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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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的結果就是石頭帶著兩個村中的好漢一起連夜趕到鎮子裏去,在出發前,秦悠截住了他們。
“石頭大哥你去當鋪當玉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步,少了50兩銀子絕對不能當。”
石頭一臉憨相,愣愣的問:“要是他不當怎麽辦?”
秦悠神秘的笑了一下:“我教你幾招。第一,你進去當玉佩的時候,絕對不能顯現出著急的模樣,一定要淡定。”越淡定越好,如果太著急,對方就會認為你著急用錢,肯定會死命壓價。
“第二,你開口就要200兩。”價格越高,可以商談的餘地就多。本來隻值20兩,你開口要200兩,最後賣了100兩,顧客覺得自己掙了,你也得到預期的收入。現代的營銷策略也是這樣的。
“第三,老板肯定不會給你200兩,會用各種借口,比如挑毛病或者哭窮等手段,這些你都不能信也不能心軟,一定咬緊牙關。等到氣氛僵硬老板發怒的時候,你做出驚慌的樣子,同意降價,但是隻能降到100兩,明白麽?”
石頭摸摸腦袋,表示自己的智商不太夠用。秦悠歎了一口氣,“你想想,看完醫生後,還要買藥。買藥的錢的從哪裏來?就是從這玉佩來。你當的錢越多,小翠花的病就好的越快,明白嗎?”
還是妹妹的生死最能打動石頭,他當即鄭重的點點頭。
“還有一點,你拿著那麽多銀子,那郝大夫未必肯來。”秦悠的眼睛在夜色中泛著朦朧的光芒,“軟的不行的話,就來點硬的。想必長老也是這麽想的,才叫你們三人一起去。”
“小悠,你的意思是?”
“他不來就把他綁上來。”
“可是……”
“沒什麽可是了。雖然有點缺德,但是人命關天,事後我們好好道歉,再多補償一些銀錢即可。你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了,至少要確定是哪種病!”
隻有確定是哪種病,秦悠那個空間,或者說青囊才有用武之地。
三人一夜沒睡,總算在天亮前趕到了長閑鎮。因為天色尚早,鎮子的門還未開,他們在牆角下稍作歇息,一直等到卯時開門才進去。
秦悠的忠告還在耳邊,三人決定先去附近的餛飩攤吃頓早點,稍作休息再去鎮子最大的當鋪去。
攤子上做了幾個負責巡邏的差人,他們看了一眼石頭三人就認出是木梨村的村民,於是便失去了興趣般的接著話題聊。
“……京城那邊都有傳言,說是西魔國那邊蠢蠢欲動,還抓了好幾個奸細來著……”
“西魔國,他們不是已經被我們打敗了嗎?”
“蠢,那是多少代以前的事情了。自從上一代雛鵬死於非命,我們國家的運勢一直不好,這幾年不是幹旱洪澇就是地動蟲災,南疆那邊聽說還有妖魔出沒。唉,日子沒法過了……”
另一個白臉模樣的青年忽然壓低聲音說:“我大舅舅家的侄子在宮裏當差,聽說前些日子,國師緊急從太華山趕回了宮裏,京中有傳言……”
那青年賊兮兮的壓低聲音說:“聽說新的雛鵬出現了,所以國師大人才會如此匆忙……”
另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圓臉青年則一臉疑問:“雛鵬是什麽?”
“笨!”白臉青年沒好氣的嗬斥,“讓你多讀點書!雛的意思是年幼,鵬則是一種鳥。我估摸著這雛鵬啊,是指小神鳥……”
最先說話的差人接著說:“據說著雛鵬降世,總是伴隨著異象,不知道這雛鵬在哪……”
“誒?說起異象,我聽水梨村的獵人說,他們那天進山打獵的時候見到天上有一隻巨大的鳥兒,還有漫天的紅光……”圓臉青年興致勃勃。
“笨,什麽巨大的鳥兒,那是雲好不好。一朵雲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大壯哥,那什麽才叫做異象?”
