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四起。

    益陽的援軍在經曆了初期的潰敗後，已然無法穩住陣腳，紛紛棄甲曳兵而逃。

    “後撤者斬！後撤者斬！”

    無論校尉們如何大聲嘶吼，以死威脅，終究無法抵擋手下士卒對被碾殺的恐懼。校尉們隻不過這麽些人，一群人一齊後撤，難道還真能被全部斬了不成？

    退一步說，即便是不撤，左右也不過是一個死罷了，而且，還是百分百會死。

    陷陣營的人數絕不算多，但全軍都是精銳，是這個時代少有的以“精兵”為戰略指導而成軍的部隊。

    平日裏揮灑的汗水，換回的，是敵軍無盡的鮮血。

    一次次的突刺，背後是無數個日夜裏，訓練了不下上萬次的動作。

    “陷陣！陷陣！”

    小陣的隊長吼著口號，身後的士兵便一齊出戟。

    “噗嗤”，戟尖入肉，上挑，伴隨著一聲聲痛苦的嘶吼，屍橫遍地。

    這是一次慘無人道的虐殺。

    明明不過千來號人馬，偏偏殺出了百萬大軍的氣勢，麵對數倍於自己的敵軍，卻越戰越勇，不少新兵蛋子甚至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打勝仗，原來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事實絕非如此，隻能說，一隊餓狼逮住了一群綿羊，根本沒有遭到像樣的抵抗。

    高順默然。

    他想起當初在溫侯呂布麾下征戰的日子，那時候還在濮陽，自己的陷陣營初次成軍，便同曹操的青州兵交手。

    怎麽說呢？

    就像用最精銳的匕首戳破宣紙一般輕鬆容易。

    除了甄城、東阿、範縣三地，被荀彧、程昱設計拚死防住以外，其餘的地方可以說是勢如破竹。

    鎮守濮陽的主將是曹仁，手下有著號稱百裏挑一將士的虎豹騎。那又如何？還不是在陷陣營的攻勢下節節潰敗。

    而如今，曆史要重現了嗎？

    益陽的這群兵真的不夠塞牙縫的，才不過半個時辰，已經幾乎全軍覆沒，而高順自己，甚至都不用親自上陣廝殺。

    恍惚間，那支攻無不克的陷陣營仿佛又回來了！而這次，自己的主公並不會同溫侯一般，將其指揮權交給魏續之流，然後，好端端的精兵便無端從內部瓦解了。

    “陷陣之誌！”

    他忍不住振臂高呼。

    響應他的，是山呼海嘯的嘶吼——“有死無生！”

    天崩地裂的氣勢下，敵軍徹底崩潰了。這應該是曆史上最成功也最輕鬆的一次圍點打援，以一千兵馬全殲敵軍三千部隊告終。

    徐庶想起了幾天前，林牧對他說的話：“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這就是……斷指之戰麽……”

    他低低地自語，然後，臉上浮起了愉快的笑容：有強軍如此，何愁大事不定？

    跟徐庶形成鮮明對比的，自然就是氣急敗壞的蔡瑁了。

    他此刻的臉，陰沉地能夠擰出水來。

    三千人，那可是三千人啊！而且，是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精銳，就這麽敗了。而且，還是在己方有著充足準備的情況下。

    林牧的軍隊，就這麽強大？

    他有些不敢想，如今羅縣裏兩千人馬能發揮多少作用。就算有城可守，可自己難不成永遠困在城中不成？

    而且，益陽的三千人被全殲的消息很快便會傳出去，屆時，人心浮動之下，自己身為主帥的威嚴也會蕩然無存。

    蔡瑁不知道的是，底下的士兵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聽說沒有，益陽的三千人，已經死光了！”一個尖嘴猴腮樣的小兵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

    “什麽？這才多久啊？”對麵的胖子失聲變色，配合地問道。

    “嘿，你不知道？”尖嘴猴腮壓低了嗓音，“這次來的，聽說那林牧的手下強兵，個個能夠以一敵十，換句話說，每個一萬人贏不了！”

    “那豈不是說，我們死定了？”胖子下巴的肥肉明顯地開始抖動。

    “烏鴉嘴！”旁人頓時罵了出來。

    “噓……輕聲，別讓都督聽到了……”

    ………………

    羅縣外十裏處，陷陣營已經搭好了駐紮的營帳。

    中軍大帳裏，高順跟徐庶相對而坐。

    “軍師，器械已經運到，明日即可攻城。”高順麵對比自己小許多的徐庶，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輕視，甚至，還極為敬重。

    他在呂布底下呆過，知道有陳宮這樣出謀劃策的人，對一支部隊究竟有多重要。

    如果說，陷陣營本身的實力是十的話，有軍師就能發揮出十五甚至二十的能力，沒軍師或者遇到一個瞎指揮的人，可能連五都沒有。

    徐庶點點頭：“此戰必要打出威風，使荊州軍膽寒，再不敢來攖我兵鋒為止。”

    既然是為了立威，就要少取巧，暴力破解，這也是為什麽他向林牧討要陷陣營的原因。沒有一支確實實力強大的軍隊支撐，這種計謀無法實行。

    說起來，任何的陰謀詭計，本質上都是為了讓局部戰鬥獲得優勢罷了，根本不存在以弱勝強的可能。如果本身就足夠強大，計謀能做的，也隻是放大這種優勢而已，所以，即使不設計，也可以取勝。

    高順自然理解，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強攻之下，死傷是在所難免了。

    每一個陷陣營士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外放到其餘部隊，甚至都能當個副將。這樣一次攻城戰裏，如果損失慘重，難免會有些肉疼。

    可既然是林牧與徐庶共同的意思，他也隻會照章遵行，大不了，回去再補足兵源。

    “報！”帳外有斥候的消息傳來。

    “何事？”高順詫異道。按理說，這種地方，應該沒有什麽特殊情況發生了才是啊？難道，蔡瑁居然還留了一手，等現在才發起突襲？

    “將軍，東五十裏外有一股部隊靠近。”

    徐庶跟高順對視一下，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疑：還真有其他軍隊來湊熱鬧？而且，怎麽會打東邊來？益陽的援軍，按理來說，應該出現在東邊才是啊？

    “探明白是什麽人了沒有？”

    “不曾。”斥候搖搖頭，“對方警惕得很，我等差點就被發現了。而且，行軍很快，殺氣十足，應該是支勁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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