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禮服都改好了,送到家裏，你明天回來試試。”婚期臨近,宋母的語氣中帶著雀躍，又念叨著，“結婚是大喜事,衝衝你前陣子的黴運。”

    宋蓁蓁心裏沒什麽喜悅感，應了母親一聲,“哦，好的。”

    她總共有三套禮服,一件是婚紗，露背的款式，比較貼身,將她姣好的身材顯露無餘。下半身的裙擺微微蓬鬆，卻不誇張，輕柔而夢幻。第二件是晚宴小禮服，深藍色，胸口點綴著亮鑽，一改長款禮服的沉悶，它的長度隻到小腿處，俏皮而不失沉穩。第三件旗袍，喜慶的大紅，富貴的牡丹繡在裙上，這是在長輩們麵前穿的。

    宋蓁蓁輕觸著禮服柔軟的料子，看著宋母笑意盈盈的臉，“媽，那麽高興啊。”

    “那當然。”宋母喜上眉梢，眼睛都眯成月牙兒，“我的蓁蓁，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盡管是第二次嫁人，她給女兒置辦的東西，一樣都沒落下。

    宋蓁蓁從背後抱住了宋母，把腦袋輕擱在她的脖頸處，“媽，謝謝你。”

    不知怎的，這些日子，她在心裏打退堂鼓。嫁給許嘉樺，真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嗎？宋蓁蓁不斷猶豫，又不斷被自己說服——好不容易有了歸宿，她就安安穩穩地定下來吧，也讓家人能放心。

    至於許嘉樺娶她的動機，是為了許念楠，還是單純地喜歡她，或是兩者結合，這些已不重要。就像她嫁給許嘉樺，也並不僅僅是看中這個人，而是想要一個家。

    在許嘉樺心中，許念楠比她重要，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是親生女兒啊！她又何必跟一個小孩子比。

    *

    還有一天，就是結婚的日子了。

    在長輩們眼裏，婚禮的儀式比那那張證書重要得多。這陣子許嘉樺也在忙婚禮的事，兩人一直忘了去民政局辦證。既然婚禮馬上要來臨了，結婚證在儀式過後辦也沒什麽關係。

    宋蓁蓁幫著他做最後的準備工作，確認了各種細節情況，將衣服鞋子配飾分類放好……

    宋父宋母早就為他們購置了新房子，等著他們結婚後，就可以搬出來住。今天兩人檢查完房裏的東西布置，累得不太想動了，宋蓁蓁躺在大床上，道：“我今晚就在這兒睡了，懶得再回去了。你要陪念楠，就早點回去吧。”

    許嘉樺自從上次宋蓁蓁哭過後，在對她和女兒關係的處理上更加細心敏感，“沒事，念楠有爺爺奶奶陪著，我和你一起吧。”

    許嘉樺就是這樣的男人，如果他想做一件事，必然是做到無可挑剔。

    這陣子他幾乎是達到了二十四孝男友的標準。

    宋蓁蓁先去洗了澡，穿著絲薄的睡衣坐在風扇前吹涼。許念楠看她這樣，照舊歎了一口氣，又拿她沒辦法，去拿電吹風給她吹幹頭發。

    宋蓁蓁眯著眼享受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個事兒，“許醫生啊，是不是在你眼裏，我跟念楠一樣，你也把我當女兒看啊？”

    “胡說八道什麽，”許嘉樺失笑，“養你那麽大的女兒真是費心費力。”

    “那你怎麽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宋蓁蓁納悶了，都那麽多次了，難道是自己真心不夠性感？可她也算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人吧……

    “怎麽會沒感覺？蓁蓁，我很喜歡你。”許嘉樺認真說話時，很難不被他打動。

    宋蓁蓁紅了臉，“我是說男人對女人，某方麵的需求啊，我都感覺自己，好像沒什麽吸引力……”

    許嘉樺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了頓，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下什麽決心。

    “你怎麽不說話了？”宋蓁蓁疑惑，難不成他還對這個問題害羞？

    “蓁蓁，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實情。”許嘉樺艱難地開口，跟宋蓁蓁交往那麽長的日子，他都沒有提及，“我做過結紮，而且以後不打算要孩子。”

    宋蓁蓁愣住，他在說什麽東西？

    “我知道這樣的做法很自私……”許嘉樺解釋著，“但我答應過念楠媽媽，今生隻有念楠一個孩子。而我碰到了你，我又不想放棄你。”

    這幾句話在宋蓁蓁耳裏，不啻於晴天霹靂。

    以後不打算要孩子？那你當我是什麽？

    就算我能把許念楠當做親生女兒，但你怎麽能剝奪我當母親的權利？

    “你一直都是這個打算？”宋蓁蓁質問道，冷靜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許嘉樺點頭，“是。這也是我之前不跟你做的原因……我怕你一問，我就瞞不住。”

    “嗬嗬，許嘉樺，我該誇你什麽好呢？”宋蓁蓁本是躺在他腿上，這時候坐好，“那你本來打算什麽時候跟我攤牌？結婚後？”

    “我沒想好，我在猶豫，蓁蓁，我內心也很痛苦掙紮。”一方麵是對妻子的承諾，一方麵是對宋蓁蓁的追求，他隻能一天拖一天，想著先結婚了再說。

    宋蓁蓁的聲音變得很冷，“今晚你攤牌了，是料定我沒辦法了對嗎？明天就要結婚了，你覺得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悔婚……”

