頓片刻,便將那滴殷紅的酒珠也抹去了。

    差點嚇破膽的宮人立刻高喊:“禮成!帝君、國師巡城!”

    隨即有身強力壯的侍衛抬了轎子過來,沈默隨著帝君身後進了轎子,由侍衛抬下了台階,下了台階,又轉而上了富麗堂皇的寬敞鑾車,緩緩向宮外駛去。

    沈默是見過帝君巡城的,想來這次也跟上次沒什麽區別。

    隻不過上次帝君巡城是為了展示敵國探子,一路不免沾滿血腥,這一次卻是為了國師冊封禮。

    坐在鑾車上,沈默和帝君挨的很近。

    自古以來,沒有人能夠和帝君平起平坐,國師除外。

    可見曾經的天慕國是多麽推崇國師。

    隨著鑾車出了帝宮,九重內的百姓早已聽到消息跪了一地,沈默餘光看去,皆是黑壓壓一片的人頭。

    鑾車行的很慢,直坐的沈默脊背僵硬,脖頸酸痛。

    他微微側目,看向旁邊一直不語的帝君。

    隻見他一直筆挺的坐在那裏,漆黑麵具下的雙眼卻是閉上的。

    莫不是……睡著了?

    沈默心思一起,心中便仿佛有一隻小貓爪在撓一般,抓心撓肝的,最終他抵不過誘惑,緩緩向帝君帶在臉上的漆黑麵具伸出了手。

    借著厚重的帷幔,鑾車外麵的宮人百姓看不清鑾車內的一切,就算看的清,也沒人有那個膽子敢明目張膽的打量帝君。

    帝君帶的麵具很是奇異,四周並無係帶,似乎是牢牢貼在臉上的,居然不會掉下來。

    沈默慢慢靠近,屏住呼吸,伸出手指,靠近麵具邊緣,輕輕扣了一下。

    沒扣下來。

    抿唇,更靠近了一些,由一根手指變為兩根手指,到最後的雙手其上,那麵具就像牢牢長在帝君臉上一般,根本拿不下來。

    “再動,就剁了你的手。”

    冰冷的氣息突然吹拂在麵上,沈默一驚,抬眼,正對上帝君一雙幽深黑眸,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離帝君如此之近,聽到這話立刻退了開來,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坐在一旁。

    心髒卻忍不住嘭嘭跳了起來。

    他伸手壓了壓自己的胸膛,這種奇異的心髒跳動,他從來也不曾有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獻上

    明天很忙,所以明天大概沒有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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