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

    死去的士兵固然值得可憐，但同司馬懿自己眼下的危局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他忽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照林牧這種打法，自己非但不能造成任何阻礙，反而可能成為對方的戰利品。

    隨著擋在身前的防線越發脆弱，林牧的槍芒也越發靠近。

    偏偏他還不能掉頭就跑，否則，士氣大跌後，不用等對方動手，光混亂時的踩踏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有種割了脈後，眼睜睜看著自己流幹最後一滴血死去的感覺。

    這讓慣於在背後放冷槍，收割戰果的司馬懿很是不爽。

    親自帶兵，來堵有著超強作戰實力的林牧，還是有些大意了。

    那天在許昌，自己是撿了突襲的便宜，可今天呢？

    莫非……林牧早已料到這種局麵，所以有了準備？

    想明白這點後，司馬懿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了，這種智商上的碾壓是最讓他不能忍受的。

    老實講，在他眼裏，除了當世最為頂尖的幾位謀士外，跟任何人拚智商，他都不懼。但，林牧絕對不在其中。這就好比，潘驢鄧小閑的西門慶或許能接受被武鬆綠，但絕不可以接受被武大郎綠。

    現在，噩夢就要成真了。

    林牧的槍芒跟開了掛似的一路打到司馬懿跟前，然後一個漂亮的槍花，帶起一陣強勁的風直撲他的麵門。

    司馬懿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自己，尚未來得及綻放啊，怎麽就要凋零了？

    等了一會兒，預想中，上的疼痛帶來的精神模糊並沒有發生，他小心翼翼睜開眼，隻見林牧帶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很是可惡地看著他。

    搞什麽？

    他想搞什麽？

    好在，司馬懿並不是那種“士可殺不可辱”的腐儒，並未太過糾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要成為俘虜的事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應該是他的人生格言吧。

    其實，林牧的內心頗為矛盾。

    按理說，司馬懿這種級別的oss，如果能夠在早期就幹掉，顯然會讓自己的後期發展減輕許多負擔。

    至少，不用隨時顧忌這麽一個能忍耐的老狐狸，背後能安心許多。

    但是，他想起了夏侯涓。

    有極大的可能，她已經被許昌的人馬給控製住了。

    要想再劫一次法場，已經沒有第二個夏侯涓幫忙，唯一可靠的方式，就是拿司馬懿交換。

    以荀彧愛才的脾性，司馬懿這種瑰寶，用區區一個女子就能換回來，是絕對不會拒絕的。事實上，如果易地而處，林牧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老實講，如果自己最後沒能建立大業，並且是敗在了司馬懿的手上，後世的史書一定會講他描述成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聵首領，比便宜老丈人呂布好聽不了多少。

    “現在，你還不能死。”

    林牧湊近了司馬懿的耳朵，悄聲道。

    後者宛如遇到了毒蛇一般，毛骨悚然。他不怕偉光正的家夥，就是不希望有人同他一樣愛來陰的。

    隻是，林牧看著濃眉大眼的，怎麽也會有如此英雄所見略同的癖好？司馬懿差不多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

    “什麽？”

    荀彧驚得連手中的扇子都掉了，“仲達被捉了？！”

    “是，所派私兵，全軍覆沒……”

    沒在意一群嘍囉的生死，荀彧的眉頭鎖得跟麻花似的，“敵軍有防備？”

    “這……是中了埋伏的。”

    “不應該啊……”荀彧喃喃自語，重新坐了回去，沉思道，“能在混亂火攻之下，全身而退，且還把仲達捉了，這林牧的實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為，不過又是個僥幸的家夥罷了……”

    “哦對了，大人，姓林的派了人來，說是要同大人做樁交易。”

    荀彧聞言，冷笑道：“必是要拿仲達要挾！哼，我倒要看看，他敢如何獅子大開口！”

    雖然司馬懿是自己看中的人物，可如果林牧妄想靠一個人就能夠讓自己做出太多妥協，未免小看了自己的手段與決斷。

    “帶人過來吧！”

    沒多時，林牧的臨時指揮官就出現在荀彧跟前。

    “說吧，要什麽？”

    荀彧淡淡開口，一副我不在乎的樣子。

    “荀令君，我家主公言，前些日子，你們可曾捉拿了一位叫夏侯涓的姑娘？”

    提起這事情，荀彧的頭又大了。

    夏侯淵在曹魏集團的地位可以說是前五級別的，他的養女，即便是自己，也不好怎麽處置，目前還隻是收押，都不敢上刑，想要等曹操回來再做決斷。

    “是又如何？”

    “我家主公說，隻要荀令君放了夏侯姑娘，我們自當將司馬懿完好無缺地奉上！”

    荀彧大吃一驚：“就這樣？”

    “是。”

    他猶豫了。

    如果林牧開出了什麽過分的條件，那麽，就算司馬懿是他非常看好的年輕俊彥，荀彧也絕不會同意的；可現在，對方隻想要一個明顯是叛徒的女子。

    怎麽看，都很劃算。

    而且，依照林牧同夏侯涓的關係，把人送過去，肯定不用擔心失了性命。如此一來，對夏侯淵也算是有了個交代。

    人，是林牧拐走的嘛，大不了被埋怨幾句，以自己的實力，應當還是可以抗下的。

    “明日午時，偏門匯合，同時換俘！”

    荀彧最終還是割舍不下司馬懿這塊美玉，定下了交換俘虜的時間地點。

    隻是，安排在偏門，他心裏還是存了一分幻想的：如果能夠接著換俘的機會，既要回了司馬懿，又能將林牧一舉殲滅，那就再好不過了……

    次日。

    一小隊士兵護著荀彧，帶著夏侯涓來到偏門。

    等了半天，卻是不見林牧人影。

    荀彧的臉色變得不好起來，莫非，自己被耍了？

    夏侯涓跟在身側，麵無表情。但眼角的一絲晶瑩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難過的。

    看樣子，為了自己，林牧是不會冒這個險了。

    日頭越來越烈。

    荀彧有些焦躁起來：“等到午時三刻，若人不出現，我們便撤！”

    話音剛落，隻聽前方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

    “素聞荀令君賢名，今日是某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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