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TwentyF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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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白的神經因為這句話而狠狠跳動了兩下,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可笑的想法。果不其然,任天逐的解釋隨後就到:“晾幹”
衛白嘴角抽動了兩下,什麽都沒說。
旁邊任天逐已經效率的行動起來,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夾雜著擰出的水落在地麵上的嘩嘩聲,衛白躺在地上,靠著地麵的冰涼感保持意識的清醒。陰冷的感覺遊走在全身上下,和之前的精疲力竭一起壓榨著他剩餘的精力。
盡管知道靠寒冷的刺激隻能是惡性循環,可是衛白仍舊不願陷入昏迷之中。他厭惡著沉睡,甚至不想閉上眼。然而,體力在流逝,五感正在變得麻木。他能做的隻是盡力瞪大雙眼,在黑暗中一次次確認自己仍然醒著。
恍惚中,所有的感覺都在慢慢消失……
任天逐正忙著把擰幹的衣服鋪在沒水的地上,他好不容易用手丈量出一片合適的平地,將衣服擺放上去,很快,周遭異樣的安靜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衛白?”他回過頭,朝向衛白躺著的方向出聲詢問。
沒有人回答。
任天逐心裏一沉,迅速返身回到記憶中的位置。他單膝跪地,伸手向四周摸索著,終於在左後方碰到了對方的胳膊。可是觸碰的一瞬間,對方皮膚上冰涼的溫度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麽。他呼吸一窒,整個人在原地僵了幾秒,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的他迅速將手探向對方的脖頸。
還有脈搏……
任天逐鬆了口氣,可是形勢仍然不容樂觀。他皺著眉,輕輕將手貼在對方的額頭上。
發燒。
這還是第一次,兩次發燒之間的間隔如此之短。任天逐不由想起中年婦女的話——衛白的發燒症狀,大多數是因為身體內部的原因……他又何嚐不知道,是身體本身的緣故,可是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
任天逐遲疑了一下,伸出左臂攬住衛白的肩膀,將對方的上半身抬離地麵,右手脫起衣服,隨後他將衛白的頭移向自己的胸膛上,讓對方緊靠著自己。空出來的雙手則開始擰衣服,擰幹水以後鋪在自己的衣服旁邊。
觸碰到褲子的一瞬間,他更是遲疑了一番,可最後還是毫不猶豫的把兩人的褲子也脫了下來,擰幹,晾在一旁。
最後,他小心翼翼把衛白抱起,給對方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對方的腿壓在自己的腿上,避免和冰涼的地麵接觸。做完一切,任天逐又檢查了一下,確認衛白的身體沒有一塊貼在地麵上,隨後,他雙手環繞住對方,將人緊擁在懷中。
懷中人的體溫漸漸回升。寂靜中,任天逐就這麽等待著。黑暗讓他偶爾產生一種時空交錯的錯覺,一些熟悉的畫麵躍入腦海,他的思緒不自覺的飄向了過去……
2141年,伯雷爾鎮
這個荒涼的小鎮在2141年冬迎來了幾百年不曾見過的大雪,寒風帶著冰涼的雪花在鎮裏肆虐,很快,殘舊的建築物披上了雪白的新裝。
時間距離任天逐第一次來到這裏,已經過了17年。
17年前
任天逐第一次執行外出任務,地點便是伯雷爾鎮。對於人均壽命長達150歲的時代來說,19歲就執行這樣艱苦的任務顯然很不合適,可是當上層經過層層篩選,最後站在他們眼前的,便是成績幾乎接近完美的任天逐。
他依稀記得,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每一個微笑著迎接他的居民。他在這裏安了家,明麵上過著普通的日子,暗地裏執行任務。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那一天。
他跟往常一樣按時起床,卻在拉開窗簾的時候發現不對。整個小鎮,在一夜之間,衰敗了。
當天下午,他收到了上麵的通知,裂縫擴大,危機蔓延。
它們來了。
那些擁有完美偽裝和潛伏能力,能在瞬間摧毀一座城市的不明生物。
他因為任務而隨身攜帶的反射波裝置救了他一命,可這個造價高昂的小型儀器終究沒能拯救整個小鎮。僅僅是以他為中心,半徑百米內的住戶幸存。
他抱著希望,趕去居民們經常聚在一起的鎮中心教堂。卻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就聽到刺耳的咒罵聲。
他眼睜睜的看著幸存的人撕心裂肺的咒罵,然後哭泣,最後變得麻木。
一部分人跟著他轉移到了安全係數較高的大型城市,還有幾個人,走進了小鎮不遠處的森林,消失不見。
從那時候開始,他似乎真正意識到了,他們一直麵對的東西,甚至可以說,全人類將要麵對的。
戰爭不可避免的開始了,科學部開始無限的壯大。人類從那扇門被開啟以後,就以瘋狂的速度發展。這發展的齒輪帶著血和淚,卻仍舊毫不停歇的轉動著。
他參加了兩次大型戰役,目睹無數戰友的逝去,然後在血色的黎明中,和剩下的人繼續前進。
然而這些,全部被隱瞞了。
住在城市中的人,隻會被一次次告知,城市外情況良好,危機已經被控製。
隻有他們這些人,用眼睛,見證著人類真正的未來。
一批一批人倒下,越來越無法控製的裂縫。他們麻木的接受命令,趕赴前線,戰鬥,然後歸來,或者永遠的離開。
盡管這樣,城市內的安全狀況依舊在惡化。越來越多的失蹤人口,越來越不穩定的人心。暴動發生了,一起接著一起,他的數個兄弟,甚至被派往城內進行鎮壓,就在這種時候,就在城外的前線即將崩潰的時候。
然後,命運設定好的一切,到來了。
城內漸漸開始興起一個教派,鼓吹“隻要消滅災難的源頭,人類才能得到幸福”。教派發展的速度連政府都無法控製,隨後上層發生了矛盾。
政府黨不再關注教派的發展,隻一心撲在戰爭上。
科學黨批判政府黨的自私,指責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安危,用人命換取自己的苟延殘喘。科學黨認為教派的信念是個毒瘤,危害巨大。
掌權的政府黨絲毫不在意。
直到教派做出那件事,震撼了整個上層。他被臨時授命執行特級任務。然而當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見到的場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