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紛紜(長章節,繼續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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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留最近應該是低氣壓。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大口喘氣,生怕下一秒就遭了殃。

    “砰!”

    又從門裏抬出來一個,這應該是今天內的第七位了,也不知下一個倒黴鬼會是誰。

    司空大人的火氣明顯旺盛過了頭,任何一個進去服侍的人都會被以各種五花八門的理由給踹出去,然後一通亂棍。

    相當沒有安全感。

    也難怪了。

    費盡心思地討好關羽,要赤兔給赤兔,要財富給財富,恨不能將自己有的好東西全掏出來擺案上給對方送過去了,結果,還是遭到了背叛,毫不留情的那種。

    你讓司空大人的臉往哪裏擱?

    活生生的漢末版舔狗的寫實啊,而且,還是男的舔男的。

    照這些下人們的看法,這個消息就不該報上去,簡直就是害人。關羽走了便走了,完全可以說是對方失蹤了嘛,偏偏那個叫夏侯惇的,直腸子,不但如實稟報,還非常詳細地敘述了關羽見到劉備後立馬就屁顛屁顛叛變的細節。

    說起來,夏侯大人的眼睛是不是就是這麽瞎掉的,隻是礙於司空大人的麵子,就說是戰場上受的傷,沒準就是盛怒瞎的曹操給誤傷的。

    “來人,快來人呐!”

    一群人正情緒複雜地瞥看曹操的住所時,裏頭驚慌失措地衝出個人來,扯著嗓子就喊:“曹大人犯頭風了!”

    這也是曹操的老毛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思慮過多,還是說太愛發脾氣,這腦袋隔三差五就要宕機一次,嚴重的時候,幾乎痛到要死。

    但是,這次的頭風顯然尤其嚴重,否則,相關經驗非常豐富的下人也不至於怕成這個樣子了。

    果然,當一群謀臣武將匆匆趕來時,隻聽裏頭傳出呼天搶地的叫罵聲,那是曹操痛到忍不住時的怒吼。

    而負責醫治的,顯然並非什麽國手,盡管都是國家專門雇傭的,可論水平,遠遠稱不上是頂級和一流——張仲景跟華佗兩位,可都還在南方晃悠呢。

    荀攸上前探問道:“情況如何?”

    “回稟大人,司空的頭風,有點麻煩……”醫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苦笑道,“我等醫術低微,隻怕難以鎮住……”

    “此疾當真無藥可醫麽?”荀攸也是清楚的,曹操的老毛病也不知輾轉過多少丹青妙手了,卻無一人敢拍胸脯說包治,隻能緩解狀況。

    醫者沉吟了一下道:“此疾乃是頑疾,便是張大人,也束手無策。若天下還有人可解決,那隻能是華神醫了。”

    華佗的名號,荀攸自然也是聽過的,正待說時,就聽曹操又是一陣怒吼,繼而拍案大叫:“那還不把華佗給找來!”

    “主公,聽聞華佗如今在荊州安了家,那林牧還特意為其開設了醫館,取名‘回春院’,專事培養醫工,隻怕……”

    荀攸沒接著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華佗是林牧的人,如果找他,一來對方未必肯過來,二者,就算他來了,曹操又能放心用麽?

    “示好,示好!”

    但頭風的殺傷力的確太過厲害,曹操隻來得及思考了一下,便又痛不欲生地叫起來。

    說示好,自然就是要荀攸想辦法先修複雙方的關係,釋出善意,來換取華佗的醫治了。

    隻是,如今人家正贏了袁紹,士氣旺盛,似乎也不怕曹軍,又能拿什麽去收買林牧呢?

    “還有,袁紹如今正是低迷時刻,機不可失,發兵鄴城!”

    交代完這些,曹操就抱著頭,示意荀攸退下了。

    的確,被林牧這麽一折騰,袁紹的實力已經損失了大半,並且,聲望可以說降到了穀底。所有人都驚奇地發現,原本被寄予厚望的袁紹,居然這麽不堪一擊,一個區區林牧,帶著三千人,跨境打擊,就能弄得他落花流水。

    一時間,原本被彈壓下去的袁紹軍手下,都有點蠢蠢欲動起來。

    更讓他煩惱的是,自己的兒媳再次不見了!

