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落楓學院的新生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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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昨夜等到月過中天也未等到慕容千帆等三人回來。
趙寒煜依舊卯時醒來,晨課洗髓、引元衝竅。
進行完早課,在昨晨去過的那家小店用過早餐,然後問明國子監的所在,獨自一人前去報到。
現在的落楓學院還是一座廢園,可能隻有他一名學生,甚至如秋楓師叔所言,連教師都沒有一個。但既然他開始在落楓學院學習,那麽總要做一些事情,比如他要去拿圖書館的鑰匙,比如他要去申請錢--他記得很清楚,大唐朝廷對各學院都有相關的教育補貼,隻要該學院存在,便會按年發放,清虛別院由道門發放,落楓學院的補貼則是由國子監進行處理。
很湊巧的是,落楓學院的鑰匙和名冊,應該也保存在那裏。
按照小店老板詳盡的講解,沒有用多長時間,便來了國子監--那是一幢極不顯眼的建築,正門前的石階有三十餘級,石柱極高,但依然很不顯眼,因為建築外種著數十株紅杉,將所有一切都遮掩在了裏麵。
即便天光再盛,也很難照亮裏麵的一切。
國子監的正門處很冷清,過很長時間,才會偶爾一名身穿圓領袍衫的官員走過,趙寒煜順著石階向上走去,感覺有些怪異,又注意建築後方某處極為熱鬧,有很多人在那裏聊著什麽。
走進國子監,找相關的辦事人員,他說道:“我要拿名冊和鑰匙。”
“什麽名冊和鑰匙?”
那名辦事人員喃喃道,眼睛微眯,滿臉輕佻的橫肉,不是在表示輕蔑,而是在春風裏快要睡著,不知半夢著什麽美事。
趙寒煜加大聲音道:“落楓學院的名冊和鑰匙。”
辦事人員緩緩睜開眼睛,打了個嗬欠,走到窗邊洗了把臉,總算是清醒了些,走回桌前,有些厭煩地了他一眼,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卷宗,一麵拉開一麵道:“再報一遍你們學校的名字。”
這一次,趙寒煜很注意發音清晰與否,字正腔圓道:“落楓學院。”
那名辦事人員想也未想,隻覺得這名字完全陌生,停下拉動卷宗的手,抬起頭來,望著趙寒煜皺眉道:“什麽時候京都裏又多了一家學院?報備了嗎?該交的稅錢交了沒?誰批準的?”
“不是新學院,是落楓學院。”
落……楓……學……院。
那名辦事人員皺著眉頭想了會,覺得這名字仿佛在哪裏聽過似的,卻又記不起來,過去這十年裏,他與京都各學院打了無數次交道,卻從來沒聽過有什麽落楓學院……忽然間,他想起來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沉鬱,仿佛要滴下水來。
趙寒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名辦事人員聲音微寒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趙寒煜有些惘然,心想您這是在開什麽玩笑?
那名辦事人員猛地站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大聲吼道:“你覺得這裏是開玩笑的地方嗎!”
趙寒煜想說些什麽。
那名辦事人員怒喝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是哪家學院的兔崽子!居然敢來戲弄老師!”
趙寒煜無辜道:“我真是落楓學院的學生。”
那名辦事人員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道:“編,你繼續編。”
......
......
國教在京城,不談東方女子教派,隻此間,便有四殿一閣,其中天諭殿負責教化、培養年輕人,下轄天諭院、樞機總院、祭祀處、以及落楓學院等數十座學院,負責對這些學院進行具體管理。這裏與大唐的教育機構實際上是一套班子,國子監,便是朝廷和民間的稱呼,又名教樞處,神聖與權力融合在一起的壓迫感,也因為師道尊嚴,這幢建築向來異常安靜。
趙寒煜站在空曠的走廊裏,恰好被巨大石柱的陰影所覆蓋,他回頭望向後方不遠處那個房間,想著先前那名教樞處辦事人員的喝斥聲,心想果然不愧是國教聖堂所在,建築修的極好,隔音竟是如此完善,外麵的人竟是一點都沒有聽。
京都共有數萬餘學子,都由這座建築裏的官員及教士管理,事務繁多,在明亮可鑒的大理石地板上,無數雙腳穿著各式各樣的靴子走來走去,人潮如海般湧動下降,但除了腳步聲依然一片安靜。
根本沒有人理會站在石柱陰影下的那名少年,也沒有人主動前來問話,直過了很長時間,日頭轉移,那道石柱陰影從他的身上挪了更東方的位置,時間來了午後,才終於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也或者是因為聖堂快要閉門的緣故,人們的情緒變得鬆散了些,建築裏的雜聲多了起來,不複先前那般嚴肅死寂,一陣竊竊私語從趙寒煜的身後傳來,那些聲音因為壓的極低,聽上去像老鼠在啃噬東西,讓他的耳朵有些發癢,下意識把頭更低了些。
“那少年站在那兒幹嘛?我他好像站了快一天了。”
“噢,你那個家夥?午飯的時候打聽了一下,是被蒲教士趕出來的……聽是來申請今年的教育補貼,還要拿什麽東西?”