“異象就是……”那白臉青年顯然是想不出什麽是異象,但是有不肯承認,隻好胡說八道一番,“異象就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神物。”
周圍的差人一臉佩服的看著那白臉青年,顯然是很崇拜他。那青年得意的掃了一圈四周,發現根本沒人注意,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不再談論,招呼著兄弟離開了餛飩攤。
石頭三人顯然是無心聽,他們也不關心什麽國家大事,唯一掛念的就是一會不知能不能順利的把玉佩當出去。
那開當鋪的老板姓金,人稱金舌頭,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任你多麽意誌堅定,最後總能心甘情願的吃虧認栽。
站在當鋪門前時,本來還有些膽怯,但是一想到自家妹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樣,石頭就咬牙切齒,抬頭挺胸,大跨步走進當鋪。
當鋪裏隻有一個夥計懶洋洋的打著扇子,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顯然是半夢半醒。見石頭三人穿著不顯,一副窮酸模樣,就連搭理都不願搭理一下。
“老板,俺當東西!”
那夥計抬抬眼,伸出手,石頭猶豫了一下,將懷中的手帕拿出來,小心翼翼的一層層打開,露出那個古樸的玉佩。
那夥計也算是有點眼力,當即覺得這塊玉不同尋常,那雕刻的技術分明是早已失傳的卞氏刻。他拿不定主意,立刻讓一旁的小幺招呼石頭三人,自己則拿著那玉佩進了後院的廂房中。
金舌頭此人嗜睡,每天不睡到晌午絕對不起床。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有起床氣,平時店裏的夥計們決計不敢在這個時辰打擾他。
但是今天,夥計不得不提前將老板叫起來。
恭恭敬敬的將玉佩遞了上去,原先還有些生氣的金舌頭在看到那塊玉的時候,神色一緊。
他見過這個圖案,每一代的金掌櫃,都見過這個圖案。
“他要多少都給,然後派人盯著這幾個人。”
“掌櫃,他們是……”
“我也不確定,希望是我搞錯了。”金舌頭一邊說,一邊將剛寫好的密函放到鴿子腿上的竹筒裏。
直到拿到錢,石頭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
沒有刁難,沒有壓價,甚至還多給了五十兩,隻求他們要是找到相同的玉佩,還拿來這裏當。
五十兩銀子啊,足夠他們村全村人過上一年的好日子了。
拿到銀錢後,三人馬不停蹄的來到鎮上唯一一家藥鋪,那郝大夫一看到石頭,就露出厭惡的神色。
“說了你們村太遠了,你出多少銀錢我也不會出診的。”
石頭身後的狗娃早就忍不住了,紅著臉嚷嚷:“你這人怎地這樣,俺們有錢還不行麽?”
“有錢?你們幾個窮鬼能有什麽錢——啊!”
一個鼓鼓的包裹落在桌子上,銀子相互撞擊產生的聲音格外的響,郝大夫愣住了。
銀子不少啊,這幾個鄉巴佬怎麽突然變得那麽有錢了?
郝大夫慣會見風使舵,眼睛珠子一轉,收起臉上鄙夷的神色:“木梨村實在是太遠了,少了二十兩的出診費,老夫可不去。”
二十兩?!
二十兩都夠買兩匹中等布匹了,這老頭好生黑心。
石頭身後的狗娃和二牛早就忍不住了,舉起拳頭就想給郝大夫一拳,被石頭攔了下來。
這長閑鎮地處偏遠,總總共共就那麽一個大夫,就算他無德無能,也沒有人敢抱怨。畢竟你可以不吃魚不買衣服,但是總得看病吧!
石頭也知道這個理,所以隻能忍氣吞聲。叫小幺拿著銅秤和銅剪子,絞了20兩給郝大夫。
郝大夫眼睛都看直了,果不出其料,那包裹裏盡是銀子,一個銅板都沒有,粗粗估略,差不多有兩百多兩。
木梨村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一年到頭能不餓死人都算幸運的了,哪來那麽多錢?
