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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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黑了,廢棄工廠裏的兩個女人一直滴水未進。她們試過很多方法,想要從這裏逃出去。但是隻要稍微發出一點聲音,一直徘徊在門口的年輕男人就會推門而入,輕則哼哧她們幾句,重則拳打腳踢。

    好幾次,陳菲的情緒都快崩潰了,一會兒罵罵咧咧,一會兒胡言亂語。季從安一邊承受著恐懼,一邊還要不時地安慰著陳菲。

    夜越深,她心裏的疑惑越深。

    因為害怕,兩個人都不敢睡著,一直睜著眼,直到後來天亮了,陳菲哭著問她,“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他們為什麽要這樣關著我們。”

    季從安這才將自己一直在疑惑的事情和陳菲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從你被抓進來後,那個中年男人就沒再出現過了,反倒是那個年輕男人時不時地露麵。”

    陳菲蜷縮著身子,盡量用雙膝去摁住小腹,這樣饑餓感才不會那麽明顯,“都這種時候了,誰還管是哪個男人,反正不管是誰,都是王八蛋。”

    “不,陳菲,這件事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這個很清楚,因為他們既不是為了錢,暫時也不是為了其他的,隻是把我們關在這裏。而且昨天那個年輕男人也說了,如果你沒有跟蹤我,他們是不會抓你的。”

    陳菲若有所思,“嗯,所以呢?”

    季從安用舌頭舔了舔幹澀的雙唇,目光有些渙散,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所以,等再次見到那個中年男人,或許事情就要解決了。”

    “解決什麽事情?”聽季從安這樣說,陳菲一下子睜大眼睛,眼神裏布滿了恐懼,“他們會殺了我們嗎?”

    季從安也很害怕這樣的結果,但是現在她們根本就無能為力,她耷拉著腦袋,沉默片刻,才說道:“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任何話語比一句“對不起”要讓人感到絕望和恐懼。

    陳菲搖搖頭,淚水不停地落下來,“我不要你說什麽對不起,我才不要陪著去死。我爸爸一定會找到我的,他們一定會的,還有葉展飛,他知道我不見了......”

    這麽說著,她自己倒是愣了一下,“他已經和我解除婚約了,他根本就不會擔心我的。”

    聽著從機器設備後麵傳來的抽泣聲,季從安的情緒更加的低落。但她卻不能像陳菲那樣放聲哭泣,她心裏還有很多事,那些關於這接二兩三針對自己的事情,是否和爸爸有關。

    “啪嗒——”廢舊沉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刺眼的光亮瞬間照射進來,季從安和停止哭泣的陳菲都抬起頭來看向外麵,率先走進來的是中年男人,昨天一直看管她們的年輕男人緊跟著走進來。

    年輕男人一進來就大聲吼著陳菲,“哭什麽哭?要死啊。”

    陳菲見他抬腳,立馬將身子縮得更緊,滿眼驚恐地看著他。

    中年男人隻輕輕地瞥向年輕男人,大概是示意他不要那樣做,年輕男人這才收起腳退到一邊,雙手抱胸靠在一個設備上。

    季從安從中年男人出現,視線便一直緊跟著他進來,在他轉過頭來看自己的時候,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句話,你從昨天一直問道今天,累不累啊?”年輕男人不屑地瞪了季從安一眼,然後又安靜地不再說話。

    中年男人倒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像是在她的臉上搜素著什麽重要的信息。

    他的目光變得越加的犀利,即使戴著口罩,也可以看見他露出來的臉部肌肉全都緊繃著,爾後,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問她:“你是季明宇的女兒?”

    終於......

    當男人提到‘季明宇’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個聲音在季從安的心底響起,終於來了。所有的一切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所有一切已經發生的事情,也許隻是因為這個名字,這個至今連死因還有疑惑卻已經死了十年的男人。

    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但眼睛卻很明亮,“對,我就是季明宇唯一的女兒,那又怎麽樣?”

    因為她肯定得回答,中年男人的眸光越發得暗淡,置於身下的手,仔細看會發現顫抖不停,他輕輕地哼笑兩聲,然後一大步上前,又快又狠地掐住季從安的脖子,瞬間她的臉開始漲紅起來,男人卻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意思,臉逼近她,沉著聲音說:“既然是季明宇的女兒,那麽你父親的債就由你來償還吧,你說怎麽樣?”

