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這是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天，俗稱除夕。

    從昨日起，景陽宗外門上下便進入了節日的氣氛。

    各道觀、門戶掛起紅色的巨大燈籠，紅綢繞門，香客信徒絡繹不絕，香火鼎盛。

    往年的景陽宗內門因為出世修行的緣故，對於新年都相當淡泊。由於今年有慕容世家少主上山賀歲，貴客在此，所以內門便一改往日習慣，重視了起來。

    清晨，天星崖清賢殿也掛紅披彩，大殿的鍾聲響了三聲。據說等到子時新年之交，會破例敲響一百零八響，這可是數百年都未有過的事情了。

    上次敲響一百零八聲是什麽時候？是淩霄真人接掌國教、受封國師的時候？

    朝暉灑在山腰間的小路上，趙寒煜和慕容千帆完成了洗髓周天，相偕而歸。

    自那日起，慕容千帆果然信守承諾，連日來刻苦修行，晨課更無一日斷絕。

    趙寒煜心中安慰，覺得小夥伴漸漸變得靠譜起來。

    “喂，明天便是新年，你有什麽願望或者是想要什麽禮物？”

    “別喂、喂的，我有名字。”趙寒煜不滿的說道。

    “哦，那小趙同學，請問你的新年願望和想要的新年禮物是什麽呢？”

    “別叫我小趙，好像你多大似的。新年願望嘛，跟師父、師叔、大師兄、師姐有關，新年禮物嘛......隨便。”

    “你倒挺容易滿足啊，大家好就都好了。我想要什麽呢？太難想了，想要的太多......但是得到了反而覺得沒啥意思。”

    “你家都是世間最富有的了，你不是想什麽都能得到什麽嗎？”

    “所以說才難得想嘛。叫你做那種小酸糖果給我你又不願意，小氣！”慕容千帆惱火的說道。

    “那就不要想了，等下換了衣服就上天星崖去，今天內門的所有人都會在那裏。你回去把柯老請上，師叔交代過的。”趙寒煜提醒道，根本不理糖果這回事。

    兩人分別回到住處更衣，然後在半山庭院前匯合，一同上山。

    來到天星崖上，清風道人在清賢殿前微笑相迎，趙寒煜等三人連忙上前見禮。

    殿內走出一人，居然是閉關近一年的李哲。

    趙寒煜一見之下大喜，上前抓住李哲的手腕喊了聲：“大師兄，可把我想壞了！”神情甚是激動。

    李哲也很興奮，說道：“小煜，一年不見，你個子高了許多，聽說修行也大有長進，我很驕傲啊！”

    當初，李哲幫助宋婉辭撫養趙寒煜三載，又親自為他啟蒙授藝兩年，可以說是除宋婉辭外趙寒煜最親近的人。二人分別一年之久，自有一番親切。

    趙寒煜拉過慕容千帆，請過柯老，為一一師兄介紹。

    李哲笑眯眯的說道：“千帆小弟，你好。小煜從小就在山中苦修，平日裏很是寂寞。有你相伴那是再好不過了，謝謝你。”

    慕容千帆趕緊一禮，“李哲師兄您好，經常聽小趙同學聊起您，今日一見不勝榮寵。”他見這位景陽宗內門的大師兄溫文爾雅，親切有禮，不禁好感大增。

    “小趙......同學......？”李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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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寒煜上前說道：“大師兄你別理他，這位前輩是慕容世家的供奉，柯老。”

    李哲雙手一揖，說道：“景陽宗李哲，見過前輩。”

    老柯看了李哲半晌，見他渾身書卷氣，自有一股出塵之意；目中不露光華，卻隱隱有一層溫潤晶瑩。心中一驚：這大師兄不得了啊，這等境界超過那劍道至純的三弟子許多，連自己也給比了下去。

    他見李哲鄭重一禮，不敢怠慢，連忙抱拳說道：“老朽不敢！景陽宗不愧是世間第一大宗，徒弟已然如此了得，更有桃李不斷茁壯，難以想象尊師究竟何等神威。老朽佩服，佩服！”

    李哲忙道：“前輩過譽，愧不敢當。”

    兩人又是一陣互相吹捧。

    不過至此，供奉老柯真正對景陽宗生出了敬畏之心。

    慕容千帆十分傾倒於李哲的風度，他第一次對趙寒煜產生羨慕之情，居然有這樣儒雅的師兄。

    趁著李哲和老柯說話的間隙，他將李哲拉到一旁，準備和他進行靈魂深處的再交流。

    “李哲師兄，小弟對您十分仰慕，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千帆小弟不用多禮，問便是了。”

    “據說李師兄對宋師姐鍾情已久，是否還未得到宋師姐的首肯？”

    李哲臉色微變，心道：“小煜怎麽沒輕沒重的？這種隱秘之事、羞愧之事怎能告知外人？真是的！”

    可他是個謙謙君子，對慕容千帆也有些好感，不願拒絕對方的問題，扭扭捏捏答道：“唉！是啊，不知道婉辭什麽意思，不拒絕又不確定，弄得人牽腸掛肚。”

