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好人，的確，不但不是好人還是個很差經的男人。

    這不是他自認為，也是很多人心中所想。周鶴軒什麽樣的人，無需多講。當所有人都以為奇跡出現之時，然而卻又是歸於原地。有人驚訝也有人則是一笑了之。

    說到底所有人對周鶴軒對鍾毓所做，也隻是興起罷了。過不了久。

    這次這件事便就做事他們心中所想，有人嗤笑有人感歎。

    然而，當周鶴軒看到自己為那莫名的妒火，鑽牛角尖之事，以為整件事隻有他最該怒火中燒，最該泄憤之事。理智消散了，他忘了鍾毓身體早已禁不起糟蹋。

    這一年來，他與鍾毓兩人恩愛也好，纏綿也罷，他們好的似一人，忘了，忘了，鍾毓病根未愈。忘了，鍾毓幾年的冬如處寒極夏如烈焰的苦難，忘了他營養不足的身子，更加忘了，杜若拖垮他最後一絲身體的毒|藥。

    漲疼的腦袋，嗡嗡作響。看著滿屋子的人，無數雙眼全數落在自己身上嗎，茫然的求助大哥，他不敢看小阿爹，不敢開口問，不敢提鍾毓的名字。

    他怕提了就是他接受不了的噩耗，他不經意將早就瞄到床榻之上鼓起的被子。他不承認他在逃避。

    但是大哥瑾瑜躲過他的眼神，心下再一次咯噔一下。

    鍾毓泛青灰的臉逐漸顯現在他眼前，眼眶的熱流順著臉頰而下。他顫巍巍的握住鍾毓涼涼的手。他想出聲，卻發現聲音梗在喉頭卻怎麽也出不了聲。對不起，他不該，他混蛋，他不是人。他覺得他此刻就該去死，死的透透的。

    其實有何須他們講解，鍾毓如何這般，周鶴軒，腦子轉動一下，便就明了。

    房間的人，剩下張大夫與瑾瑜小阿爹幾人，下人被打發下去。周鶴軒不該，他沒資格擁有鍾毓。

    大哥瑾瑜雙手將小阿爹禁錮的死死的。小阿爹口中不斷蹦出冰刃一般的話語，製止刺在周鶴軒心裏頭。

    然而，他發現他現在除了對不起，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他沒臉。

    張大夫又些嘶啞的聲音淡淡說道：“病人需要休息，如果不想他死得快一點的話，將單子上的藥抓來，一份內服，一份外用。”說著，語調有些莫名的語氣說道：“還是快點吧。”

    瑾瑜讓檀雲去抓藥，自己將滿臉淚痕的小阿爹抱了出去。小阿爹拳頭落在他身上，疼，卻也是不敢放縱了他。

    周鶴軒半跪地上，雙手握著鍾毓涼涼的手，捂著心上，謙卑有虔誠。此時他的心肝腸肺生生的攪在一起。疼的快要死掉了。

    原本漆黑犀利的眸子，滿是恐懼與害怕，脆弱的像個孩子。這次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看，他這個混蛋一次又一次將鍾毓傷的體無完膚。

    “對不起，對不起，這個混蛋該死，死一千一萬都死不足惜。”

    “毓兒，你看看我，你懲罰我吧，打我罵我不解恨的話，你砍我也行。我都不啃聲。隻要你看看我。”

    “我錯了，毓兒，我不該，你那麽好，我還這般對你。你說我是是該去死了。我簡直就不是人。”

    聲音逐漸哽咽：“重來一次，早就發誓要給你最好的，什麽都是最好的，再也不讓你受丁點委屈，結果還是，還是這樣……”

    “這樣的我，刀山油鍋都是最輕的。毓兒……”英俊硬朗的男子此時竟是抽泣起來：“毓兒，你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會活不去的。

    門外，小阿爹狠狠一口要在瑾瑜肩膀之上，怒火中燒，更是沒有輕重，知道口中嚐到鹹腥味，才不得不鬆口口：“周瑾瑜，你他娘的放開我。老子要廢了你。”

    瑾瑜苦笑：“你要如何？”

    小阿爹厲聲道：“你們周家人都是這樣嗎？裏麵那個，沒心沒肺，你也是一樣嗎？”

    瑾瑜笑笑沒有回答，隻是問道：“要不要再咬一口，解解氣。”說著將另外一邊的肩膀往前湊了湊。

    小阿爹也不客氣，啊嗚一口要的更狠了，口中蔓延更加濃重的血腥味。自己卻是不爭氣的往下掉水珠子。耳朵卻是在傳來瑾瑜聲音。

    “鶴軒這次的確過了，他一不該將氣撒在鍾毓身上，二不該明知他不可為而為之。三不該不管不顧鍾毓的感受。”

    瑾瑜歎了口氣，道：“隻是，這也是他們的心結，你我都參與不了。小弟從小被慣壞，與鍾毓在一起後收斂很多，但總歸脾性還在。”

