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箔宇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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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暗的燈光灑落在地下密閉空間裏,東搖西晃沒有定點。
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物體似乎在不斷被放大,彌漫在空氣中的各種物質都顯現出了它們的形狀,三角形、菱形、六邊形……各種各樣的分子排列式在眼前飄忽。然後,視線突然再次拉近,那些分子變成了一個個星球狀的原子,原子又被分解成原子核和核外電子。電子雲仿若宇宙中的星係星雲,美麗無比。原子核再次分解,質子和中子飄忽不定……質子和中子再次拆解……最終,一切都回歸到最原始的粒子。
粒子們遊蕩者,碰撞著,組合著,一切恢弘浩渺的景象都來源於這般細小原始的粒子,世界的一切無極大,同時無極小。粒子們旋轉出美麗的弧線,散發出彩色光暈。那已經不能僅僅用赤橙黃綠青藍紫來形容,它們是那麽的斑斕奪目,瑰麗難言。
一片難以描述的彩色光暈中,有什麽東西猛地闖入,那是不一樣的粒子,一種完全逆反的存在末世。突然,光暈消失了,刺眼的光線炸裂開來……
宋箔宇猛地一回神,扯開領口,黑沉的眼眸有些恍惚,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努力站起來。
空氣越來越熱,憋悶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大家還擠在地下的長通道裏,幾千人相互擠壓著,此刻竟然都暈了過去。
腳下還能感到是不是的震顫,宋箔宇打開懷表,時間已經過去了9個多小時。
9個小時裏,地下掩體的震顫沒有停息過。似乎,大規模的密集核爆,引發大陸版塊的變化。
不知道地球表麵,現在是什麽狀況。宋箔宇握緊懷表,深呼吸之後鬆開。
這深呼吸一口氣,宋箔宇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臭……
空氣很汙濁,太多人擠在一起,每個人的體味都不同,有過於緊張嘔吐了的,有過於驚恐失禁了的,還有腳臭狐臭放屁等各種各樣的味道。
以及,似乎通風係統出了故障?
低頭看下去,果不其然,楊楨詢和賀芬已經暈厥過去,唐然木的臉上帶著一個微型吸氧罩……罩子是自己給楊楨詢準備的。
這老不休對唐教授果然是真愛。宋箔宇打開懷表,再次看了眼那笑得牙不見眼的青年。
如果是自己和那家夥的話,那家夥一定會把罩子拚命塞給給自己。但是自己一定會等對方暈過去之後,又悄悄把罩子扣他臉上吧。
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戳破這層膜。其實自己明明也喜歡對方,可是就是說不出口,也表達不出來。他心裏有一道坎,遲遲沒有邁過去。
宋箔宇心中的那道坎,來源於自己的舅舅——那個自信張揚的俊朗男人,最終因為同性"qing ren"的多次背叛而選擇了自殺。宋箔宇的童年,見證了他們的相愛,也見證了他們的悲劇。他甚至,親眼看著舅舅從三十五層的高樓跳了下去,摔成一灘血泥。
這樣觸目驚心的死亡,讓年紀幼小智商卻提前發展了的宋箔宇生出了心結。
不要隨意地觸碰愛情,尤其是沒有被社會規則徹底認可的愛情。
可事事不如人意,宋箔宇的青春萌動期,卻是對一個叫彥承的少年動了心。那是個和他舅舅有些許相似的少年,活力張揚,快樂奔放,直白得像一隻歡快的小鹿,清澈的眼睛隱藏不了任何感情。
並且,那個男孩對他一見鍾情,由此開始了毫不遮掩的追求。
宋箔宇卻不敢答應對方。
但是,從初中彥承表白的那一刻開始,宋箔宇就謀劃好了未來。
首先他要穩住彥承,不要讓這個蠢貨瞎嚷嚷得全校都知道彥承是個同性戀。其次他必須讓彥承好好學習,就算不如他優秀,也絕對不能弱小。再次,他會給彥承十年的時間,讓彥承想清楚,自己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總是想再等等,等自己實力再強一點,在學術上的成就再高一點,彥承的心智再更成熟一點,再去確定這段關係。雖然現在中國和世界對同性戀的寬容度越來越高,但不可否認的,社會環境並沒有把他們當成常態。一個優秀的人是gay或者les,大家會讚歎他的與眾不同並且尊重他\她,但假如一個普通人被發現是gay或者les,他\她必然會在家人和社會裏承受更多的壓力。這種壓力,可以讓愛情變成死灰,可以讓背叛得到粉飾,可以讓一切的美好都成為仇恨。
其實,本質上宋箔宇便是既舍不得拒絕,又不敢離開。他初中的時候已經在自學大學的物理學課程,家人曾經想過送他去讀國家的精英少年班。他拒絕了家人的提議,留在了校園。他看似對彥承不冷不熱,實質上卻是小心翼翼地把彥承帶在身邊,嗬護著彥承的成長。在他的設想裏,大學畢業一年後,如果彥承的心意還是如此……那麽,他這輩子,就是彥承的了。
楊楨詢教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打的心思。宋箔宇這種感覺做法,深層次裏有著強烈的控製欲和戒備心,謹慎得超出正常人……當然,宋箔宇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對早過了花甲之年的楊楨詢來說,這些東西沒有意義。人年輕的時候,總會執著於一些沒有意義的想法,花時間去證明一些沒有意義的結果。可是,楊楨詢也知道,他改變不了宋箔宇在感情上的這種執拗,隻能瞅著空就用自己當了一輩子單身狗的事例當教材,希望宋箔宇能早點想通。
楊楨詢當年就是太傻逼了,唐然木才會嫁給別人,前夫死了二十多年,依舊不願意和楊楨詢在一起。
宋箔宇甩了甩頭,把思緒拉了回來。
好吧,現在他算是明白了,折騰那邊有屁用。辛辛苦苦苦養了七年的伴侶,突然就隔了大半個地球不知是死死活,宋箔宇真心後悔。早知道,就應該十八歲當天把彥承給壓了!
