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魔教教主與國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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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明知和暗月,是走著去的。
胡同巷子突然來了兩個俊秀青年,看模樣還是有身份的人物,不少人都在偷著觀察。
小孩子就大大咧咧的在他們身前身後溜達來溜達去,姑娘們一邊在門前紮堆繡花,一邊用餘光瞟著這邊。
上了年紀的老人們,看著他們走過,朝身邊的小媳婦或大兒子喊上一句:“誒,這兩個年輕人看著眼熟。”
小媳婦臉蛋紅紅的在一旁納鞋底,一邊回答:“您怎麽又糊塗了,那樣金貴的人,我們這樣的人家不可能認識。”
僅僅是看一身衣料,恐怕也是價值不菲,來這裏,怕不是尋人?還是走親訪友?
小媳婦偷偷看了幾眼,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拐角,她心下暗自歎了一口氣,隨即將那些念頭拋到腦後,努力納鞋底。
轉過幾道彎,路口出現一個走街串巷賣烤紅薯的老人。
師明知眼睛一亮,走到小火爐麵前:“老人家,要兩個大的。”
佝僂的老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小心翼翼道:“兩位公子,真要?”
師明知點頭:“真要。”
紅薯滾燙,老人用一張洗淨的寬大樹葉包裹著遞過來,在師明知伸手前,暗月已經接了過去。
師明知問:“餓了?”
暗月搖頭:“燙手。”
兩個紅薯都被暗月拿在手裏,師明知便在自己袖子裏掏錢,為了出門,他還是做了些準備的。隻是銀子掏出來,卻找不開。
師明知問暗月:“你有銅板麽?”
暗月抿了抿唇:“錢袋裏有碎銀。”隻是袋子放在胸口。
“碎銀,有多碎?”師明知嘀咕一句,靠近了就往暗月衣服裏麵摸。
暗月渾身僵著,一直等到師明知的手離開才放鬆,要說為什麽緊張,純粹是因為師明知中途惡趣味發作,捏了一把胸。
隻是暗月的錢袋中也沒有足夠的銅板,師明知犯了難。
賣紅薯的老人躊躇了兩下,說道:“要是兩位貴人不嫌棄,這就當小老兒送的怎樣?”
師明知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從錢袋中拿出一塊最小的銀子,遞給老人,在老人推拒之前開口:“我知道這錢多了,算上我們拿的兩個,剩下的銀錢全部折算成紅薯。如果東巷後的廟中還有人,您就把紅薯給他們送去吧。”
國都之中也是有乞討者存在的,大部分是其它地區遷徙而來的流民,無居所,無牽掛。年輕力壯的還可以去賣一把力氣,但老人和孩子隻能沿街乞討了。雖然國都中偶爾會有無子女供養的家庭收養幼齡的小孩,但畢竟是少數,大部分孩子還是處於求溫飽的狀態。
東巷和西巷各有一處育幼院,裏麵的孩子除了乞討,年紀大些的就去做活計。朝廷在多雨、多雪、大旱的日子都會給這兩處地方送物資,雖然不多,可也是一重保障。
師明知以前經常過去,雖然不能那錢補貼,可是也教那些孩子辨認了不少野菜。
隻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孩子多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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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明知對此還是清楚的,別看他如今人模人樣,當初在內胡同的五年,真是麵朝黃土背朝天,褲腿兒卷邊,背心褂子一上身,頭發一紮,那就是個農民。
師明知前幾年還上街買菜,後麵經過鄰居的教誨,在小院裏種了些菜,剩下不少錢。他師父頭一次見到那些綠油油的蔬菜時,特別複雜的看了師明知一眼。雖然師明知如今已經記不清師父當初目光中所包含的意味,但卻能想起那張震驚的臉。
當時是夏季,師明知在院子裏擺了張涼席,師弟在一旁吃瓜看話本,他則一手拿著《天官書》,一手在菜地裏拔野草。
沒想到浪的沒邊兒的師父突然回家,正碰上這一幕“放浪形骸”的畫麵。
師明知當時還是很心虛的,畢竟他學的是高大上,結果被自己活成了糙漢子。那時候師明知雖然也好看,可是不會有如今的氣場,稍微那麽一縮,臉上再帶一點討好的笑容,活脫脫一個師父的狗腿子。
師明知仿佛能聽見他師父一手指他,一手捂心口的內心os:啊,這個孽徒!自己不學好,還帶著師弟胡混!