    此時,季從安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隻能被迫地減少呼吸和直視男人。對麵的陳菲隻能透過夾縫看到一點,完全不能很好地掌握情況,十分地著急,“喂,你們在說什麽?從安,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

    她的咋呼引來年輕男人的注意,立馬嗬斥她,“閉嘴,要不然先弄死你。”

    陳菲還想說什麽,都被這句話給堵回去了。隻能不停地試圖看到對麵的情景,自己在一邊幹著急。

    在季從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中年男人又忽然將手上的力氣收回,“說啊,你父親的債是不是要你來還?”

    季從安雙眼通紅,努力了很久呼吸才緩過來,“我父親欠了你什麽?”

    她這個問題,讓中年男人止不住哈哈大笑,那種絕望得笑聲讓人渾身發麻,他手一抽,鬆開了掐住季從安脖子的手,改換抓她的長發,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然後不顧年輕人和陳菲,拽著她往倉庫的角落走去。

    見季從安再度被人帶走,陳菲又氣憤,又害怕,“你們究竟要把她帶去哪裏?”

    沒有人回答她,年輕男人見狀,隻走到陳菲身邊,將她從地上抓起來,然後推到一個破舊的椅子上,重新將她五花大綁起來。

    而季從安,卻被中年男人帶到一個長形的靈牌前,在她不明所以的狀況下,將她摁著跪倒在地上。男人指著她麵前的靈牌,“你不是想知道你父親欠我什麽嗎?看看這個,你父親欠的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給我好好看著,看著她。”

    她的頭發被男人扯得很疼,雙膝也因為猛烈地下跪而疼得麻木,而現在又被男人狠狠地扳著臉,牙齒咬到了舌頭,頓時從嘴角流出了紅色的血液。

    “就是你爸爸,在十年前親手在手術台上毀了一條性命,一個本該和你一樣年貌的女孩。”中年男人不停地吼道,竟也滑出了幾滴淚水下來。

    “不是......”季從安拚了命地扭著頭,含含糊糊地說道:“我爸爸不會做這樣的事。”

    永遠不會,因為他是季明宇,一個珍視工作如性命的男人。

    “你爸爸不會?那我女兒就該死嗎?”中年男人被她的反駁氣到了,直接扇了她一耳光,力氣很大,季從安因為那一巴掌,摔倒在地上,一陣陣的耳鳴。

    她狠狠地咬著牙齒,讓自己不要哭,在這個汙蔑爸爸的人麵前,千萬不能哭出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到現在還要問我是誰?”男人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聲地告訴她,“我就是被你父親害死的女孩的爸爸,同樣身為父親,你的父親怎麽可以那麽殘忍地殺了我的女兒,她才十歲,那一年她才十歲。”

    說著,男人開始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憶裏,那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再想起的往事,是他在十年裏每個深夜獨自揭開的傷疤。

    “你父親是一名醫生,他的職責是救死扶傷,為什麽他要殺了我女兒?你告訴為什麽?”

    情緒一激動,他又再次蹲下身將季從安拉起來,雙手捏著她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搖晃,“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父親,我的家已經毀了!你們季家以為自己有錢有本事,就可以殺人不償命嗎?一百萬塊錢就想息事寧人嗎?”

    季從安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否認這樣的‘事實’,“什麽一百萬?我父親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而且你說的一百萬,是怎麽回事?季家什麽時候給了你一百萬,過去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說呀,你把話明明白白地講清楚。”

    中年男人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不知道?嗬嗬,就你不知道又怎麽樣,你父親一樣是殺害我女兒的凶手,你們季家一樣是我們的仇人。這世上窮人很多,但是沒骨氣的人絕對不是我,我也可以給你們季家一百萬,然後,殺了你......”

    季從安發現他的情緒越來越惡劣,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那種絕望得恐懼再度襲來,一點一點地覆蓋著她的身心,她開始想要掙脫男人的鉗製,想要逃離這個令她心驚的地方,而她又是真實地想要知道,男人話語的意思,和十年前發生的一切,父親季明宇到底是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到底是誰?”

    中年男人盯著她,笑了笑,“以前和現在,我都是一個受害人家屬,等一下,我就會是一個為女兒討回公道的爸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