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憑你也與宋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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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假白果這一抬頭,終於暴露了“她”的容顏。
不!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他”!
這居然是個男子!
他也根本就不像白果,隻是先前穿了與白果相似的衣裳,又模仿了白果的聲音,再加上白果的身量在女子中著實算得上高挑,而這人又極是清瘦。他以有心算無心,這才男扮女裝成功,在夜色下一時將人騙過。
而事實上,他的麵容堪稱豔麗,縱然是男子之身,可要說起容色來,那真是比白果漂亮太多了。
要不是宋熠一直極仔細地在觀察他,自他抬頭的那一刹那注意到了他脖頸間微微凸起的喉結,還真未必能發現他其實是在男扮女裝呢。
但這一發現在此時似乎也並無任何用處,宋熠捏在袖中的手又緊了緊,隻聽這假白果忽然“嗤”地一聲。
他還發出女子的聲音,嬌滴滴道:“這世上不要命,卻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呢……”
說著他扣在江慧嘉脖頸間的手仍然不動,另一隻手卻緩緩從後方探到前頭來,似乎是要探入江慧嘉衣襟中!
而他的聲音又忽地一變:“神醫娘子,你這一本正經的夫君,可未必能叫你體會到做女人的極致樂趣罷……怕是你想都想不到,那是什麽滋味兒呢!“
說著,他又輕輕的笑。
笑聲低沉中微微帶著沙啞,語調中滿是說不出的魅惑之意,竟是恢複了他男子本來的聲音。
江慧嘉怔了一下,宋熠發現了這人是男子,可江慧嘉一直是背對著他,被他從身後扣住脖頸的,自然也是一直將他當成了某個“女刺客”。
這時候他突然變了作態,以至於江慧嘉一時竟是驚訝多過於憤怒。
至於這隻將要從她衣襟裏探入的手,由於這一怔神,江慧嘉反倒並不是十分在意了。
江慧嘉的靈魂畢竟是來自現代,她雖然對感情極為忠誠,但其它方麵,她還真不覺得被旁的男人“調戲”這個威脅有多可怕。
這種情況下她是受害者,當然沒必然把別人的錯誤往自己身上堆。她越是恐懼,這惡人才越是要得意呢。
又豈能叫敵人得逞?
江慧嘉固然表麵上遵守時代規則,可那不過是為了不著痕跡地融入而已,實則從心底裏來說,她才是真正離經叛道的。
往常與宋熠在一起,她許多時候都表現得十分害羞,那是因為她心中對宋熠有情。她兩輩子以來,唯有對這一個人真正動心,因而羞澀彷徨,因而亦步亦趨,那都是自然而然,人之常情。
說白了,她這顆積了兩輩子的少女心,初初在宋熠身上安放。動心中的人,心悅對象一舉一動往往都加倍撩人,雙方哪怕是眼神對視,指尖碰觸呢,都能像是過電,一切無法形容的萌動都能在相處中微妙發酵。
其中滋味,又豈能為外人道?
宋熠有沒有情趣,不是隨便來個自以為很有魅力,其實很齷齪的人能夠翻出來說的。
世上唯有真正的真心,能抵禦一切魅惑。
更何況,誰說宋郎不懂撩人呢?
但凡收獲過宋郎的真心,誰還能再多看旁人一眼?
便是拿來做對比,都儼然是一種侮辱。
假白果的手已經從江慧嘉衣襟口探了進去,輕輕摩挲在她細細的褻衣係帶處。
衣領口被動鬆開,露出了脖頸間,鎖骨旁一片白膩肌膚,如雪似玉,在幽幽的深夜燈火下,簡直能生出光輝似的。
假白果動作曖昧,手卻並不急於再往下滑。
他隻是斜挑了眼眉,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放肆地向宋熠表達他的囂張。
此前宋熠在試探他的底限,此時他又何嚐不是在試探宋熠的底限?
他甚至不提條件,因為他就是在等著宋熠主動來問!
是的,江慧嘉是並不怎麽覺得這個威脅有多嚴重,可對宋熠而言,這卻無疑是極其可怕的挑釁了。
雙方目光逼視、流轉,短短片刻間,竟仿佛是經曆了刀光劍影殺氣四溢的對峙般。
無聲的較量於片刻間已是數個回合。
宋熠鳳目微微緊縮,略有些暈黃的燭火下,他的目光其實並不那麽顯得明晰。然而江慧嘉對他極為在意,這時卻隻覺得他似乎整個眼角都是紅的。
是被逼紅的!
他嘴唇極細微地動了動,他要開口說話了!
江慧嘉心中一跳,片刻間腦中也轉過了無數念頭。
不管宋熠要說什麽,都不能讓他先說話,不能讓他失去主動!
身後假白果那極富男性魅力的沙啞笑聲仿佛猶在耳邊。
江慧嘉忽然開口:“閣下這般在意做女人的滋味……”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全然譏諷:“可惜你便是扮了女裝,也做不成真正的女人。我這大丫頭白果模樣兒粗陋,閣下假作是她,倒是委屈了閣下的好相貌呢……“
說話間,江慧嘉忽地微微一側頭。
其實江慧嘉在這之前根本就沒來得及看到身後假白果究竟長什麽模樣,她隻不過是從對方充滿魅惑意味的聲音,以及露出來的那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大致判斷,對方模樣不差罷了。
至於對方究竟長得怎麽樣,事實上並不重要。
反正就算對方是個醜八怪呢,江慧嘉該怎麽譏諷還會照舊怎麽譏諷。
誰叫對方確實是男扮女裝了呢。
倘若江慧嘉當真是大靖朝土生土長的原版江慧嘉,被來勢凶惡,意味不明的男刺客這樣調戲,必定早已方寸大亂,又哪裏還可能說出這樣反諷的話來?
假白果仿佛受到刺激,一瞬間竟沒能阻止住江慧嘉這一偏頭。
雙方目光終於相對,江慧嘉的視線落到了假白果臉上。
出現在江慧嘉眼中的,卻是一張清臒瀲灩,似修竹勁雅,更似芙蕖清豔的麵龐。
這一瞬間的麵容,竟是難描難繪。
江慧嘉滿口的譏諷霎時頓住,她腦中也不知怎地就又冒出了一個念頭。
頓時她再度脫口而出:“鬱生,你可還記得寶慶府的鄭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