師明知:……(*/w\*)
回想過去,師明知突然笑出聲,但拿著分開的紅薯又想忍著笑,濃黃中透著醬紅的酥爛軟糥的紅薯散發著絲絲香味,捧在手中,在春寒的日子裏是最溫暖的。
老人狐疑的看了看師明知和暗月,最終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等兩人的身影走遠,老人繼續叫賣紅薯,一邊走,一邊離開已經賣過紅薯的範圍。等夜色浮現,他收起爐子,裏麵的炭火中埋著特意留下的十來個紅薯,還有賣剩下的五六個紅薯,慢慢向東巷後破廟改成的育幼院去。
如今的破廟中,稍微被修繕過,不漏風不漏雨,晚上孩子們都陸續回家,卻發現破廟門口等著賣紅薯的老人。
一個孩子問:“爺爺,你今天怎麽來這裏啦?”
老人說:“今天遇上好心人,找不開銀錢,說剩下的錢買了我的紅薯,讓我送到這裏來給你們。”
聽到有吃的,大部分孩子都眼睛發亮,雖然晚上已經隨意填了填肚子,可是他們這樣的並不在乎吃什麽,隻要有吃的就好。
稍微大一點的幫著老人分紅薯,幾十個孩子,分到每個人手上差不多隻有半個,但每個人都很小心的捧著,一口一口吃。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突然說:“好像以前也有個哥哥請我們吃過紅薯……”
有幾個孩子都停下想了想:“是有個哥哥。”
老人收拾完,又把炭火留了一半給他們,然後慢慢挑著擔子走了。
……
天光還足足的時候,師明知拉著暗月,遠遠就看到昔日小院前有人,還有馬車。
馬車不是普通馬車,是拉貨的馬車,捆著粗麻繩的木箱子堆的高高的,左右都有,仆人進出搬送著,一個管家似的人在門口指揮,看上去就像這家院子新搬來了主人。
師明知雖然有很大把握屋子是被暗月買了下來,卻也不太希望養房子的方法是住進一家陌生人。他見這幅忙碌模樣,本來期待的神色掩去,眼睛裏多了一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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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年年關來這裏時,都是冷冷清清的,師明知也不知道那些人和旁邊拉著他的暗月有沒有關係,隻是很隨意的招呼道:“這家主人終於搬進來了?空了兩年時間,該得打掃幾天,那我們回去吧。”
沒親沒故,也不能隨意跑到別人家去。
暗月一直看著師明知,這麽明顯的變化自然被他看在眼裏。暗月握了握他的手,把人攔下,一向銳利的眸子突然存著些歉意:“明知,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師明知道:“什麽?”
“其實,我知道這院子對你很重要,所以當年買下這院子的人是我。”暗月向門口的管事招了招手,那位跑過來,一張臉上堆著笑意。
暗月生怕師明知生氣,因為若是師兄生氣了,他從沒猜對過一次生氣的原因。
好在師明知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就連逛街時輕鬆閑適的模樣都沒了,又恢複了嚴肅的樣子,跟著暗月進門。
大概是因為主人在場的緣故,搬運東西的人似乎打了雞血,師明知僅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還沒開口和暗月好好聊聊的時候,管事就已經在招呼人離開了。箱子袋子堆在院子中,靠著牆角,占據了一小塊地方。
師明知看了看,這裏應該是經常有人來打掃,而且還有人生活的痕跡。
師明知問:“這裏隻是用作倉庫?”
暗月說:“不是,我不在國師府留宿時,一般都是歇在這邊的。”
他說完,兩人間突然就溢出了些旖旎的味道。師明知木著臉算了算,第一年暗月很少留宿,第二年開始就天天厚臉皮的留宿了,但一個月留和不留的日子依然是對半分的。
不過這下師明知才發現自己的粗神經,他懶得出宮門,以前都是暗月來找他,居然也沒有擔心暗月沒來時,是不是膩味了他這個時時刻刻需要人捧著的無趣國師,在外麵找了可心人兒。
師明知動了動嘴:“歇在這兒?”
暗月說:“……因為明知以前住在這裏,想要看看是怎樣的。”
正好兩人走到曾經的臥房,師明知微微探出腦袋,問他:“這樣的?恐怕比不上你的教主獨間吧。”
以前師明知都是和師弟睡一張榻,而且對比著兩人滾過的國師府大床,著實寒酸了無數倍。不過兩人拉著手,各自心底的想法雖然不同,卻也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這是他們少年時情感的記錄與見證。
師明知突然感懷,看著暗月道:“要不今晚留下,我想在這裏留一晚上,你這個主人答應嗎?”
暗月愣了會兒,喉頭滾動:“可以。隻是……”
師明知搶在他前麵說:“嗯,有點想抱著師弟睡了,大冬天的一定很暖和。”
暗月輕哼一聲:“抱我。還可以更熱……”
師明知:“……”
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古代把天空分為三垣二十八宿,最早的完整文字記錄見諸於《史記·天官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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