    小阿爹：“難道這樣就該我家鍾毓受苦，那你怎麽不說周鶴軒那混蛋，就因為莫名其妙的少爺性子，害的我家鍾毓幾次三番丟了性命。我該說，毓兒他是幸還是不幸。幾次沒能丟了性命，是不是害的敢感謝你們周家人。”

    被小阿爹一堵，瑾瑜覺得喉頭幹澀，有些羞愧，不得不說，他也是有私心的，周鶴軒畢竟是他親弟弟，總會向著他說話的。三十小阿爹有怎會不知呢。人心都是偏得。這小阿爹不怪他。

    半晌瑾瑜才說道：“是我不對，我知道我弟弟的確是愧對鍾毓。”

    卻是不再看他，心中焦急，雖然張大夫說了現下人是緩了過來。心裏還是不安。

    此刻除了緊閉的房間之外，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是手腳利落，急急忙忙起來。瑾瑜看了一下，藥浴準備好了。瑾瑜讓人抬了進去。

    周鶴軒小心翼翼將人放進浴桶裏麵，自己也坐了進去。環抱著瘦弱的身體，心再次被刺痛了一下。胸膛突出的肋骨細看之下被能全數看清。毓兒又瘦了，之前自己為了讓毓兒多長點肉廢了多少心思，才勉勉強強多了些肉，現下一下子全都瘦沒了。

    “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嗎？”周鶴軒說的小心翼翼。像是鍾毓清醒時詢問那般。

    熱氣縈繞，高溫刺激沉睡之人的血液，終於鍾毓那一陣慘白慘白得小臉回來了些血色。許是太熱，還是被人禁錮這不舒服。有或許藥效起了。

    懷裏的人，低低的嚶嚀一聲，周鶴軒心裏跳的厲害，激動的不能自已。顫著音小聲說道：“毓兒……”

    自已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和幻聽。他聽到那人喚自己的名字，那般的小心翼翼，深怕驚到什麽一般，都不敢大點聲。想要苦笑一下，卻發覺自己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眼前霧蒙蒙的，看不真切，腦子有些呆滯，不知道現下是什麽情況。

    周鶴軒見他呆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又喚了幾聲：“毓兒？醒了嗎？”

    “恩……？”鍾毓硬邦邦的將頭抬起，看到鶴軒有些迷茫，霧蒙蒙一片，看不正切。像個孩子一樣，呆呆看著他。不確定的說道：“鶴…軒……？”聲音低不可聞。他沒有力氣大點聲。

    沒等喜歡回答，鍾毓突然裂開嘴笑了，隻是眼眸還沒開始聚焦，低低的呢喃道：“你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真好。”

    鶴軒呼吸一窒，張了張嘴，卻發覺幹澀難耐。隻是眼中的悔恨之色明顯。幾顆豆大的水滴滴入水中。

    然而鍾毓又說了一句，讓他恨不得拿刀捅自己一下。

    “真好，又夢到了，這樣也好。這裏的你還是想以前一樣，沒有不要我。”說著，像是認同自己說的話一般，癡癡笑了起來。可沒笑多久，就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鶴軒麵上早就糊滿了淚痕，看到鍾毓咳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幫他順氣。無數聲對不起在心裏響起，但卻是不敢驚了現在的鍾毓。

    咳嗽聲停下，鍾毓麵色的血色多了幾分，但周鶴軒不會傻到騙自己這會有如此神效，他是刻出來的。

    “鶴軒，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此時的鍾毓根本不知道現下的他根本不是在夢中。

    鶴軒心中一緊，啞這聲說道：“不會的，你要陪著我過一輩子，不能死，你知道嗎？”

    鍾毓無力的笑了兩聲：“可是我夢見了我死了，杜若來找我了，他恨我，然後他殺了我。”說著不自覺的摸到自己扁扁的小肚子上，疑惑的自言自語：“可是，為什麽呢……”

    鶴軒看到鍾毓的動作心裏一驚。不可能的，鍾毓不會記得的。他明明從來一次，不可能還會這樣。

    柔聲道：“你胡說什麽，你看，你先下不是好好的嗎？你和我都要活的好好的久久的。”

    腦子有些破碎的畫麵，他如何也拚接不起來，但是杜若要殺他，或者已經殺了他。但是這些畫麵是哪裏來的呢，真的是做夢嗎？但是為什麽會那麽真實。

    真實？對呀，今天的夢也很真實，今天的鶴軒也好溫柔，沒有冷冷的看著自己。

    想著再次看向對他好的男人，真好。他沒有不要自己是吧。

    鶴軒被鍾毓毫無保留的依賴的目光刺得心裏一疼。誰來告訴他。他為什麽要這樣一次一次傷害自己舍不得的男人。

    “對不起，毓兒，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不會丟下你。死也不會。你原諒我好嗎”

    鍾毓現下逐漸清醒過來嗎，但還是有些迷茫。看向鶴軒的目光也會是迷茫的。

    就這樣盯著鶴軒的臉看了一會，先是迷茫，然後呆愣，再不可置信，然後驚愣當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