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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一個人的情緒如果很明顯的話，是能夠形成氣場，然後被周圍人感知的。

    譬如說，現在正滿身——已經不是能用滿臉來形容的——厭惡之情對著包汝文和蘇長青的那名男人。

    走廊上，蘇長青和包汝文都忍不住看了那臭著臉的男人一眼。

    酒店的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他們隻是在走廊用普通的聲音說話，絕對不可能影響到裏麵的人休息，而且，這男人穿衣打扮的樣子，明顯是要出門去，他們這素不相識的，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這麽看他們？

    但蘇長青一向心髒比較強大，隻是一個路人對他露出不喜的神色，完全不會給他留下任何的陰影，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完全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屋裏，蘇若彤吃了冰鎮過的雪媚娘，喝了西米露，心情終於平靜了一點兒，準備去找蘇長青好好講一下關於學曆的事情。

    隻是把學曆當成是所謂的獎勵，拿錢買來滿足人的虛榮，可不是蘇若彤要做的。她真正想做的，是讓這些廚師們提高一下素養。

    講真，現在廚師的薪水，尤其是蘇氏酒樓的廚師的薪水，放在整個華夏，都是很客觀的，不低於那些拿年薪的普通白領。可是放在外麵，很多人還是看不起廚師，除了固有的一些落後觀念的影響外，廚師自身也要負一定責任。

    現在的華夏教育係統，廚藝專業，除了極個別的大學外，基本上還是技校包辦製度，技校和大學，終究是兩碼事兒，蘇若彤想要讓這些廚師們受到的，便是那種能力的熏陶，而非隻是技能的獲得。她甚至都想過，可以讓廚師們分批進入真正的大學帶薪學習，哪想到蘇長青一下子就歪到買函授文憑上頭。

    找了一圈兒，蘇若彤發現，蘇長青根本沒在包汝文的房間，他在查理和陶羨的那間屋子，除了蘇長青、包汝文和查理、陶羨以外，李紅星、陳斯和趙發凱也在。而且他們的屋門都沒關上，敞開了一條小縫，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忽視了。

    陶羨正在侃侃而談：“蘇叔，你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我覺得吧，咱們這個獎勵製度，可以分級別。最高級別的，就給國外大學的文憑做獎勵。外國的大學，可操作性其實一點兒不比國內差，名聲也好聽，而且吧，結業的時候，本人也要去一趟學校領證書，這不就是一次公司出錢的出國旅遊麽！又有麵子又有好處。再次一等的，就是華夏大學的函授證書，再次之，是新海大學的，有了區別，大家的幹勁兒也會更足。”

    這話說到蘇長青的心坎上了，他對陶羨連連點頭：“不錯！還是陶羨你的腦子好使！”

    其餘圍觀的人，大部分都挺激動的，因為他們既然能夠被選中來參加廚藝大賽，那肯定廚藝屬於蘇氏酒樓第一梯隊，到時候這好處，一定會第一個落到他們的頭上，譬如說酒樓獎勵的國外文憑和國外旅遊，媽呀，想想就不得了！

    隻有查理大廚興趣缺缺，因為他自己是正經學了好多年，才拿到的文憑，這種取巧的小道，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裏。

    那邊兒，陶羨看蘇長青對這個感興趣，立刻拍馬屁：“蘇叔，我這隻是幫您補充一下而已，你提出來的設想，才是真好！我感覺你提出來的後續再繼續給員工函授碩士、博士，最後把這發展成企業文化，那才是真正好，有遠見，有眼光！”

    蘇若彤看著陶羨這樣兒，恨不得過去拎他耳朵。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陶羨怎麽就這麽壞呢，為了討好蘇長青，真是什麽都敢往外說。

    眼看群情激動，蘇若彤咳嗽一聲，但卻沒人搭理她。蘇若彤隻好再走近一些，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明天還要比賽。”

    她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是下午四點鍾，休息什麽？就算真有人累了，現在去睡，但一個多小時後，馬上又要吃晚飯了，根本不能好好歇。

    方才蘇若彤在屋裏就跟蘇長青說過，不能這麽做，蘇長青明白她意思，照顧女兒的心情，揮揮手，道：“散了吧！”便和蘇若彤回屋去了。

    臨走前，蘇若彤深深的看了陶羨一眼，這個忽悠蘇長青朝歪路上越走越遠的帳，她一會兒就跟陶羨算。

    因為是來京城的緣故，蘇長青想著叫大家也感受下京城的風情，便提前訂了烤鴨，五點一到，所有人呼呼啦啦一起下樓，準備去吃飯。

    到了樓下，才要出門，隻見旋轉玻璃門那段走進來個男人，隱約有些臉熟。

    這人很不友好的樣子，瞪了瞪蘇長青他們，蘇長青這才恍然大悟，這男人不是方才在走廊上對他和包汝文黑臉的那個麽？

    兩邊擦肩而過，各自去各自要去的地方。

    因桌子是蘇長青訂的，要蘇長青在前台確認之前點的菜。蘇若彤對蘇長青道：“爸爸，之前點了什麽我都知道，我來確認吧，你去和師父們一起先進包間。”