“補貼?年前的時候不是已經發完了?難道有哪家學院沒拿?不可能啊!以那些學院院長鼻孔朝天的氣焰,若真欠了他們銀錢,怎麽可能會忍今天?再說了,就算真欠了,又怎麽會讓一個學生來領?”
“誰說不是呢?所以蒲教士哪裏會理他,直接把他趕了出來,但這少年不知為何,卻不肯離開。”
“這家夥底是哪家學院的?”
“據是國教學院。”
“什麽?”
“國教學院。”
一片輕嘩,然後是笑聲。
“這玩笑真沒什麽意思,難怪蒲教士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誰不知道國教學院早沒人了?連老師都沒有,又哪裏來的學生?我估摸著,又是那幾家學院每年的迎新活動,那家夥很可憐的被師兄們選中,要來咱們這兒做些事情,拿些東西,不然不算過關。”
“嘖嘖,這些學院的迎新弄的越來越不像話了。”
“可不是,居然敢教樞處來騙人。”
“哎,你們說這少年底是哪家學院的?這活動倒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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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清虛別院。那少年站了整整一天,姿式都沒怎麽變,除了清虛別院誰能教出這樣的學生?”
“我看未見得。清虛別院教規森嚴,往年迎新最多是去守城司偷飛輦,哪裏會來國子監?我倒覺得最有可能還是天諭院,院裏的那些孩子對咱們這熟,而且也不怕什麽,真惹出麻煩來,那些孩子隨便請些兄長親人過來,國子監難道還敢不給麵子?”
……
……
在國子監的官員教士們的眼中,那個低頭站在走廊前的少年,應該是哪家學院可憐的、被前輩們戲弄欺侮的新生,議論的時候自然不會想著要避他,他們話的聲音雖然低,還是準確地傳了少年的耳裏。
趙寒煜低著頭著地麵,他的影子在地麵上不停地偏移,快要觸石階的平行截麵,想著自己浪費了半天時間,心情有些微鬱,待聽這些議論後,才明白為什麽先前那人會發如此生氣,始終不肯讓自己再進屋。
怎樣才能讓對方相信自己是落楓學院數年來的第一名新生?就算對方相信了,怎樣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對方手裏拿圖書館的鑰匙、學院工作人員的名錄、學院的印章還有那些錢?他可不願意為了這些事務,再像今天這樣浪費時間。
有悠遠的鍾聲從皇宮方向傳來,緊接著是神域方向傳來的樂聲,趙寒煜不知想了什麽,抬起頭來,毫不猶豫向著先前被趕出來的那個房間走去,這個忽然的動作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推門而入,走桌前對桌後那人道:“你好,我要拿落楓學院的名錄、鑰匙還有錢。”
那人便是先前人們議論中提的蒲教士,見趙寒煜去而複返,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喝罵道:“我說過你不要再來煩我!居然還敢這種話!你是不是要我喊人把你打上二十戒棍,再把你開除出學院?”
趙寒煜認真道:“那您首先得讓我成為學院的正式學生。”
蒲教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住心頭的怒火,陰冷道:“你底是哪家學院的?”
趙寒煜說道:“落楓學院。”
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很平靜,不管東南西北風,我自抓著崖石不放鬆,不管你問什麽,他總能麵不改色、心平氣和地重複那個答案:我是落楓學院的新學生--無論你們信或不信,我站在這裏,我是。
“不要說落楓學院,還是天諭院。”
蒲教士覺得自己要瘋了,陰冷道:“哪怕你是清夜皇子的親弟弟,我今天也會讓你知道,無視師長的下場是什麽。”
“這是我的薦書。”
趙寒煜從懷裏取出那張薄薄的紙,放了桌上。
蒲教士本打算把那張紙抓起揉成團,然後塞進這個可惡少年的嘴裏,但餘光在紙上了有些眼熟的一個名字。他怔了怔,下意識裏拿起了那張紙,確認自己沒有錯,這個名字和字跡確實都有些眼熟。
自己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和這個字跡?
蒲教士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卻始終找不答案,內心深處隱隱有所不安。
在下一瞬間,他終於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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