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地下城市的，總共2765人，其中276人是科研人員，46名高官政要，其餘的都是士兵。醫療兵、軍醫、技術兵等一應俱全，以陸軍和空軍為主，男性占了五分之四。

    這樣看來，未來地下城市的繁衍，恐怕是個大問題，不知道多少人要為繁衍的權利打破頭，或者是找個基友作伴。

    宋箔宇等人被帶到了地下城市的毛坯建築裏，所有科研人員排成一排，由軍官們來挨個分配房間號，兩人分配一間，樓層順序挨著來。

    楊楨詢和宋箔宇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暫時沒有多說話，他們四個中國人排在一起，初步算了一下前麵的人數，掄著他們的時候肯定是住在同一樓層的，隻要挨著排在一起，房間肯定也在旁邊。

    “瑟蘭！我能和你住一間嗎！我的導師和你的導師相見甚歡，讓他們去發展一段夕陽紅吧！”

    萊格拉斯剛剛一直跟在宋箔宇等人的後麵，此刻和宋箔宇中間隻隔著楊楨詢和達尼爾。他那中性美豔的外表早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落在他身上的目標比落在爆乳黑人混血美女伊麗絲身上還多。

    不過萊格拉斯這一開口說話，那些目光瞬間破裂了百分之九十。

    長得這樣豔麗，竟然是個男的！

    當然，剩下百分之十的目光，變得更熾熱了。

    宋箔宇沒有說話，楊楨詢嗬嗬一笑，“不，我的小徒弟得和我一間。”要夕陽紅我也是要和我家唐唐好麽！不要看不起異性戀，哼。

    為了避免那隻聒噪的波斯貓騷擾自己的小徒弟，楊楨詢早就非常體貼地站在宋箔宇後麵，同時示意唐然木和賀芳站在宋箔宇前麵，此刻他正好出麵拒絕。哼，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手！

    萊格拉斯見狀，隻能憂傷地拖著自家矮個子導師，眼巴巴地跟在楊楨詢的後麵，那眼神就跟饞糖吃的孩子沒什麽兩樣。

    地下城市的照明係統還沒有全通，房間裏有些陰暗，宋箔宇進門之後習慣性地觀察一遍。房間麵積不大，不鏽鋼門可以從裏麵關上，門鎖是上個世紀的金屬鎖，防盜性不咋地；毛坯房裏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隻有兩張鋼架床，床上沒有任何物品。

    楊楨詢果然不愧是經曆豐富的老頭子，他一進門，就開始挨著房間牆壁仔細地摸索敲擊過去，仔細辨別觸感和聲音，

    宋箔宇拉住了楊楨詢，搖頭。

    楊楨詢很是信任自己這個小徒弟，他站到窗邊上左右打量。士兵們除了少量留下來幫助科研人員們收拾以外，其他人都迅速往地下城市另外一個方向集結去了。

    “你……”楊楨詢剛張開嘴，宋箔宇又做了個噓的手勢。

    宋箔宇手捏上了水晶蛋，這一次，他沒有閉上雙眼。

    既然是意識接通，他閉不閉眼睛都沒有意義。

    水晶蛋和他心意相通，宋箔宇腦海裏的畫麵驟然改變。

    左邊賀芬和唐然木兩人的房間。賀芬正在整理拎著的行李包，裏麵全是硬盤光碟資料，還有一台光屏筆記本。她一邊整理，一邊哭得滿臉是淚。唐然木教授站在牆壁上，一臉嚴肅狀，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右邊是萊格拉斯和達尼爾的房間。萊格拉斯正在檢查房間，趴在地上檢查水泥麵，達尼爾在整理資料包。

    再往右邊是迪克蘭和伊麗絲這一對情侶……兩人已經*地滾到了一起。

    一千米範圍內，上下左右延伸出去，一直到樓道盡頭，每個房間裏的動靜宋箔宇都看的一清二楚。其實不止這對男女情侶，好幾對男女、男男、女女都在為劫後餘生而慶賀，擁抱親吻做/愛是人類最本能的表達。

    被這樣的畫麵閃到雙眼，宋箔宇默默然地退出了和水晶蛋的意識共享。

    5秒時間，宋箔宇將周圍都觀察了一遍。鋼筋水泥的建築內部構造同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這下宋箔宇可以確定，至少這棟樓裏，沒有什麽監視設施。

    “沒問題。”宋箔宇垂下眼，緩緩吐了一口氣。

    楊楨詢從窗邊走回來，坐到床邊上，等著宋箔宇解釋。

    宋箔宇脫下穿在外麵的衣服鋪到另一張床上，疲憊地坐了下去，肚子一陣轟鳴。

    好餓，他這是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吧。宋箔宇這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有少稍許放鬆，被強壓下去的惶恐和悲傷有突破壓製的痕跡。

