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雷隱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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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天道,從來都不是一件有道理的事情。

    天地之間有多遙遠的距離?中土大陸可有盡頭?天空之上是否有傳說的神國?

    凡俗塵世的普通人不知道答案,可是那些世外高人清楚。

    他們可以翱翔於蒼穹俯視大地,也可以輕易來到大陸的任何地方。比如南海,他們可以盡情的享受暖陽,沙灘,暢遊碧藍的海洋。

    凡俗之人不能知曉世外高人的喜悅、恐懼、欲望與追求,世外高人也從不理會凡俗中一應婚喪嫁娶,生離死別,更不會理睬布匹行的綢緞遭了蛀蟲,糧庫裏鼠患不斷,農夫回家逮住了媳婦與鄰村老王偷奸在床,朝廷新封的河西節度使飲酒過量暴斃。

    凡俗與世外,兩個悲歡離合從來都不相通的世界。

    要說想通的唯一一點,就是把把天之道當成共同的信仰。

    相傳上古年間,軒轅黃帝蕩平諸天妖魔,一統大陸,被尊為人族之祖。

    其後黃帝受道門大德廣成子點化,修道有成,得道飛升。人類得其遺留圖騰典籍,觀摩學習,民智開啟,終而悟道,開始修行明其神通,人族受益之大難以想象。

    無數年來,道門長盛不衰,修行天才不斷湧現,繁若星辰。

    千餘年前大唐立國,奉道教為天下玄門正宗,更立為國教,一統天下,無數宗門學院皆為道門管轄,信徒億萬,香火鼎盛,尊崇無比。

    大唐西南道邛郡,郡城以西有山名景陽,數座山峰常年隱於雲霧中,也隱入了天下第一修行教派,數千年傳承的景陽宗。

    景陽宗九峰一崖,分內外門。

    內門隱秘,塵世無從得知。外門根基龐大,強者無數,天下太平已久,整個宗門興旺之極。

    景陽宗的強盛,不單在於宗門的碩德耆宿眾多,也不單在於門下俊彥浩瀚。自立道門為國教之始,三代教主皆出自於景陽宗!

    當代教主淩霄真人,便是景陽宗掌教玄微真人的大師兄。教主居住於京都國教聖地清虛宮中,受封國師冕下。

    大唐雖盛,卻又仰仗國教護持,教主實為整個大陸最有權柄的幾人之一。

    景陽宗卻不因道門之主出自宗內而自命不凡,不僅沒有大肆擴張作威作福,反而約束內門嫡傳弟子出世修行,外門弟子在塵世多有善舉,宗門的強大力量專注於預防抵抗異族侵略,維護大陸安寧。

    千年來數次對抗侵略的血戰,景陽宗弟子身先士卒,長老供奉浴血殺敵,極盡慘烈之勢,成就神勇之名。

    曾經幾度導致門內子弟幾乎盡喪、前輩長老死絕的地步,可是功成之後便默默隱退,回山重燃星星之火複至燎原,再行屏障之職,守衛這片人類的江山。

    世間諸派對景陽宗無不敬佩歎服,公認其天下第一宗派的地位。

    大唐正德十八年春,二月初一,道邛郡雨。

    春雨貴如油,天街小雨潤如酥,沾衣欲濕杏花雨......

    道邛郡的雨和這些優美的詩句無關,從清晨時分起,隨著一聲響似一聲的驚雷開始,狂風起烏雲至,無數雨絲絲絲縷縷纏綿不斷,待落到地麵便已分不清是雨絲還是雨柱,如同木槌敲鼓的聲音,咆哮之聲大作。

    雷聲越來越響,仿佛將天穹炸裂,雨越來越大,無窮無盡無止無歇,雨和霧籠罩了整個郡城。

    已是午後,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城中央布置的法台被風雨摧殘的七零八落,台上的貢品器物散落一地。主持的道士和觀禮的信徒也四散無人,齋醮科儀看來也是泡了湯。

    城中,天然居二層靠窗處有張方桌,清風道人臨窗安坐。

    桌上一壺清茶,一份花卷,一個茶杯。

    &nb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他體型微胖,花白頭發挽在頭頂梳了個道髻,圓臉,膚色白皙,慈眉善目,身披一襲舊道袍,神色卻是不悅。

