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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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城門有了出口,城中的百姓毫不猶豫地的全數逃離都城。一陣混亂的喧鬧過後,都城陷入了漫長無比的悄無人聲狀態。隱元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陰雲以及毫不停歇的電閃雷鳴,他繼續在原地等待泰義的出現。
可惜,不知道是泰義入城遇到了麻煩,還是泰義去了另外的地方,隱元始終等不到泰義。時間持續越久,隱元的心裏越是不踏實。
不過隱元相信,以泰義的能耐,泰義必不會有事,泰義讓他進城定有必要的理由。既然此刻泰義無暇來尋找隱元,隱元覺得自己那麽可以在周圍找一找泰義。隻要他不擅自離開都城範圍,他應當不至於這麽快就把自己弄丟了。
如此考慮著,隱元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沒再停留原地,而是開始在城中尋找泰義的下落。
然而,隱元最先找到的,並不是泰義,而是一條倒飛過來的蠱蟲。蠱蟲一頭砸在隱元的身上,它纏住了隱元的脖子。隱元無比糾結地盯著奄奄一息的蠱蟲。這條蠱蟲,隱元是認識的,它是那條一直跟著衛誠的蠱蟲。
這一刻,隱元見到蠱蟲這般虛弱的樣子,不難猜測衛誠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隱元剛思及此處,驚覺又有一個黑色物體倒飛而已,徑直砸在自己的身上。隱元還沒來得及喊痛,就被轟然砸翻在地。
這回倒飛過來的人,隱元仍然認識,對方正是衛誠。此刻的衛誠渾身浴血,儼然是出氣多而進氣少了。
見狀,隱元十分遲疑,他尚未考慮出解決辦法,就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他下意識的一手拎起衛誠,一手拽住蠱蟲,急忙找了一處不起眼的地麵窟窿鑽下去,躲避起來。
隱元剛剛藏好,外麵的聲音已然急速逼近:“奇怪,人怎麽不見了?他傷得很痛,肯定逃不遠。四處找找,別讓他跑了。”
緊接著,隱元聽到得是頭頂越聚越多的腳步聲。
隱元心裏非常著急,眼下,他與衛誠藏身的廢墟算不得隱蔽,不過是隱元匆忙下隨意找的。隱元之前並不曾料到會有現在的麻煩,他覺得,在對方人手眾多的情況下,他和衛誠必定很快就將被對方發現。
能夠把衛誠傷得這麽慘烈的對手絕對不是善茬兒,更何況外麵的人不止一人。隱元和衛誠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他們,偏偏此刻衛誠和蠱蟲皆已趴下,失去戰力,僅剩隱元獨自麵對。
隱元打不過,逃也難,他一邊扛衛誠,一邊拖蠱蟲,想逃也逃不快。一旦被衛誠的對手捕捉到隱元的行蹤,不但不會放過他,說不定還會死命的下狠手。
隱元深感無奈,但是目前又沒有其它地方能夠轉移。眼看對方越來越近,就快掀起他頭頂上方的碎裂石板,隱元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隱元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小步,他琢磨退路之際,意外發覺自己踩到了什麽東西,一聲碎響。
瞬息間,景象驟變,隱元腳下的地麵悉數崩裂,上方倒塌的斷壁殘垣崩塌。其他人急忙朝外避讓的時候,隱元卻隻有硬著頭皮,繼續縮在原地,任憑頭頂的碎石一塊塊的往下掉。
隨後,崩裂的巨響愈發誇張,隱元忽感腳下一空,腳底的地麵眨眼被擊碎,隨之而來的洪水帶著決堤一般的架勢洶湧而至,仿佛能夠一刹那淹沒一切。
狂躁噴發的洪水卷起隱元他們直衝上天。
隱元在一頭霧水的同時,不忘拽緊衛誠和蠱蟲,他利用渾濁的洪水隱匿身影,恰到好處的憑借洪水的保護,順利的躲開了對方的追捕。
洪水迅速淹沒了都城,當整座都城變成一座水城的時候,隱元深深地慶幸自己進城那會兒砸壞了城門的封鎖,使得城裏的百姓及時外逃。要不然,這突如其來的洪水得導致多少百姓深陷其中。
隱元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似乎沒有以前那麽糟糕了。逃命之餘,隱元伸手探了探衛誠的呼吸,重傷且遭遇洪水猛烈衝刷的衛誠仍然頑強的活著。
隱元煩惱地甩了甩濕漉漉的袖子,他渾身上下都在滴水,非常不舒服。他認為相當有必要尋一處相對安全的藏身地放下衛誠,把自己晾幹。
而後,隱元應當會離開。以衛誠的脾氣,絕對不會感謝隱元救他,沒準還嫌棄隱元多管閑事。隱元不可願自討沒趣。
就在隱元費心費力找到順眼的地方落腳,擰著浸濕的錦袍時,遍體鱗傷的衛誠居然醒了。
衛誠細長的眸子淡淡掃過隱元,隨後落在蠱蟲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蠱蟲,這是母親送他的蠱蟲,也是陪伴他時間最久的夥伴。
自衛誠清醒後,就和隱元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想理會誰,可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要離開。畢竟當前形勢嚴峻,任何的不智之舉都很容易泄露他們的行蹤,進而遭到敵人圍攻。
衛誠沉默小會兒,選擇了閉眼療傷。
而隱元趁著衛誠在老實療傷,繼續整理自己的錦袍,他才換的幹淨衣服,轉眼又變得這麽髒乎乎。
隱元本是尋找泰義下落,結果路遇蠱蟲和衛誠接二連三的橫空飛來不說,他尋個藏身處還意外崩塌,導致洪水吞沒都城。而今,他仍然不知道泰義在哪兒。
救人性命本是好事,但隱元並不感到開心。
