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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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墨玉走進了暖閣,雲惜一眼便瞧見了含笑而坐的耿寧兒,緊跟著這臉上就擺出了一副極盡諂媚的模樣,俯身行禮道:“奴婢給耿側福晉請安了,側福晉吉祥!”

    左手托腮,目光掃向身前俯身行禮的雲惜,耿寧兒唇角的弧度變得更大了,“自杭州府一別,與雲惜姑娘已是數載未見了,姑娘你……一切可還安好?”

    耿寧兒的話茬聽起來好似是對雲惜異常的關懷,可實則那冰冷的語氣還是驚的雲惜下意識的哆嗦了起來,來帶著回話也結巴了。

    “回、回稟側福晉的話,托您的福,奴、奴婢一切安好,勞、勞福晉您掛心了。”

    “誒,雲惜姑娘說的這是哪兒的話呀。想你我二人之間……這般的親密,姑娘在我麵前又何須這般的拘禮呢。”

    耿寧兒話音剛落,雲惜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她的跟前,揚起頭,盯著上首此刻甚是慵懶的耿寧兒,恐慌萬狀的道:“福晉您、您有何事就吩咐,在您麵前,奴婢是萬萬不敢耍花腔的,還、還望您給奴婢一條活路啊。”

    微微的側了側頭,耿寧兒用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的紅柱,爾後便看回了跪在跟前的人,輕笑道:“雲惜姑娘這是作甚啊?我不過就是想與姑娘你敘敘舊罷了,瞧,怎的竟驚成了這般模樣。”轉首,對著立在身側的墨玉道:“墨玉,快將雲惜姑娘扶起來。”

    “是。”

    收到主子的命令,墨玉便上前一步將此時身子已是軟的一塌糊塗的雲惜給架了起來,臉上更是露出了嘲諷十足的笑容。這廂墨玉剛將爛泥般的雲惜扶起身來,那廂耿寧兒卻悠閑的將一絹子包裹的布包置於了八仙桌上。

    剛起了身的雲惜一看見桌上的布包,這小臉一下子便煞白的很,連忙推開了身側攙扶著自己的墨玉,再次跪了下去,並膝行到耿寧兒的腳邊,抱住她的小腿,大驚失色的說道:“耿側福晉,您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做,隻求您千萬莫要將杭州之事告知於嫡福晉,如若不然,奴婢、奴婢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奴婢求您了,側福晉,奴婢求您了,求您大發慈悲,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什麽都願去做?嗬,也是呢。向你這般妄想爬上王爺床的奴才,想來嫡福晉是斷斷不會輕饒的吧?更諷刺,這背主的東西還是自己的陪嫁丫頭!”

    “求您了,側福晉,奴婢甘願給您做牛做馬,隻求您發發慈悲,給奴婢一條活路。”

    “讓我放你一馬?嗬,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把宋格格小產之事在這兒交待清楚了,你的事我就不說於嫡福晉聽。”

    聽了耿寧兒的話,雲惜驚呆了,她不明白,耿側福晉此刻為何要問宋格格小產之事。在被墨玉‘請來’之時,她在心下便已是猜測到了眼下這般情形,所以,也做好了將紅鈺格格之事和盤托出以求自保的打算。可她萬萬沒有料想到的是,此時,側福晉她不但對紅鈺格格之事隻字未提,反而卻追問起陳年舊事來。

    左思右想也未能想通的雲惜,甚是迷茫的開口詢問道:“福晉怎會想起這陳年往事來?”

    “我問你答,何時輪到你個奴才向主子提問!”耿寧兒沉聲斥道。

    縮了縮脖,雲惜忙出聲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還不快快回話兒?”墨玉適時的出口提自家主子接了茬兒。

    咬了咬牙,雲惜目光瞟向遠方,回憶起過往,向耿寧兒娓娓道來。

    “宋格格小產一事,還得從側福晉您入府的前一年說起。那時,府內李側福晉獨大,備受王爺的寵愛,且著她的肚子也甚是爭氣,沒個幾載就接連的生下了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三個孩子。”收回了目光,望向跟前的耿寧兒,雲惜又道:“福晉您是知曉李側福晉的性子的,當時,她可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當然,也包括嫡福晉在內。”

    “於是,這府內有大阿哥的嫡福晉跟有二阿哥與三阿哥的側福晉爭鬥的是勢成水火互不相讓。可就在這個時候,宋格格她不聲不響的有了,這可讓兩位福晉都吃了癟,這內裏總是不好過的。再說這宋格格呢,出身微賤生性又膽小,再加之成日裏唯唯諾諾的,這有了更是憋在她的居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且著她又不得王爺寵愛,所以嫡福晉也就未將她放在眼裏。”

    “於是,這日子也就如流水一般的過著,嫡福晉與李側福晉仍是爭鬥不休,直至一日,初初入府的鈕祜祿格格匆匆來報,說在廚房內瞧見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宋格格的藥鍋子前,特來請示嫡福晉。嫡福晉一聽,以為是李側福晉按耐不住先出了手,便想著以此事來個借刀殺人。於是乎,她打發了鈕祜祿格格,並差了奴婢給依柳傳信兒,叫她前去查看。”

    “這依柳是嫡福晉一早安插在李側福晉身旁的,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但事情卻沒能如嫡福晉所願。李側福晉依然盛寵,依柳卻離奇的暴斃,王爺心裏雖然難過,卻也記不得幾日,宋格格小產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這之後的,想必聰慧如您,一定已然明了。”

    垂瞼端起桌上的茶杯,耿寧兒吹了吹這才不緊不慢的啜了一口,爾後懶懶的道:“照這樣說來,宋格格小產一事,是李側福晉所為?”