    她話還沒說完，被鈴聲打斷。歡快的鈴聲衝散了一些劍拔弩張。

    “寶貝蓁蓁，明天就要當新娘子了，現在是不是開心地睡不著？”宋母像個小孩兒似的，在電話另一頭講著，旁邊還傳來宋父爽朗的笑聲。

    宋蓁蓁聽到宋母的聲音，瞬間有一股淚意上湧，鼻子發酸，順著宋母的話往下接，“是啊，媽，我都怕明天早上起來有黑眼圈，就不漂亮了呢。”

    “那你現在趕緊睡哦，媽媽錯了，媽媽不該來打擾你。明天老王一大早就會過去，接你到家裏來，我要看到漂漂亮亮的蓁蓁了。”宋母道。

    她掛了電話之後，發現還有幾個沒看的短信，是白琳胡莉她們發來的，都是有關婚禮的，每個人的言語中都透著喜悅。

    宋蓁蓁放下手機之後，態度做不到像剛才那麽強硬。

    這次婚禮，承擔著父母的期待，她不忍心，再讓他們希望落空。當初她那麽苦苦懇求，讓父母點頭同意了和許嘉樺在一起……現在看來，倒像是個笑話。

    她突然好疲憊，想把那些矛盾和掙紮，都放在一邊。

    一切事情，都等明天過了再講吧。

    許嘉樺也很掙紮，他對妻子的承諾……怎麽能輕易改變？阿楠臨走前握著他的手，讓他保證，這輩子對女兒要好，不能讓女兒受一點委屈，不要有其他孩子。

    他含著淚答應，妻子拚了生命才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小生命，叫他能如何不珍視？

    陳楠是他的初戀，他的妻子，他生命中唯一愛得刻骨銘心的人。

    宋蓁蓁有些頹廢地靠在床沿，“許醫生啊，你真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她又嘲諷自己，可她就瞧上了這麽個自私的人。

    “蓁蓁，我能給你你所期待的安穩。”許嘉樺握住她的手，“你，我，念楠，也會組成一個快樂的家庭，我會是一個好爸爸、好丈夫，你相信我。”

    宋蓁蓁不想再跟他爭辯些什麽，你確實是個好爸爸，許念楠的好爸爸；也是個好丈夫，過世的妻子的好丈夫。

    就算重生了一次，得到幸福，怎麽就那麽難呢？

    還是她宋蓁蓁，根本不配得到愛？

    這輩子，也就這樣吧……

    算了，宋蓁蓁，你認命吧。

    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一刻的感覺。

    許嘉樺看著她，默默掙開他的手，鑽進薄被，閉上眼睛。明知道她在裝睡，卻不敢叫醒她。

    第二天一早，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按照準備好的程序進行。

    宋蓁蓁穿好婚紗、化好妝、做好發型，老王開車來接她回宋家老宅。因為她是二婚，許多繁瑣的過程，像搶人、盤問、搶紅包什麽的，都省略了。

    白琳和胡莉穿著伴娘服，陪著宋蓁蓁和父母擁抱告別。

    宋蓁蓁記得上一次她出嫁時，母親控製不住，哭得跟淚人似的。這回父母都是笑著，她也笑著，抱父母的時候，“爸、媽，你們放心，蓁蓁真的長大了，會幸福的。”

    九點鍾，新郎的迎接車隊來了。

    許嘉樺拉著宋蓁蓁的手，坐進車子裏。她一路上都低著頭沉默，車外禮炮隆隆，絲毫打擾不到她。

    許嘉樺手心都是汗，他很少有這麽緊張的時刻。

    他們舉辦的是西式婚禮，到s市教堂時，親朋好友都已經到了，在那裏等待著新人的出現。許念楠穿著白色的紗裙，跟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小男孩一起，做他們的花童。

    宋父宋母的車在後麵緊跟著，等兩老一到，婚禮就要正式開始。

    婚禮進行曲響起，宋父整了整衣著，牽起女兒的手，兩人一起走在紅毯上。許念楠和小男孩在後麵灑著花瓣，一切都神聖美好。周圍的人起身鼓掌，微笑著祝福一對新人。

    攝影師善於抓住每個細節，相機哢嚓哢嚓想著。

    宋父將女兒的手交到許嘉樺手裏，眼光裏盛滿的，都是對這個男人的信任和期待。我將我這輩子的掌上明珠，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對待、好好珍惜她。

    許嘉樺牽著宋蓁蓁上台。

    神父微笑著說：“我要分別問兩人同樣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在聽完後才回答：許嘉樺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宋蓁蓁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許嘉樺毫不猶豫地答道：“我願意。”

    同樣的問題再問一遍，對著宋蓁蓁時，她卻遲遲不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個婚禮的情節安排，我思前想後，不知道寫還是不寫。

    靈感來源於《同桌的你》，周小梔在最後的關頭yy了許久，卻屈服於現實。

    她說我們都輸給了現實。其實我倒是覺得，他倆麵對的現實也不算特別殘酷，可他們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有時候不是輸給現實，而是輸給自己。

    所以我也自私地想讓我的女主角抗爭一下……讓周小梔的yy變成現實。

    下章是宋蓁蓁在最後關頭逃婚。

    為了寫這個情節，我有些東西可能沒處理好。

    其實宋蓁蓁那天晚上就放棄，可能更合理些，沒必要等到婚禮。

    no zuo no die why i 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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