    收斂心神，宋箔宇沒有說話，而是用起了唇語，搭配簡單的手語。

    【我拾取一顆蛋狀晶體，疑似智能生物，尚未孵化，初步判定與核爆有非直接的關聯。】

    【它能和我進行溝通，以及現階段24小時內1分鍾的意識共享。它能看透一千米內的所有物體，擁有三百六十度球體視野。】

    【我和萊戈拉斯最先蘇醒，水晶蛋判斷，我們的身體出現進化跡象。我和萊戈拉斯的體質確實發生了變化。】

    【不要說話，萊戈拉斯的身體進化值是3，我是2。我擔心他能聽到。】

    宋箔宇說的是實話，樓上樓下□□的呻/吟聲簡直就像是在他耳邊發出的，這感覺別提多煩躁了。

    楊楨詢眼珠子瞪得老大，花白的眉毛一抖一抖，滿臉不可置信。

    宋箔宇謹慎地觀察窗外，從褲兜裏掏出水晶蛋，放到楊楨詢手裏。

    晶瑩剔透的水晶蛋閃爍了一下光芒，像是在和楊楨詢打招呼。楊楨詢捧著蛋，都快把它貼到臉上了。半晌之後，楊楨詢把蛋還給了宋箔宇，也開始了唇語和手語的交流。

    【具體是怎麽回事？】

    【我提前醒來…………】

    ……

    兩師徒比劃了半天，宋箔宇總算是把事情講清楚。

    楊楨詢兢兢業業在物理學領域工作了幾十年，突然被水晶蛋把所有的認知都打回了解放前。

    身體進化？異能？編號？程度？可控反應？階段？特異性？

    楊教授一連做了好幾口深呼吸，才不至於雙眼發黑，直接暈倒。他單手撐著床邊的鐵欄杆，單手拍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要不是知道宋箔宇是個認真嚴謹的個性，而不是自己馬失前蹄收的大徒弟那般飛天喧嘩異想天開幻想無極限，楊教授真的很想拽著宋箔宇的領子捶捶他的腦袋，看看他能不能恢複正常。

    可現在，楊楨詢知道宋箔宇是正常的，他就隻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比如幻聽了或者在做夢。

    宋箔宇知道這種事情，老人接受起來尤其困難，但楊楨詢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家和楊教授是世交，他更是從高中就跟著楊楨詢學習，這種事情，宋箔宇不想也沒有必要瞞著楊教授。畢竟這顆水晶蛋來曆沉迷，它說是友就一定是友？宋箔宇可沒那麽單純。

    【我相信你。】楊楨詢搓了一把臉，似乎想把自己滿臉的褶子都給搓沒了似的，他那經曆歲月滄桑後沉著內斂的眼神略微明亮了一些，【好吧，那我們就假設……那我們就接受這個現狀。其實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還是蠻帶感的。】

    ……雖然跟了楊楨詢這麽多年，宋箔宇還是不能習慣楊楨詢這種滿口網絡詞的風格。

    【迄今為止，碳基生命體從未遇到過真正意義的其他生命體。作為碳基生命的代表，我們人類能夠製造的，最接近矽基生物的，便是ai人工智能機器。如果這顆水晶蛋是類矽基生命體的話……這將成為人類史上的一個轉折點！】楊楨詢的手指在身前快速地比劃，一口氣下來手指頭有點抽筋，他興奮地搓了搓手，【當然，我們必須保留一定的信任空間，人類的多疑和善變其實是銘刻在基因裏的生存智慧。】

    宋箔宇點頭，心想這顆蛋它能感知到我的想法，大概也就能知道你說了什麽。我們對它來說，是完全赤/裸/坦誠的。

    接受帶感設定的楊楨詢迅速調整好了心態，以科學工作者特有的認真和嚴謹開始探討，【既然0號是所有水晶蛋的匯總，那麽你可以耐心綜合觀察分析。】

    宋箔宇點頭。

    其實楊楨詢的腦海裏已經閃過了無數種念頭，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他對自己的小徒弟有信心，所以隻選擇現階段最重要的提問，【它的編號，你是什麽想法？】

    宋箔宇說出了自己才猜測，【123號，這個編號讓我想起元素周期表。可控反應和階段，也和化學有一定關係。我懷疑它所說的異能，有可能是物質元素操控和化學反應操控。】

    說道這裏，楊楨詢的雙眼閃閃發光，他以快速的手勢和唇語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物質由不同的化學元素構成，化學元素的本質是粒子，無論分子原子還是中子質子電子，最終都是能量和質量間的轉換。而生命的基礎，也是由不同化學元素組成的大分子，蛋白質、核酸分子直至細胞。生命的繁衍和進化，本質上也就是化學反應的複製和出錯。】

    【如果真的是物質元素操控……那必然存在一種力，超越現有已知的各種引力，強大到能夠拆散或者重組粒子。那麽最終，這種力完全可以操控生命的所有反應，然後……整個宇宙都會被顛覆。】