    蘇長青點點頭，笑眯眯的就領著眾人一起去了包間。陶羨磨磨蹭蹭在最後，眼睛巴巴望著蘇若彤，果然，蘇若彤“心有靈犀”的開口：“陶羨哥哥，你留一下，幫我看看菜單，有沒有最近出的好吃的新菜。”

    烤鴨店是百年老字號了，要說新菜，基本上沒有，大家來吃的就是那個傳統味兒，陶羨也明白，這是蘇若彤叫他留下來的理由，便樂滋滋的湊到跟前。

    前台的服務小姐聽見蘇若彤的話，笑眯眯介紹道：“這位小姐，我們最近的確出了幾道新菜，取自滿漢全席，您看，這一道燒鹿尾最近人氣特別高，膠原蛋白含量滿滿，美容養顏，味道非常棒，又是傳統的中華名菜，您這邊是十人訂餐吧，加十份燒鹿尾，怎麽樣？”

    蘇若彤看了看，這燒鹿尾人氣高不高她不知道，價格是蠻高的，看菜單上的圖，一份也就一小盅，不超過二兩肉，標價366一份兒。

    蘇氏酒樓也賣鹿肉，對鹿肉的價格，蘇若彤很清楚，這完全是在坑冤大頭。

    雖然說蘇氏酒樓不差這個錢兒，蘇若彤卻不想當冤大頭，對陶羨道：“陶羨哥哥，你覺得這個燒鹿尾怎麽樣？”

    陶羨隻顧著跟蘇若彤在一起就夠了，滿口答應下來：“好！”

    “那要是不好吃，你就全包了吧，可不能浪費。”蘇若彤淡淡的看著陶羨的眼睛說道。

    雖然她還是那張麵癱臉，可是陶羨卻被她看的心裏癢癢，調笑道：“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這會兒不管美人兒說什麽，她都會答應。

    蘇若彤心中升起一股憐憫，雖然每份燒鹿尾隻有這二兩肉，十份加起來，卻是兩斤，尤其是這菜一看圖片，蘇若彤就知道必然是重油重鹽的紅燴菜，吃一斤頂別的肉三斤。

    剛才推銷出去這燒鹿尾的時候，蘇若彤明顯感覺到前台小姐心裏鬆了一口氣，顯然這道菜並沒有她說的那麽熱門，也許甚至是今天的滯銷菜，為了清空廚房存貨，才故意推薦給沒來過的客人——尤其是看穿著打扮很有錢的這兩位客人。

    兩人確認過菜單，一起回到訂好的包間裏。

    才一進門，蘇若彤就道：“爸爸，菜單確認好了，那邊的鴨子和點的炒菜馬上就會上來。對啦，前台小姐推薦一道燒鹿尾，說是滿漢全席裏的名菜，我和陶羨哥哥給大家一人叫了一客，陶羨哥哥說，要是不好吃的話，他就把燒鹿尾全包了。”

    聽到蘇若彤的話，大家不由得一起笑起來：“陶羨，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吃燒鹿尾啊！”

    包汝文拍了拍自己身邊跟著的趙發凱的肩膀：“等咱們這邊忙完，叫發凱給你做鹿肉，我教出來的徒弟，做硬菜沒的說，在新海的時候，咱們酒樓也上鹿肉，我今兒倒要看看，這百年名店做的鹿尾巴，跟我們做的哪個好！”

    蘇若彤冷不丁插言：“對的，如果做的和包師傅一樣好——或者哪怕比不上包師傅做得好，但是大家都覺得可以，那就沒問題。要是我們覺得這燒鹿尾不好吃，就讓陶羨哥哥吃了所有的吧。”

    “行行行，都聽你的！”蘇長青不由得笑起來，對著陶羨點頭：“聽見了沒，彤彤都下命令了。”

    平時蘇若彤很少會說這樣的話，蘇長青覺得很新鮮，但是陶羨卻覺得心裏一涼，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不由得朝著蘇若彤那邊看過去。

    隻見蘇若彤已經低下頭，端著茶水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好看的杏仁眼微微眯起來。

    雖然她看起來還是沒什麽表情，但是對她已經很熟悉的陶羨心裏卻是咯噔一聲。

    蘇若彤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是她心裏在盤算著什麽的時候了！他現在可以百分百的保證，這燒鹿尾絕對絕對不好吃。

    一想到那圖片上的燒鹿尾的分量，再乘以十，陶羨的胃一陣陣抽搐！尤其是，那菜如果不好吃，還要吃那麽多，他會不會還沒吃完就吐了一桌子？

    天呐，他到底是作的什麽死，要應承下來蘇若彤那樣的條件！不對，他又是哪裏惹到了蘇若彤呢？他要好好的回想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