他瞄了眼附近的衛誠,同樣是傾國姿色的美人,為什麽他看程言致就看得順眼,看衛誠就始終不順眼,一定是這個家夥身上的戾氣太重,彌漫著殺戮的血腥。
衛誠進入療傷狀態不久,隱元驚訝察覺四周的氣息產生了變化,這般異樣使得隱元立刻警惕起來。泰義不在他身邊,丙國都城的形勢又出奇複雜,隱元必須萬事小心。
隱元屏聲靜氣,死命地盯著氣息改變的位置,隻要稍有不對,他就馬上動手。縱是隱元不待見衛誠,但照顧好自己與衛誠的小命安危仍然相當必要。
就在隱元手中的星光化作刀刃,即將出手之際,他神情一滯,停下了攻擊的動作。隱元認出了麵前的來者。
一條光芒鋪就的道路,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人。前一個是鄭峻,後一個是程言致。
見到隱元,鄭峻他們與隱元一樣明顯十分詫異。由於三個圖魂之間有明確感應,當衛誠的位置稍微穩定,他們立即順著圖魂之路趕來,盡快確定衛誠的情況。
他們隻是沒料到,找到衛誠的同時,居然會遇見隱元。
隱元的存在,使得程言致鬆了一口氣。程言致現在亦是傷痕累累,比衛誠的傷勢輕鬆不了幾分,可他仍然衝著隱元露出笑容,好像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似的。
程言致有心與隱元敘舊,奈何鄭峻不答應:“你的傷勢太重,先療傷再說其他。”
聞言,程言致靜默片瞬接著點了點頭,他不忍讓鄭峻繼續替自己擔心。不過,程言致同樣有與鄭峻類似的擔憂,他張了張嘴,未能發出聲音:要不你先療傷吧,我來守護。
“不行,你先療傷,我還能堅持一會兒。”鄭峻不肯鬆口。
對此,隱元唯有默默望天。這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不要再推來推去。就這麽決定了,他負責守護,鄭峻和程言致通通都療傷去。若有風吹草動,隱元自會給出警示。
在隱元的堅持下,鄭峻和程言致也轉入了療傷之中。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隱元坐在一旁,他看了看衛誠,又看了看程言致和鄭峻,不由歎了口氣。丙國都是些什麽亂糟糟的事兒,好好的都城攪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他不懂,有什麽值得這麽去爭奪。
隱元一手托腮一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半空畫圈,他仰望天際的電閃雷鳴,看著它們的倒影映在水城表麵。隱元討厭這樣的天氣,讓他深感不自在。
不知何時,靈鍾的鍾魂溜達出來透氣,他僅僅瞅了瞅周圍療傷的人,接著也把目光投向外麵。東皇不在,身邊隻有一顆隱元星,小鍾魂總感到心裏不踏實,隱元的戰鬥力實在是不敢恭維。
介於衛誠他們三人同時失去蹤影,混戰的都城難得的消停了片刻,他們的那些對手正在四下打探他們的下落。
都城內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幹擾氣息,興許是這場詭異洪水的原因,興許不是。如今的情況在於,精準捕捉衛誠他們的下落相當困難,為尋找平添了難度。
緩慢的搜城行動成為了必然,耗費人力物力的同時,效率亦是大大降低。
隱元隨時關注著外界的動靜,深感閃電映在洪水表麵異樣的刺眼。“這裏成為水城了。”隱元忍不住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小鍾魂分外從容:“這兒本就是水域,現在隻不過是恢複原狀罷了。”
隱元驚愕不已,他不了解丙國,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過往。然而,小鍾魂也並非自己親身經曆了這一切,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據說丙國都城的原址曾是一個廣袤的大湖,湖中住了一條性情溫和的水龍。年複一年,歲月變遷,水龍終是年邁老去。它沉入湖底化作了一條龍脈,形成了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
後來,有一位國君相中了此地。可惜與水相比,那位國君更適合土,加之土能克水,於是那位國君命人填埋了這個大湖,他沒有修建水城,而是修了一座土城,湖底的龍脈也由水中之龍強行改為土中之龍。
城中有一塊封印石,用於壓製龍脈的屬性,避免龍脈扭轉變回水龍。
依照目前的形勢,小鍾魂相信,必是隱元踩碎了封印石,導致曾經的龍脈蘇醒,大水溢出淹城。
隱元困惑撓頭,小鍾魂確定是他踩碎了某些重要的東西嗎?難道不是其它的倒塌壓碎了石頭?對此,小鍾魂給出了最直接的證據,隱元的鞋底嵌進了一小塊碎片,碎片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封印文字。
緊盯碎片沉默片瞬,隱元很快釋然。星帝的任務安排得太好了,他到都城的差事是打破僵局,確保丙國改朝換代的順利進行。這不,一切剛剛好,先從地理環境進行改變,下一步替換國君也就不遠了。
水龍龍脈的蘇醒,對久居都城的國君以及國君後裔皆有影響。隱元默默盤算著,五行為土的國君,莫不是祖巫之中的後土後裔,而真正適合水龍龍脈的屬性當是共工的後裔。
隱元若有所思地打量衛誠兄弟倆。衛誠作為巫族大巫九鳳的後裔,屬性為火,水火不容且水克火,衛誠估計和如今的這座水城依舊不能和睦相處。
至於程言致,他的血脈為奢比屍後裔,情況比衛誠好得多。
然而,外部的矛盾尚未到達,內部的矛盾又已經開始了。
隱元守護衛誠他們療傷,守來得卻是爭執。衛誠清醒後,療傷結束的鄭峻提高嗓門對衛誠怒目相對,氣氛緊張得好像會馬上打起來。
隱元倍感頭痛,此前的情況已是糟糕至極,能不能稍微保持內部和睦,一致對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