    “並非如此。”雲惜答道。

    挑了挑眉,耿寧兒的餘光再次掃了一眼身側的紅柱,狀似驚訝的問道:“哦?既不是李側福晉,而照你的說法,也不像是嫡福晉所為?那窘境是何人所為呢?”

    “回稟福晉,宋格格小產一事,其實是鈕祜祿格格所為。在依柳暴斃後,嫡福晉一度以為是李側福晉殺人滅口,便暗地裏差奴婢探查此事,好以此事來打擊她。但最終的探查結果卻是大跌眼鏡的。原是鈕祜祿格格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是她買通了給宋格格煎藥的小丫頭並指使她在藥裏加了紅花,而事後那個小丫頭也因為吃傷了東西變成了啞巴。”

    “竟然是她!哈哈哈……”聽到這會兒,宋雪萍終是按耐不住了,大笑著從紅柱的後麵走了出來,淚卻是抑製不住的滑落。

    雲惜一瞧見宋雪萍,這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穀底,也知曉了為何耿側福晉這會兒會想起問當年宋格格小產之事。

    ‘這宋格格不過一個失寵多年又膽小的人,耿寧兒為何要幫她?’肚裏琢磨了一溜夠,雲惜是怎麽也揣測不出耿寧兒的用意,想來想去,這些與她又有何關礙,眼下怎麽能自保才是她最應該考慮的事才是。

    想到此,嘴一咧,雲惜仰首望向上方,討好的道:“奴婢知曉的都已經說了,福晉您看是不是……”

    擺了擺手,耿寧兒頗為不耐的道:“行了,你且先下去吧,有事兒了,我在尋你。”

    身子怔了一下,雲惜麵露尷尬的道:“誒,是,是,有事兒福晉您盡管吩咐就是,那沒什麽旁的事兒,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是。”

    像是得了大赦一般,雲惜便急匆匆的退出了暖閣。而耿寧兒卻隻是安靜的坐在木椅上,靜候著宋雪萍,靜候著她的情感宣泄完畢。

    “我簡直就是個笑話,這麽多年,我竟然被自己的仇人所控而不能自拔,哈哈哈……”

    “宋姐姐,事已至此,你如此悲傷也是於事無補。”

    猛然轉頭看向坐於木椅上的耿寧兒,宋雪萍的瞳孔驟縮,厲聲質問道:“你既早已知曉真相,為何不告知於我?”話音才落,宋雪萍就後悔了,別過頭去不在看向耿寧兒。

    “宋姐姐莫要惱怒,今日寧兒不是將真相告知姐姐了?畢竟此事對於姐姐來說是天大之事,寧兒總要準備妥帖才能告訴姐姐才是。”

    低低的歎了口氣兒,宋雪萍回過頭看向耿寧兒,猶豫了下,終是走到了她的身側,與之並肩而坐,爾後才甚是傷感的道:“我,我也知曉不應當責怪與你,隻是此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根刺,每每想到,我都不能自已。”

    “嗯,寧兒又豈會不明了?這種喪子之痛,寧兒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你這是在為紅鈺吧。”

    “鈺兒之事,那鈕祜祿君柔也是難逃幹係的。”身下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氣兒,耿寧兒對著宋雪萍再次開口道:“如今,寧兒與姐姐所說之事,姐姐意下如何?”

    “即使收了妹妹這麽大的禮,自當投桃報李。”

    “那便是極好的。”耿寧兒興奮的拉起了宋雪萍的手,眉開眼笑的道。

    “隻是……”

    “宋姐姐可還有何疑慮?”

    “我不懂,嫡福晉既然知道鈕祜祿君柔的所作所為,又為何要養虎為患呢?還放在身旁。”

    “借刀殺人,不是她慣用的伎倆?再言,想必烏拉那拉蓮慧以為自己個兒能夠掌控的了鈕祜祿君柔,這才對她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妹妹說的有理。”

    忽的自己的手便被宋雪萍緊緊的握住了,耿寧兒不禁黛眉微蹙,疑惑的問道:“宋姐姐?”

    “那雲惜是何許人也?竟也對你如此懼怕。瞅著,方才你將一物件兒放到這桌上,她便方寸大失,加之又聽到你與其的言語,好似她對王爺有所企圖?”

    “嗬,姐姐好生聰慧,隻是隻言片語,便是瞞不過姐姐的蕙質蘭心呢。”停頓了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候,耿寧兒又道:“南巡之時,嫡福晉遣她與我同去,是想借機監視我,隻不過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陪嫁丫頭竟也會背著她,偷爬王爺的床吧。”

    “哼,背主求榮的東西,妹妹又何必如此禮遇她?”

    “日後自有用她的時候,畢竟是烏拉那拉蓮慧的陪嫁丫頭。且著,她有如此把柄在我手中,量她不不敢刷什麽花招,否則她也是自尋死路了。”

    “嗯,日後,我便與你馬首是瞻,二人一同對付那蛇蠍心腸的鈕祜祿氏。眼下,你可有何良策?”

    微怔了下,旋即耿寧兒的唇邊的淺笑變得越發的瑰麗鬼魅,側身貼於宋雪萍的耳側,耳語了幾句。

    聽完耿寧兒的錦囊妙計之後,宋雪萍連連點頭,同意道:“妙哉,妙哉,如此甚好。”

    於是乎,耿宋的聯盟一如耿寧兒先前計劃好的那般完成了。

    爾後,心情甚是愉悅的耿寧兒扶著墨玉,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玉瓊居,剛一踏入堂屋,就瞅見了軟榻上蹙眉向望的一大一小,楞了一下,旋即便邁開步子摸索著向前行去。

    “王爺怎會如此好興致,竟與晝兒下起了棋?”

    聽到那清澈的嗓音,胤禛唇邊擎著寵溺的笑容,柔聲問道:“你怎會知曉,我與晝兒正在下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