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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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生?我怎麽沒聽說過你的名頭?”
“非也非也,姑娘平日隻在深閨,自然是不會知曉我等無名小輩。姑娘若是不信,自是可以試上一試,天下間的事,還沒有我百曉生不知道的事!”
莫可可稍稍收斂了一下咄咄逼人的臉色,想了想問:“我聽說雛鵬出世,真是真的嗎?”
“真的。”
“他是一個什麽人?”
“小姐,你已經問了我一個問題了。如果還想問的話,得付錢了。”
“多少?”
“得看你問的問題的機密性。比如你問太子殿下昨天幽會了幾個美女,這就有點難度了。”
莫可可下意識接著問:“太子幽會了幾個女人?”
“小妹!”莫可棋皺起眉頭,剛才那些也算是玩笑,但是這個問題就有點出格,“民不可語君,慎言!”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太子到底幽會了幾個女人?是什麽女人?是青樓女子麽?還是太子也對男子——”
“可可!”
莫可可吐吐舌頭,這邊莫可棋壓抑著怒氣,對秦悠說:“失禮了!小妹一向口無遮攔,還請兩位多加擔待。”
秦悠笑了笑,不以為然,然後隨手指著一張桌子,道:“我們可以坐那張桌子吧?”
莫可棋覺得莫名其妙,“當然可以。”
秦悠拍拍胸脯,一臉受驚嚇的樣子:“還好,我還以為你也將這家酒家給承包了呢。”
“兩位不如到在下這裏飲上一杯如何?”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在場的四人同時變了臉色。
那麽長的時間過去,竟然沒有人發現在這個客棧裏還有其他人。
秦悠順著聲音望過去,說話的人穿著簡單,料子也是很普通的料子,但是秦悠看到的瞬間立刻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熟悉的感覺——他似乎在什麽地方曾經見過這個人。
秦悠再定睛一看,那個人的麵容很普通,不醜也不美,屬於大眾型的路人臉。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這個男子的右眼似乎有點問題,他戴著一個相當精致的眼罩,單單從這個眼罩的材料和做工,秦悠也敢斷定這個人來曆不凡。
“天氣如此寒冷,兩位公子不如過來暢飲一番豈不美哉?”
小乞丐全身毛都豎了起來,他一把抓住秦悠,不顧秦悠反對,攔在前麵。
“這位公子見諒,家弟體弱,向來怕生,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隻是一杯酒幾盤小菜罷了,少俠何必如此介意?”
說話間,莫可可已經按捺不住,湊了過去。她的哥哥莫可棋沒辦法阻止,隻能歎了一口氣,朝戴眼罩的男子拱手施禮:“在下莫可棋,這是家妹,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莫可可卻早不客氣的坐了下去,伸長脖子張望:“哇,三哥快過來,好多我喜歡吃的菜。嗯,這個紫玉香糕和奶香桂花糕不會是蘆溪遊魚閣才能買到的吧,哇,還有這個荷花酥,我聽說是每天限量的。這裏距離蘆溪好遠的,你是怎麽買到的?”
一聽到荷花酥三個字,秦悠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他也愛吃荷花酥。
作為魚悠閣的招牌點心,秦悠不止吃過一次。那點心做的尤為精致小巧,看上去就和真的荷花一樣,一口咬下去,外麵的酥皮香的讓人忍不住一口吞下,待酥皮破開,奶油溢出來,頓時融化在口中,唇齒留香。
荷花酥好吃難買,也隻有蘆溪有賣。秦悠自從跑出來,就再也沒吃過了。他看了一眼那張桌子,莫可可已經伸手去拿了。
然而,小乞丐立刻看穿了秦悠的想法。他壓低聲音勸道:“這個人好生可疑,他武功不弱,你還是別去惹麻煩了。”
見秦悠不說話,他又加了一句:“我覺得你的那個奶油蛋糕也很好吃啊,我們吃那個吧!你不想被抓回去吧!”
