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黃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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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關外,兩個身穿同樣黑色神袍的人正在“深情對望”。隻是“深情”得各有不同,一個猙獰,一個淡然。
有微如細塵的金色日輝從上空中緩緩灑下,落在二人周身,給他們的黑色神袍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得十分雍容大氣。
惜墨的一雙大而圓的杏眼中,也被映出點點金光,明亮如斯。而崔客眼中的赤色光芒也被那璀璨金光所壓製,那份妖媚與疏離之色也少了許多。
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太陽星君正在冥界當值之故。
鬼門關處的陰煞之氣也漸變稀薄,不再是烏壓壓的一片,開始一點點的露出了它的全貌。
原來這鬼門關是一座恢弘高大的城牆,城牆之上有諸多凶神惡煞的雕飾點綴其上,平添一份肅穆與可怖。
而那白底黑字的牌匾下麵,則是緊閉的、一黑一白的兩扇厚重大門,也不知是做什麽用途。
二人身後不遠處,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崖底的黑色茂林之上,有灰白色濃霧繚繞,還隱約有潺潺水聲傳上來。
如此看來,這冥界風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至於人間常說冥界恐怖陰冷,大約隻是出於對死亡的本能恐懼罷了。
惜墨感到渾身暖和了不少,愣愣的盯著自己的雙手。
大約是那令人懶洋洋的日輝之故,或許也是因為……身上所穿的黑色神袍之故罷?
還是崔客先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輕聲問道:“司命星君可還覺得,這周遭的陰煞之氣太重了麽 ?”
惜墨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受寵若驚,答道:“好些了,多謝崔判官關心。”
崔客沒想到她會道謝,愣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繼續前行罷。”
惜墨點了點頭。
二人正要往前走,忽然有一道女聲傳來,帶著一絲迫不及待:“崔哥哥——”
惜墨驚訝的睜大杏眼,疑惑地看向崔客:“崔哥哥”?這毒舌判官竟還有胞妹不成?
但不待她轉頭去看到底是何人,就被恢複一臉冰冷的崔客捉住手臂,化為一陣清風,消失在鬼門關處了。
一位身量未足的幼齡神女急匆匆的出現在鬼門關處,眼神探究的四周查看了一番,卻立刻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望著那陣清風留下的星點痕跡,她不甘的咬了咬嘴唇,滿眼嫉恨,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不過她兀自站了一會後,突然又信心滿滿的彎起嘴角:沒關係,崔哥哥……必然是我的,誰也無法搶走!
惜墨覺得有些奇怪。
若是他胞妹的話,他不應該像是見到了鬼一般,立刻避開的罷?
不對,作為冥界的首席判官,或許應該說……他見到了鬼都比見到那位神女,更開心的罷?
看來是某位仰慕他的追求者罷?怪不得他與自己初次見麵時,竟會以醜麵示人……
惜墨突然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看她低著頭傻笑的模樣,崔客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他鐵青著一張俊臉,語氣冰冷地問道:“司命星君在笑什麽?”
惜墨抬起頭,正想虛偽的說上幾句場麵話來做以遮掩,卻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
此時二人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處於一片廣褒無垠的白沙之地上,狂風陣陣,時不時地吹起細細的白沙。
四周有零散的各色行人,默默地迎著風沙,沿著一條燦爛似血的花道漫步前進。
那條花道似是指引一般,通向不知名的漫漫前方。
惜墨思索了一會後,才驚訝地發現,那些花……竟然與崔客神殿牆壁上的紅色花朵,一模一樣!
那些花紅的豔麗,紅的張揚,紅的動人心魄。
隻是奇怪的是,那些花居然都沒有葉子。
空中那輪烈日愈發盛烈起來,朵朵紅花慢慢的舒展腰肢,接受著日輝的洗禮。
不多會後,肉眼可見的紅色香霧從花心飄散出來,順著陣陣狂風,吹向木然行走的行人。
有些人立刻止步不前,欣喜地站在原地,用手觸碰著那些香霧。有些人卻抱頭蹲下,躲避著那些霧氣,看起來頗為痛苦。
惜墨有些奇怪地問道:“敢問崔判官,那些人都怎麽了呢?”
“準確來說,他們已非人,都是魂魄。此時應當是被那花香喚起了記憶。”崔客的聲音平淡無奇,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惜墨突然對那妖豔的花朵來了興趣,追問道:“花香?那種漂亮的紅色花朵麽?叫什麽名字?”
“正是。它是我冥界的神花——彼岸花。”
崔客見她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寫滿了求知欲,便耐心說道:“彼岸花開時,其雖能喚起魂魄記憶,但也能將它們困在記憶中,無法前往彼岸。而若無法到達彼岸,自然……也不能投胎轉世為人。”
“若那些魂魄一直被困在記憶中,又會如何呢?”