    楊楨詢的意思剛剛表達完，就看著一臉認真的宋箔宇突然眼睛一閉，砰的一聲倒到了床上。

    ***

    這是一片隻能用純淨來形容的黑，毫無雜質。

    上一秒還在地下城市的水泥毛坯房裏說話，下一秒突然陷入了一團漆黑的空間裏，宋箔宇整個人都繃緊了。

    浩瀚無垠的黑，毫無空間感的黑，這塊區域讓宋箔宇莫名地恐懼。他死死地攥著水晶蛋，萬分篤定這玩意兒絕壁是罪魁禍首。

    溫和明亮的光芒亮起，水晶蛋看似輕鬆，實則強力地脫離了宋箔宇的掌控，懸浮到了他臉正前方。

    “怎麽回事。”宋箔宇戒備地看著水晶蛋，“我的導師呢？”

    水晶蛋閃耀著明亮的光芒，光芒愈來愈盛，一道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音自虛空而來。

    【宋箔宇。】

    宋箔宇不吭聲，獵豹一般的眼神漆黑無波，注視著那顆來曆不明裝神弄鬼的水晶蛋。

    亮白如熾的光芒中，一道類人形機械體的身影漸漸浮現。它渾身上下都是半透明且閃耀著合金光澤的水晶體，背生六對巨大的光翼，在機械線條流暢的人形臉龐上，有一雙純金色的眼睛。

    【宋箔宇，0號主宰者。你將肩負族裔傳承之重責，帶領族裔進化之佼秀，守護族裔生命之能光。】

    水晶體合金機械人伸出手，放在了宋箔宇的額頭上，輕輕地撫摸。

    “你是誰？”宋箔宇本想退後一步，然而他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那水晶體的合金機械人嘴角微動，似乎是露出了一個微笑，它抬起之間，一顆小小的光芒球凝聚而成，然後飛向了宋箔宇的額頭。

    “唔！”

    光芒球從眉心處進入了宋箔宇的大腦，一瞬間，似乎整個宇宙的數據量都流入宋箔宇的體內。

    他看見宇宙的原點，質量無限大的奇點爆炸，一維的點被膨脹成十一維的無垠空間，無數浩瀚的星雲誕生又覆滅；他看見某個星球上有好多閃閃發亮的晶體旋轉扭曲伸縮，成為一個個不同體型的機械生物；他看見宇宙虛空破開一個小口，不明的物質體墜落在……太陽係。

    他看見冰雪覆蓋滿地球，將熔岩海裏的脆弱的生命細胞團凍死；漫長的休眠後，回暖的地球生機勃勃，小行星的撞擊產生濃厚的煙雲，大陸四分五裂；酷寒和嚴寒交替，板塊沉沒，隕石四射，洪水翻騰。

    他看見不同種類的人類有著不同的外表，使用著不同的力量，然而每次他們的發展到達頂峰之時，大災難便回產生……每一次大災難後，地球都將進入一段灰暗的歲月，一切從頭再來。

    數據量太大，曾經讓宋箔宇引以為傲的大腦顯然負荷不了這般沉重的解讀速度，記憶自動封存進潛意識，隻留下了最後一段快進的畫麵。

    那是飛舞在空中的微小粒子，突然如洪流一般開始奔騰。

    然後，地球炸開了無數的蘑菇雲。

    以及，一群機械體生命無機質的眼睛挨個兒地亮起……

    【我曾和你們的祖先同類，也曾消散在宇宙之間。縱然新生之後，我和你們已不是一個種族，我任會竭力守護汝等，為盟為友，共生共存。】

    【它們終將到來，而一切不應該這樣結束。】

    【成長吧，族裔生命之能光將帶你們成長，恢複你們該有的力量。】

    【待124名佼秀脫穎，待124位盟友成熟，待你召集他們、平衡他們、馴服他們，我會再找你……】

    ***

    猛然睜開眼，宋箔宇的瞳孔微縮。

    毛坯天花板上昏黃的鎢絲燈半死不活地亮著，空氣中隱約有血的味道。

    維持這個姿勢分毫不動，宋箔宇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不用轉動眼珠，就能感知到周圍的情形。

    他還躺在這個毛坯房的鐵架床上，但房間了已經沒有了楊楨詢。他的0號水晶蛋巧妙地藏在他的左腰側，模樣完全隱形。

    仔細嗅聞，空氣中的血味層層疊疊，根本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能形成的。

    發生了什麽？！

    沒有莽撞衝動，宋箔宇甚至床都沒有下，他在腦海裏呼喚0號，然後迅速和水晶蛋建立了意識共享。

    【主宰者你好，你昏迷了17個小時32分鍾19秒。期間發生重大變故，是否需要回放圖像音頻？】

    宋箔宇的意識飄在那個球體裏，根本不用說話，0號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

    一個大光屏出現在宋箔宇麵前，立體聲畫即刻重現。

    可是，宋箔宇卻來不及先看這個，“等等！暫停！換著這個畫麵！”

    124個屏幕上，宋箔宇餘光一瞟，竟然在8號屏幕上，看到了彥承的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