秦悠立刻搖搖頭。
上次被抓回去,他被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那段記憶一想起來就臉紅,這次可得小心。
那個希特勒一般的國師總讓秦悠覺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住所而是集中營,他曾經在一夜之間換了五次睡覺的地方,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會惱火。
想明白利害關係,秦悠衝那個帶著眼罩的男人笑笑以示歉意,和小乞丐走到另一邊坐下。
“老板,來點吃的和喝的,你們的招牌菜。”
掌櫃從廚房走出來,幾乎是愁眉苦臉的鞠躬:“房子裏的東西全毀了,什麽都沒了。連喝水都得到後井去打,可是現在雨那麽大,客官隻能等一等了。”
嘩啦一陣驚雷,秦悠無語了。
“肯定是那個病貓幫的人幹的。”莫可可嘴裏塞得滿滿的荷花酥,“等我吃飽了,我去揍死他們。”
小乞丐和秦悠望著空蕩蕩的桌子發呆,期間秦悠還看了看時間,嗯,六點不到,睡覺還早著呢。
“過來吃點嘛,”莫可可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客人,熱情的招呼秦悠,“不吃白不吃,對了,我還想問你點事呢。”
秦悠張望了一下,發現不但有荷花酥,還有自己最喜歡吃的糯米荷葉排骨,香辣豬肚絲和鹵牛肉。
戴眼罩的男子也不催促,自顧自的喝著小酒。他身邊的侍女衝秦悠笑了一下,給莫可棋斟了一杯酒。
“好酒!這難道是甘露酒嗎?”莫可棋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有道是天下有四大名酒,醉仙李氏梅香和甘露,在我看來,這甘露才是天下第一名酒。”
“兄台所言極是,這邊莫某就不客氣了。”
莫可棋,莫客氣,秦悠又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這家人起名字也挺逗的。
“甘露麽?”小乞丐舔舔嘴皮,頗為向往的盯著那壺酒,“這酒可是千金難買啊。聽說前朝皇帝想弄點來喝,前前後後耗費無數精力也沒辦法釀成。”
秦悠也打起精神來,“聽說這酒在酒狂人死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釀出來,而且是那種喝一口就少一口的超稀有的酒。”
“小公子既然如此向往,不如過來喝上一杯。或者說……你們害怕這酒中有毒?”
“有什麽毒?”莫可可興致勃勃的問,“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麽毒是我小仙女莫可可解不開的。”
秦悠嘴賤隨口接道:“你解不開的毒多著呢。從澳洲藍環章魚、以色列金蠍、各種毒蛇到氰化物、放射性元素等等太多了,我都說不完了。”
莫可可:“……小子,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皮剝下來擦屁丨股?”
秦悠:“……==我信……”
莫可可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酒杯:“知道什麽是江湖規矩麽?以酒賠禮!”
秦悠聳聳肩不置可否,旁邊的侍女為他斟了一杯酒,他剛要伸手,就被小乞丐搶先了。
“喂,你這小乞丐好生無禮,我這酒是請他喝的不是你。”說話間,莫可可藏在袖中的峨眉小刺忽的刺了出去,小乞丐輕巧的一轉身避開。
“看不出來,你這小乞丐的武功竟然還不錯。”
莫可棋看到兩人都沒有殺意,隻是鬧著玩,也就沒有阻止,繼續和戴眼罩的男人談天論地。秦悠覺得沒什麽危險,端起酒杯嚐了一口。
甘露果然名不虛傳,入口時不但不辛辣,反而有一股醇香,這股香味隨著喉嚨慢慢流淌,濃烈中還帶著淡淡的甜味。
“挺好喝的。”喝完一杯,秦悠還想自己去倒,手卻被人輕輕抓住。
“酒雖好,但是過度的話是會傷身的。小公子看起來像是大病初愈,不如吃些美食如何?”
秦悠斜眼:“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把你的酒喝光吧?”
莫可棋哈哈大笑:“這麽好的酒,小公子可千萬給在下多留一點哈!”
秦悠提起筷子,掃了一眼,發現桌子上都是他最愛吃的食物。從昨天半夜跑出來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更何況麵前擺放的全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
會不會是壞人呢?
秦悠不是天然呆更不是傻瓜,但是這個世界上知道雛鵬真實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西魔國也並非無所不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監視國師的一舉一動,將他身邊出現的所有人全部殺死,用這個方法來謀害雛鵬。
所以說,秦悠不呆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不知道以前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如今這個男人如今像是著魔一樣,對秦悠相當執著。
他失去了一段記憶。
在清水鎮殺死妖魔後,他被魔教的左使捉住,然後……然後他的記憶就跳到在北辰宮中醒來。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全都不記得了。
有些時候秦悠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會使勁回憶或者猜想,那消失的記憶一定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否則不會忘記,或者被人……
“小公子想什麽呢,表情那麽可怕!”