崔客看了看花道盡頭,忽然歎道:“若它們永遠被困在這裏的話……最終會變成這漫天白沙。”
惜墨滿臉震驚,脫口而出道:“什麽?!”
她立刻又語氣激動地質問道:“那貴界未設接引之神職麽?”
“魂魄太多,神君神女太少,如何接引得過來?故而種下了這彼岸花道,意在指引。”
惜墨冷哼一聲,對那如火般燦爛的花朵多了一絲懼怕:“到底是意在指引,還是意在毀滅?”
崔客下意識的不想讓她對彼岸花有不好的印象,便繼續說道:“自然是意在指引了,隻是魂魄的執念程度大有不同。執念越重的人,越會留戀記憶的幻境,甚至會甘願葬身於那記憶幻境中。這又與彼岸花有何幹係呢?”
“那為何又要喚醒魂魄記憶呢?”
“自然是有緣由的。等過了這條紅色花道,司命星君便能得知了。”
崔客一直在環顧四周的魂魄,似在尋找什麽。
最後,他的目光定在一個清瘦的魂魄身上,說道:“日後,崔某自然會與司命星君詳細解說。隻是眼下,還是先忙正事罷。”
惜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驚呼道:“那是憐生——的魂魄!”
隻見那魂魄一身白衣,清瘦淡雅,腳步蹣跚地走在那紅色香霧中。
二人對視一眼之後,同時邁步朝那魂魄走去。
崔客拿出自己的竹筆,淩空朝那魂魄的額頭輕輕一點,他便停在了原地,臉上有痛苦和留戀之色交織。
也不知崔客是如何做法的,二人眼前慢慢地出現了一些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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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是憐生的記憶。
春暖花開,幾個小童舉著糖葫蘆,嬉笑著跑過一條繁華的長街,兜兜轉轉進了一個戲院。
他們悄無聲息的躲過了正在前院練功的師兄師姐們,跑到內院的大桑樹下吃著糖葫蘆,神情頗為滿足。
一切,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從憐生記事開始,就和清清、楚楚一同在戲班子中長大。青梅竹馬這個詞,用在他三人身上,真是最好不過了。
清清長相溫婉,身形瘦弱,十分惹人憐愛。她隻要換上青衣的戲服往那兒一站,就足以鎮得住台,可謂是天賦異稟。
而楚楚長相妖豔,眼神淩厲,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相比之下,班主更看好楚楚,言她一舉一動頗有大氣之風,甚至親自教她刀馬旦的基本功法和訣竅。
漸漸地,楚楚因文旦、武旦皆可,而漸成戲班裏的台柱子之一。
憐生性格內斂溫和,長相清秀,是小生的最佳人選。而清清因和憐生相貌等對,氣質契合,故一直與他登台搭戲。
久而久之,憐生和清清很自然的,因戲生情了。
二人經常在休息之餘,並肩坐在大桑樹下,望著空中的流雲,笑看地上的青草,或者鼓勵著練功的小夥伴們。
憐生對清清幾乎是有求必應,無論她想要什麽,或者在什麽東西上多看兩眼,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做出、或買來送給她。
而清清的性格與她的外表,截然相反。她很少會借著憐生對她好,而變本加厲的要求他為自己做些什麽,這一點也令憐生愈發的喜愛她了。
故而每逢他遙想自己的未來時,嘴角都會帶上一絲微笑。
因為無論他有怎樣的未來,裏麵都必然有清清,他的清清。
一切都很好,直到……那夜。
昔日小童已漸長為才俊佳麗,情愫漸生也不足為奇。
隻是為了防止戲班內年輕男女夜晚私會,心生雜念,影響練功進度和未來前途,班主製定了嚴明的戒律。
他將男女住所分隔在戲院兩端,自己則住在正中間,親自監管。
戲班有時需要去外麵演出,憐生和清清難免有別離之時。
那夜,隨著戲班在城東的王員外家客居,出演多日的憐生獨自坐在廊下,看向空中圓月,在心裏想象著清清舞動水袖,美目顧盼的模樣。
忽然有人帶話給他說,自他走後,清清便在閨房中病倒多日。
他聽了之後心急如焚,當下立刻匆忙趕回。
然而,在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班主所居房屋外之時,卻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惜墨:什麽秘密?
崔客:耐心點兒,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惜墨:你怎麽這麽淡定?
崔客:……別忘了,這隻是憐生的記憶。
惜墨:說的也是,應該比較片麵吧?
崔客:如此說來,你定是被一葉障目了。
惜墨:……你為什麽老打擊我?
崔客:因為我中意你。
作者:……23333這是什麽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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