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婆子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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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劉婆子是個眼有些眇的婦人,整日裏佝僂著身子,靠著給人接生過活計,她一輩子也沒許過人家,如今已經兩鬢花白。

    冬梅說了許多好話,又許了不少好處,才將劉婆子請到家裏。

    當劉婆子瞧見躺在榻上的田娃子時,臉都變了,她連番退了幾步,幾乎跌倒在屋子外麵,冬梅瞧出她是打算離開,愣是攔在門口不讓走。

    沒有法子,劉婆子隻好又走回榻前。

    此時田娃子說話已經很困難,若不是尚有呼吸,瞧著便是死了一般,劉婆子似是有些悔了,不過收了冬梅的好處,終是沉聲說道:“田家婆姨,咱家是一個村的,我就不瞞你了,三娃子這次是惹了胡仙家,成與不成,老婆子隻能盡力了。”

    冬梅一聽自家夫君果然衝撞了仙家,心裏咯噔了一下,再一瞧劉婆子也沒有把握,她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咬著嘴唇道:“還請劉婆子盡力而為。”

    冬梅和村裏的其他婦人不同,盡管她性情潑辣,挑水擔柴也是一把好手,可是年幼時她卻讀過幾年私塾,也識得不少字,田娃子便是看上這點,他覺得自己腦子笨,連名字都寫不來,自家夫人卻是聰慧的很,所以能娶到冬梅這樣的婆姨,田娃子是滿心歡喜的。

    田娃子一直在努力,希望冬梅能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劉婆子讓冬梅準備一些粟米,一個盛水的木盆,以及田娃子穿過的舊衣裳,然後便離開了。

    少時,去而複返的劉婆子再次回到田家院子,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妝容,她的臉上布滿紅色的紋絡,衣衫卻是明顯大了許多的道袍,滿是補丁與汙漬,腰上圍了一圈麻繩,一側別了一根樹枝,一側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

    劉婆子喚來冬梅,讓她把備好的木盆放在院中,又使她將田娃子用過的長弓及衣物取來,一同放在邊上,這才叮囑她一些禁忌,候在一旁。

    劉婆子抓了把粟米,回屋來到田娃子的榻前,嘴裏神神叨叨的說了些什麽,然後狠狠地將粟米甩在田娃子腳下,如此三四次,這才重新回到院子。

    村裏人聽說田娃子衝撞了仙家,請了劉婆子來行事,多是放下手裏的活計,跑來瞧熱鬧,如此院子外圍了好些人。他們伸著脖子,卻是大氣也不敢出,許是擔心驚擾了劉婆子,觸了仙家的黴頭,引火燒身。

    “跪下!”

    劉婆子衝著候在那裏的冬梅喝了一聲,“汝家男人惹了禍端兮,驚擾仙家,今日望寬恕兮,責難誰家,天有靈兮,地有崖,天地好生兮,德行有修……”

    “拜!”

    冬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之後劉婆子的話便是聽不明白了,她取下腰上的茱萸枝圍著木盆手舞足蹈的跳起來,口中振振有詞。

    “該打!”

    劉婆子用茱萸枝沾了水,狠狠地抽打在田娃子的衣物上,嘴裏間或聽到“知錯了,知錯了……”的話語。

    冬梅也跟著磕頭,聲音已經有些哽咽,“知錯了,我們知錯了,求求仙家放過我家三娃子……”

    劉婆子依舊在那裏又唱又跳,地上的那件衣物已經被水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完全浸濕,許久,劉婆子忽的停下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氣喘籲籲,臉上卻布滿驚恐與無奈,“仙家動怒了,不肯寬恕三娃子……”

    如此一說,周圍的人都聽到了,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為田家的遭遇感到不幸,隻是觸怒了仙家,這一切又變得無可奈何了。

    冬梅聞言幾乎是哭出來了,她幾近哀求道:“仙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你就放過我家三娃子吧……”

    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在場的村民無不動容,許多人暗自擦了擦眼角,不住的歎氣,這個一向潑辣的婦人此時哭得那麽心碎。

    “劉婆子,你再想想辦法啊,我求求你了……”

    冬梅淚雨梨花的瞧著坐在地上的劉婆子,後者眯著眼睛,終於歎了口氣,“三娃子的魂被勾了去,仙家不放手,老婆子也是沒有辦法啊。”

    “不會的,不會的,劉婆子,你再求求仙家,我以後必定結草銜環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劉婆子……”

    “唉,老婆子便再試試。”

    劉婆子猛地咳嗽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她跪坐在那個木盆前,望著一盆清水,將那柄長弓架在木盆上邊。她恭敬的行了三個叩拜之禮,老態龍鍾的麵上留下許多疲憊,“你要的便都還給你”她這樣喊著。

    然後取下腰上的柴刀,狠狠地劈在長弓身上。

    “你做什麽?”

    冬梅瞧見了,急忙出言阻止,這長弓是田家祖上傳下的,田娃子平日裏視為寶貝,隔三差五的就要拿出來修複一番,有人甚至出錢購買這把弓,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人轟出去。

    田家世代為獵,冬梅知道,這把弓就是自家夫君的心頭肉,是想一個獵戶連手裏的弓都折了,如何對得起祖上的恩賜,又如何教育自己的子孫。

    “是這弓重要還是三娃子的命重要?”

    許是柴刀鏽得厲害,這一下並沒有將長弓砍斷,劉婆子吃力地將嵌在弓背上的柴刀扯下來,深深地瞧著田家婆姨,“這樣或許還能求得仙家的原諒。”

    田家有幾畝劣地,旺季時還能有些糊口的收成,趕上日子不順,全靠田娃子上山打獵貼補家用,倘若這弓沒了,以後的日子就要難過了,可是如今田娃子躺在榻上重病不起,留著這弓又有何用?

    冬梅抹去臉上的淚水,看著眼前的劉婆子,重重道:“若是能救我家三娃子,便是這房子拆了我也認了。”

    劉婆子聞言將柴刀扣在弓弦上,一邊吃力地拉扯,一邊低聲嘀咕著什麽,卻聽“蹦”的一下,弓弦應聲而斷,劉婆子腰背上猛然鬆了勁,身形不穩,向後翻倒,摔了個四平八穩,極是狼狽。

    她氣惱的坐起來,腳下一個不留神,又踢翻了盛水的木盆,身上濕了一片。

    劉婆子坐在地上搖搖頭,“田家婆娘,你也瞧見了,仙家動了怒,再這樣下去,老婆子怕是也要跟著遭殃了,這事我也無能為力了。”

    冬梅聞言一下癱坐在地上,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便是此時,一個人從大夥身後擠出來,他彎腰喘了口氣,結結巴巴道:“田家嫂子,三哥的病讓我家老師看看,他定然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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