秦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筷子插在一盤菜裏半天都沒拿出來,這個舉動挺失禮的,他尷尬的笑了笑。
三鮮貓耳朵湯的味道很正宗,秦悠差點以為這人是皇宮裏的人了,要不然味道怎麽這麽熟悉。
“好喝嗎?”
又來了,那種迎麵撲來的熟悉感。光是談話,秦悠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人應該見過麵,可是他仔細觀察後有確定自己的確不認識這個人。
這種交織在一起的矛盾真是太奇怪了。
討厭?為什麽要討厭一個第一次剛見麵的人?喜歡,為什麽會喜歡這個不認識的男人?
而且那種感覺也不像是喜歡,倒像是想要親近什麽的。
真奇怪。
突然間變得拘謹起來,秦悠也不知道為何。碗裏多了幾塊切得薄薄的牛肉,秦悠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看著戴眼罩的男人。
“兄台這樣,倒讓我覺得你們是認識的了。”莫可棋忍不住打趣道,“倒像是父子一樣。”
秦悠愣了一下,旁邊的小乞丐也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皺起眉頭。
秦悠卻覺得莫可棋這番話特別有意思,哈哈笑了起來。
“不要客氣兄,我向你鄭重的保證,我爸媽……我爹娘都健在。眼罩兄也太客氣了,我喜歡吃什麽自己會夾的。”
眼罩兄:“……鄙人姓丁名行字少一。”
“原來是丁大俠,失敬失敬。在下……呃,姓秦名始皇。”
“始黃?”莫可棋道,“這名字真是相當的稀奇。”
“哪有哪有。”
“名字乃受之父母,怎可如此輕慢!”丁少一忽的嚴厲說話,讓在場的人都頓住了。
剛才夾菜的舉動還可以看作是丁少一好客,但這句話就有點出格了。
“喂,戴眼罩的,幹嘛那麽囂張。這個小混蛋又不是你兒子,你怎麽一副人家老爹的氣勢訓斥人啊。”
莫可棋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正想說點什麽來圓場,就被自家不解風情的小妹破壞了。
“小妹,注意稱謂。這位是丁兄,不是什麽戴眼罩的。”
莫可可翻了一個大白眼:“他戴著眼罩不叫戴眼罩的叫什麽?”
莫可棋深知自家的小妹脾氣性格,越是反駁她越是說的起勁,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她說。
“莫小姐說的極是,是在下失禮了。”這個男人舉止優雅又有風度,就算是莫可可這樣刁鑽的女孩子也不好再為難,隻能狠狠踩了小乞丐一腳然後低頭吃東西。
小乞丐痛得臉都扭曲了,不明白為何自己要被踩。
這才是真~躺著也中槍!
丁少一的確是一個好客的人,他自己吃的甚少,和同為酒友的莫可棋一直在談論,小乞丐則和莫可可兩人在拚酒,隻有秦悠低著頭埋頭苦吃。那瓶好喝的酒已經距離他十分遙遠了,鬱悶的是,丁少一雖然在和莫可棋說話,可是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秦悠的碗裏夾東西。
秦悠皺起眉頭,一個陌生人三番五次的往自己的碗裏夾菜,怎麽都會覺得古怪。偏偏秦悠不知道該怎麽阻止,隻能低著頭裝作不知道。
這人,真是奇怪。
酒足飯飽,秦悠懶洋洋的靠著椅背。這個丁少一真是個怪胎,出門還帶著靠枕,連帶著秦悠也享了一下福。外麵雨下的大,嘩啦啦的讓人昏昏欲睡。
要是有一張舒適的、幹燥的、溫暖的大床,躺在床上,聽著大雨睡覺該有多舒服。
可恨的是這家酒肆剛才被人大肆破壞了一番,四處漏雨,濕噠噠冷颼颼的很難過。想著,秦悠不由自主的抱住雙手,打了一個冷顫。
不知是不是神靈聽到自己的期望,輕柔的東西覆蓋在了秦悠身上,溫暖也隨之而來。
嘴角忍不住翹起來,耳邊小乞丐和莫可可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切都模糊了,他感覺自己慢慢沉入到睡眠的海洋中。
忽的,也就是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針狠狠的刺了一下。
尖銳的疼痛讓他從即將到來的深眠中醒來,突兀的睜開眼睛,好一會才反應過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