    清風道人乃景陽宗內門長老之一,專職內門授課,修為境界深不可測,世間有數的強者。

    山中歲月清淨,太久不履凡塵,他本想趁著齋醮科儀瞧瞧熱鬧。再者內門久已不曾開枝散葉,順便考察主持道場的外門弟子資質如何,若能發現璞玉一二,也算宗門之幸。怎奈這場傾盆大雨攪和,清風道人也隻有自歎掃興。

    雨一直下,直到傍晚雨勢方斂,由柱至絲,由絲至滴。暮色降臨之時,雨徹底停了。

    清風道人麵前的花卷早已掃盡,茶水已然無味。喚過小二準備付賬,店主堅辭不受。

    道邛郡地處景陽山麓,當地民眾對於景陽宗無不奉為神靈,別說一餐麵點茶食,便是要他舉盡家財供奉也是欣然應允。清風道人也不多言,離去準備歸山。

    雨後的夜空烏雲散盡,繁星點點,清風道人緩緩行走在山道之中,聞著泥土的芬芳,心境空明。

    以他的修為腳程,數個呼吸之間便可以回到山門之內,或是由於星空璀璨,或是由於清新自然,清風道人有些享受這種久違的入世之旅,便不願施展身法,慢慢步行。

    “嗯?!這是真元波動?!”

    清風道人猛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前方山腰,正是那裏傳來的動靜被他察覺!

    可是由於對方太過謹慎,真元凝聚的太過纖細隱晦,不願驚擾旁人隻求傷敵。若非清風道人神識敏銳,隻怕當真被他欺瞞過去!清風道人看的仔細,一縷白色光芒露出真容!

    那道真元仿佛知曉有人察覺,猛然幻化!從白光暴漲成一把白色大刀,蓄勢即將往刀頭下方砍去!

    “居然有人在景陽宗山門附近動手?!好大的膽子!是誰?!”

    清風道人怒氣徒生,身形一晃便向山腰掠去,如電光火石一般就欺近至那把巨刀十丈之前,右拳揮出,體內雄渾的真元隨拳擊向巨刀!

    “嘭...”一聲巨響 ,清風道人卓立半空不動如山,白色巨刀被一拳擊潰,可是潰散的真元又再度快速凝結成一隻手掌,便要向下方抓去!

    清風道人冷哼一聲,左手探出截住真元凝結的手掌,右拳再度揮出猛擊,欲震散那道真元!

    真元手掌與清風道人右拳一觸,居然如星光般暴散開來急速下墜,於間不容發之際再度凝結襲向下方!

    清風道人大吃一驚!這不是真元凝結,這是神魂攻擊!念頭一轉身形極速跟進,右拳化掌,神念微動已運出景陽宗獨門心法——焚天神訣!掌心泛起金玉之光,溫度暴漲!

    一個全身籠罩黑袍的人影,半跪於地,袍服破爛,渾身傷痕,胸前鼓脹不知懷揣什麽物事,星空映照下周身地麵全是暗色液體,不知鮮是否已流盡。那道神魂化掌的目的就是此人!

    清風道人速度施展到極致,在魂掌即將觸及黑袍人影之時,清風道人的焚天神訣已經將其裹入,隨即焚金融玉之威加諸其身!

    神魂化掌感受到滅頂之災,瘋狂反撲欲再度四散逃竄,怎奈神訣威力恐怖,神妙難以想象,隻聽得“呲呲......呲......”數聲響動,那縷神魂已化做一縷青煙,隨即不複存在......

    能施展出這一縷神魂的自然是修行日久的大強者,不過此時的他應該並不好過!

    清風道人來到黑袍人影身前,神識一掃,發覺黑袍人影神魂已散,口不能言,氣若遊絲,立時便會氣絕身亡。看這身前的鮮血流淌範圍,怕是沒有魂掌的最後一擊也不能活了。

    這一身淩亂傷勢,一雙破靴,也不知道奔逃了多少裏路。

    清風道人掀起黑袍頭罩,看見是個男子,再托起他手腕,尋脈一探,黑袍的修為大致了然,洞虛上境。

    他輕歎一聲,心中兀自不解:能夠神魂離體攻擊他人的都是世外高人,至少能與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己相當。這些人都超脫俗世之外,誰會來與這洞虛上境的普通人為難?