抬頭往頂上一看,宋箔宇往大拇指上舔上唾沫,仔細感受是哪一麵有更涼。
溫度這麽高,又暈了這麽多人,他嚴重懷疑,通風係統出了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宋箔宇覺得自己的感官似乎變得敏銳了許多。但是他自小感官就很敏銳,不管隔音效果多好,隻要閉上眼靜下心,隔壁家的貓在抓沙發他總能聽得一清二楚。當然,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半夜起床看到了舅舅的自殺場景。
無比微弱的一絲風,從正前方傳來。
宋箔宇咬住舌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從橫七豎八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往有微弱風力的方向走去。
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一會兒,宋箔宇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一隻膚色白皙的手上。
“oh*!”
一顆金色卷毛的腦袋抬了起來,一張美豔的中性臉龐帶著猙獰的殺氣仰視著宋箔宇。
金色卷毛,一隻碧綠色眼睛,一隻蔚藍色眼睛,異瞳鴛鴦眼,很年輕……用歐美人的年齡來推算,估計有十八/九歲。
對方抬頭一看是個亞洲人,順溜地換了中文,“你搞毛線啊!”
宋箔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抱歉。”
說完,毫不猶豫地跨了過去。
“我擦?竟然無視本大爺的魅力,你沒有看到本大爺乳齒美麗的鴛鴦眼嗎?沒有看到本大爺堪比埃及豔後的臉嗎?本大爺的纖纖玉手被你給踩腫了,你就這麽簡單兩個字,抱歉?抱哪門子歉啊!一點誠意都沒有好嗎?!”
堪比埃及豔後的鴛鴦眼大爺嗖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看著就要去揪宋箔宇的後領。
宋箔宇額頭一陣青筋蹦出,現在這已經算是低氧環境了吧?這個波斯貓怎麽跳得那麽高。
啪。
鴛鴦眼大爺目瞪口呆地看著宋箔宇突然回身拍開了他的纖纖玉手。
“……閉嘴,跟我去找通風口,這裏要窒息了。”宋箔宇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和他一樣的青年科學家,或者是語言天才翻譯,但總之,對方的體能應該是不錯的。
鴛鴦眼大爺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冰山一般的青年,黑發黑眸,奶油色的皮膚,臉部不像黃種人那麽扁平,反而棱角分明有點混血的感覺。他的臉很紅,嘴唇更紅,整個人有點輕微的喘息……oh,簡直是太誘惑了!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萊戈拉斯,對,就是魔戒裏的那個綠葉王子。我太愛這個名字了,所以給自己改了名字哈哈哈哈。哦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鴛鴦眼大爺瞬間化身話嘮,嗖地就貼到了宋箔宇身邊。
宋箔宇瞟了對方一眼,萊戈拉斯比他還要矮兩公分。
“瑟蘭迪爾。”
萊戈拉斯囧住,“別站我便宜,瑟蘭迪爾是萊戈拉斯的爹。你絕對不會比我年紀大,嘖,你也喜歡看魔戒?瑟蘭迪爾當然也很帥啦……”
“閉嘴。”宋箔宇摸出懷裏的槍,他真懷疑喋喋不休的波斯貓會不會把周圍的氧氣給消耗光。
萊戈拉斯在瞅到槍的那一刻,立馬安靜,表情也恢複了嚴肅。
“奇怪,這些人怎麽都暈倒了?”萊戈拉斯嚴肅地說道,“嗯,空氣很汙濁,溫度太高。瑟蘭,我們得去看看通風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