郝大夫摸摸胡須,莫非是那裴姓長老?他聽鎮上的老人說過,那裴長老原來是京中的某個書香門第的後代,因為家族落沒才逃到這裏,紮根落地。百餘年來,每當饑荒到來,鎮上總會出現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好東西,雖然最後都落到了當鋪裏,但是他也曾見過其中的幾樣。
難道說這老不死的還有什麽壓箱底的寶貝?
嗯,拿藥的時候多敲他幾竹杠吧!
收了銀錢後,郝大夫說要收整一下藥箱,讓石頭幾人先等等。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家家戶戶都掛起木牌,開始營業。狗娃看見對麵的布匹店,咽了咽口水,對石頭說:
“石頭哥,我們錢還剩多,買點布匹吧!娘和小妹們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了又補……”
“是啊,石頭哥,俺們再買兩塊糖吧。阿弟吵著想吃快糖……”
“說什麽胡話呢!”石頭勃然大怒,“這些錢都是小悠的玉佩換來的,剩下的要還給他的。”
二牛比較笨,又有些懼怕石頭,當即閉上嘴不敢多說。但是狗娃卻不肯放棄,他梗著脖子說:“秦家小哥的衣服也隻有一套,穿了許久了,都沒能換。俺娘想給他做一套都不行……”
“是啊,石頭哥,上次秦小哥還跟俺說想要一個大木桶洗澡來著,可是你也知道,沒有鐵皮封著,那木桶總會漏水,俺們給秦小哥買個大桶吧!”
狗娃見石頭動搖了,立刻加把勁:“再買點雞鴨魚肉給秦家小哥補補身體吧,俺娘說他瘦的風吹了都會倒……”
最終石頭沒能抵擋兩人同心協力的遊說,想起秦悠那單薄柔弱的樣子,他的心就軟了。反正比預期多當了五十兩銀子,買點必需品也沒什麽問題,畢竟來一次鎮子不容易。
村□□計二十八戶人家,每兩家一匹下等棉布和麻布,那賣布的看石頭一口氣買了那麽多布匹,就隻要了他四十兩銀錢;買了兩斤酥糖,花了一貫錢;買了幾斤上好的三線肉和兩隻肥墩墩的老母雞,花了一兩銀錢;大桶一隻,花了二兩銀錢;其他零零散散,加上雇的馬車,總共花了五十兩銀錢。
附近有不少好事之徒,看見石頭如此大方,想要上來揩點油,結果被三人狠狠揍了一頓。
等到四人坐著馬車來到村口,才有些惴惴不安。
村長和長老還有石頭家的人早在村口伸長脖子張望,看見他們的時候眼睛珠子都快要掉了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那些東西是誰的?”
在聽了石頭結結巴巴的解釋後,長老勃然大怒。
“混小子,這錢是你們能動的嗎?這是秦小子的!他將自己的玉佩拿出來換錢已經實屬不易,你們竟然還拿著錢胡亂花,跪下!”
三人當即大氣不敢出,立刻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狗娃的娘許久沒見過紅布了,望著馬車上的布匹時,眼睛都要放光。她知道自己兒子一片善心,想著給自己的妹妹和娘買點布,做件新衣裳,卻沒想著自己那快要露著腚的褲子。
一邊擦著眼角的淚水,狗娃娘走到長老麵前,說:“都怪俺這當娘的不好。前些日子,俺看見那秦家小哥衣服都破了,卻沒有件可以換洗的,於是動了心思,想自己縫一件,可俺家窮的連碎布頭都沒有,如何能縫這衣服……”
這話不假,木梨村縫紉手藝最好的就是狗娃他娘親,長老也曾想過要她做幾件衣服給秦悠,可惜沒有多餘的布,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長老,你看石頭他們沒有給自己買什麽,都是想著給秦家小哥買點東西,他們也是好心,您就饒了他們這次吧!”還是村長夫人厲害,眼尖的看見車上那一包茶葉,立刻取下來遞給長老。
這木梨村的長老別的愛好沒有,最是嗜茶,無奈這幾年天災頗頻繁,木梨村的gdp也逐年降低,別說喝茶,飯都快吃不起了。
望著那包茶葉,長老深深歎了一口氣,隻能無奈的說:“算了,還是老朽親自去一趟,給秦小子陪個禮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