    而且憑黑袍傷勢可以看出,這位高人下手狠毒,招招奪命,真不知道是哪位當世強者如此喪心病狂。

    來我景陽宗山門外生事,若是本尊前來或許自己還稍有顧忌,隻是一縷神魂......真當我清風道人是紙糊的?天下第一宗的名聲不管用了??

    清風道人正在感歎,兩道身影急掠而來落在他左右兩旁,是一男一女。

    男子濃眉大眼,一身書卷氣,女子體態修長,容貌婉約。是他的兩個師侄,內門大弟子李哲,二弟子宋婉辭。

    山腰的動靜被內門察覺,宋婉辭和大師兄同時感知到是清風師叔在與人動手,怕是強敵來犯,來不及通知師長便雙雙趕來掠陣。

    哪知師叔數百年來雖未曾與人拚鬥,下手卻極為利落,當他二人趕到,戰鬥早已落幕。

    李哲上前抱拳一揖說道:“弟子來遲,以致妖人逃遁,師叔受驚,請師叔責罰!”宋婉辭俏立一旁不言不語,儀態謙遜。

    清風道人哼了一聲道:“罷了!等你們來斬妖除魔?師叔幾百年前就該死了!”

    李哲惶恐不已,再次抱拳,彎腰更甚,正要繼續慷慨陳詞,宋婉辭在旁輕扯衣袖,示意他聽從師叔教誨。

    清風道人瞥了他一眼,說道:“還是婉辭懂事。你啊,內門眾弟子之長,遇事當不急不躁,要有大師兄風範!去,看看那黑袍胸前藏著什麽物事?”

    李哲依言上前,輕輕將黑袍屍身放平,解開前襟,發現綁著二尺長短的包裹,解下包裹,翻轉過來一看......李哲興奮喊道:“師叔!好可愛的嬰孩!”

    清風道人上前接過一看,一個兩尺左右的包裹,揭開外層一看裏麵一個男嬰,應該未滿周歲,大概是剛睡醒,眼睛半睜不睜,眼眸十分清澈幹淨,小臉圓潤,耳輪分明,可愛十足!

    清風道人咧嘴一笑,道:“黑袍拚死相護,這嬰孩又如此惹人疼愛,再加上適才那縷神魂暴虐加害,我斷定這孩子應該是好人家的孩子。咱們將他帶回山,明早至天星崖,稟明掌門之後再做安頓!”李哲宋婉辭均無異議。

    清風道人又道:“婉辭,你是女子,細心周到,這孩子今晚交給你照顧,明日早些帶他上崖。”宋婉辭凜尊,抱過嬰孩。

    清風道人望著黑袍遺體,說:“此人與這嬰孩並無相似之處,應該不是他的後代。可他舍命相護,必是受人所托,行此忠人之事,可算得忠義之輩,李哲,厚葬了他。”

    李哲領命,衣袖輕揮,一旁空地被衣袖勁力震出一座土坑,李哲將黑袍鄭重安置坑中,再一拂袖,先前震出的泥土神奇的覆蓋回來,將黑袍掩埋的平整厚實。這一揮一拂之間,行雲流水,甚是瀟灑,宋婉辭心中暗暗佩服。

    三人往宗門內走去,忽然清風道人說道:“李哲,剛才你袖震土坑,力道偏了些,所以坑型不齊,右下角偏出七寸,覆蓋之時,籠罩之力不全,剩餘土壤約莫半斤!明日把玄黃之力施展一百遍,力道均勻純熟再來報我!”

    “啊!?師叔您現在就開始考教玄黃訣?弟子才練習三個時辰......”李哲哀歎。

    宋婉辭發出一聲輕笑。

    清風道人笑道:“技藝精熟再來施展,否則隻要我見到你這等賣弄手段,統統重罰!”三人漸漸走遠。

    景陽山東北方萬裏之外,山澗惡水洞府之內傳出一聲慘嚎:“啊!啊!啊~~~!該死的景陽宗!!竟然壞我大事!!!”然後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過了半晌,慘嚎聲轉為惡毒的低嘯:“景陽宗!!!清風雜毛!!!我要宰了你們!!!還有那個孽種!!!別以為逃出我的手掌心了!遲早你會落在我手裏!!!哈哈哈哈哈哈!!!......”

    洞內幽暗,看不清盤坐的人,也看不清扭曲的臉龐,隻有手腕間一串飾物被穿入洞穴的陽光掃過,那是一顆又一顆瑪瑙色的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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