    “師兄，你就沒想過什麽招嗎？”談話至此，敬語已經失蹤，談話雙方的主動權已經悄然改變。

    “唉！聖賢書中隻有‘君子好逑’四字，至於如何‘逑’......翻閱五千多卷道藏典籍也無隻言片語解讀啊......”李哲垂頭喪氣的說道。

    慕容千帆心中一陣鄙夷：“修為高深？淵博浩瀚？原來也是個榆木腦袋。”

    “師兄，以小弟之見，此事原也不難。”

    “哦？千帆小弟有何高見？”李哲聞言精神一振。

    “師兄，小弟有一事相求。”慕容千帆開始設套。

    “小弟請說。”

    “嗯......暫時還沒想好，不過今後請師兄幫我一個小忙。”

    “好，隻要為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從命。”李哲老實巴交的簽了城下之盟。

    “師兄你須這樣，如此如此......”慕容千帆在李哲耳邊一陣嘀咕，李哲眼中漸漸放光。

    半晌，交待完畢。

    李哲有些狐疑，問道：“小弟，這樣行嗎？”

    慕容千帆拍拍自己胸口，笑道：“師兄放心，這三招使將出來，我保證宋師姐一定做你的媳婦！”言語之間充滿自信，頗有一副狗頭軍師的做派。

    幾人聊了一陣，梁平、陳博、吳天錘陸陸續續上了崖。過不多時，張虛彥也來了，懷抱著平日那隻小猴，身後還跟著一隻鹿、一隻獐子、兩頭山羊、雪雞數隻。

    眾人一見大喜：晚宴的質量得到極大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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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清風道人不甚滿意，把張虛彥叫到身旁一頓訓斥。

    大家都知道清風道人惦記山中那頭花豹好幾年了，數次命張虛彥捉來一飽口福，奈何張虛彥陽奉陰違，總是未能如願。

    本來今日除歲夜宴，清風道人翹首以盼張虛彥能夠“體察上情”，將那隻大貓擒來一敬孝心，奈何張虛彥再次“不解風情”。

    清風道人功敗垂成，隻能拿“猴販子”撒氣。眾人見了暗暗好笑。

    張虛彥自知理虧，不敢抬頭默默挨訓。等師叔訓夠了累了，默默的把一幹“原料”趕進後廚。

    大夥在崖上平地或坐或站，暢聊一年來山中變化。隻有李哲坐立不安，走來走去十分焦躁。

    趙寒煜上前安慰師兄，“別著急，師姐一早就帶著小師妹下山，說是帶她看看熱鬧，順便采購些東西，晚宴前一定趕回。”

    李哲聞言稍稍安穩。但坐不到一會兒又到崖邊觀望。

    申時將盡，日頭偏西，宋婉辭終於出現了。她一手牽著羅蘭、一手挽個包袱就這樣突然的站在了在天星崖邊。

    眾師弟齊聲向師姐問好，趙寒煜也不例外。

    李哲眼睛直愣愣的望著宋婉辭，一年未見，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宋婉辭微笑頷首，牽著小羅蘭往場地中央走來。

    慕容千帆一捅李哲的腰眼，低聲說了句：“李師兄，第一招。”

    李哲如夢初醒，大踏步走到宋婉辭麵前，眼睛傻傻的望著她說道：“婉辭，一年不見，你，你過得可好？不，不對，你，看起來你清減了許多，小兄閉關之時，時時，時時記掛著你......”說完呆立當場，還有幾句詞不知被他忘到哪裏去了。

    宋婉辭避開他的眼神，沒來由的俏臉一紅，低聲說道：“有勞師兄掛懷，待我和羅蘭見過師尊、師叔，少時便來陪師兄說話。”說完微微福了一福，牽著羅蘭繞開而去。

    李哲繼續呆立，不知所措。

    宋婉辭心中有些羞惱，“這人閉關一年傻掉了？往日彬彬有禮，今日怎麽......怎麽眼光如此的辣？看得人......身體發燙......”

    慕容千帆將頭別在一邊，一手捂眼，“唉......”

    七弟子梁平四處張望了一番，突然問道：“三師兄呢？怎地不見他上山來？”

    眾人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慕容千帆扯過趙寒煜悄悄問道：“那天你究竟對你三師兄做了什麽？好幾天都沒看到他人影了。”

    陳博也過來詢問，“小師弟，那日你說要與三師兄論劍，後來呢？”

    大家都圍了過來，看著趙寒煜。

    趙寒煜笑了笑，說：“那天我去了三師兄的精舍，我先出了三劍，三師兄輕鬆破掉了；再出四劍，三師兄還是輕鬆破掉了；於是他要求我能出多少就一次性全用出來，然後......”

    “然後怎樣？”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然後我就出了八十七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趙寒煜仍舊笑眯眯的答道。

    ......

    眾人各自看他一眼，然後全散開來都扭過頭去不再理他，仿佛他是個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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