    甄家的商業才能與勢力,一向是袁紹極其重視的,原本甄宓“遇害”後,他就有些擔心甄家會與之離心離德,好在後來又送了一個甄薑,沒成想,好日子過不上多久,就又遭此大難。

    據袁紹所知,甄家已經沒有適合的女子用於聯姻了。

    雖說他相信甄家在短時間裏不會表現出什麽異樣,但終究是隔了一層關係,不那麽受用了。

    並且,近段時間來,屢屢有情報說,甄家的家族產業已經開始有計劃地往南部擴張,難免不會被視為其準備改旗易幟的標誌。

    唯一一點利好,是袁紹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的。

    手下少了逢紀跟郭圖這一對互相攻訐掐架的人,團隊竟是顯得和平了不少。

    目前來說,他最信任的,反倒是之前顯得惡聲惡氣的沮授。

    “公與啊,你說,某是不是錯了?”

    跟沮授相對而坐的時候,袁紹忽然麵帶愁容地開口。

    沮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連忙開口:“不知主公所為何事?”

    “某本以為,要覆滅那曹阿瞞,乃是易如反掌之事,誰知,竟然在白馬之勝後,又節節敗退,而後連林牧那小子都能來冀州撒野。你說,某是不是並非曹阿瞞的對手?”袁紹絮絮叨叨的樣子,頗有些老年人的衰態,也不等沮授回答,又自言自語起來,“某早就知道,曹阿瞞是個詭計多端的,從小他就不肯吃虧,事到如今了,某也依舊不是他對手……”

    顯然,四世三公的袁紹,心虛了。

    他從前的底氣是自己的地盤廣闊,是自己的人馬眾多,是自己的強將無數。

    可短短半年時間,耗費無數錢糧精力,自己卻沒能取得絲毫值得誇耀的功績,反而落下個無能的名頭。

    與其如此,他想著,倒不如就不與曹操爭了,安心做一方諸侯,過上幾年安安穩穩的日子,一輩子也就那麽過去了,豈不是挺好的?

    “主公不可!”沮授斷然道,“如今,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曹操挾持天子,若不能匡扶漢室,則人人稱之為國賊。故其必有掃平宇內之心,即便主公避讓,亦不可得片刻平安呐!”

    袁紹苦笑了一下。

    沮授說的,他何嚐不知?

    可是,真的有些累了啊……

    “別無他法了麽?”他抬起頭,麵色蒼老:“若我上表,願歸順朝廷,能得平安否?”

    “主公!”沮授跪了下來,動容道,“籠中之鳥,焉得平安?”

    袁紹沉默。

    “罷了,我知之矣……”聲音裏藏著無盡的疲憊與落寞,“即日起,公與,你先代我行事吧!”

    …………

    馬鳴蕭蕭。

    一晃已經過了月餘,河北的局麵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荀攸授意下,曹軍對鄴城發起了猛烈衝擊,並成功拿下。袁紹在部下八百餘騎護衛下,狼狽竄逃到幽州附近,沮授死戰斷後,最終被俘虜。

    曹操有意收服這位性格剛健的謀士,奈何實在架不住他那張破口大罵的臭嘴,隻得斬了他成全氣節。

    “公達,公與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曹操一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心疼,這些可都是將來能用得上的戰略人才,沒了一個是一個,沒法找補的。

    “已妥善安置了下葬。”

    “如此便好。”

    “主公。”荀攸想起來一件事,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道,“鄴城的甄家遣了人來,說是願意支持主公的大計,不知……”

    曹操接過信,大略瀏覽了一番,喜道:“有此河北豪族相助,定能成事!”

    “這甄家本是袁紹姻親,某覺著,許是會有陰謀。”荀攸有些不放心,畢竟,能夠舍得嫁倆女兒給袁紹兒子的,怎麽說都算得上忠實擁躉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曹操渾不在意,笑道,“鄴城大勝前,我軍中不也不乏跟袁紹暗通曲款的人麽?”

    前些日子,曹操從手下大量人馬那兒搜羅出了跟袁紹方麵的通信,不過,被他一把火燒了,還大度表示諒解,贏得了不少人心。

    “但願如此吧……”荀攸想想也是,隻不過是個商人之家,又能有什麽巨大的詭計?雖然,還是有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和他靈犀相通的,是遠在襄陽的林牧。

    “這是甄家的意思?”

    他挑著眉毛,問身前有些倨傲的來人,據他自稱,說是甄家的信使,特地來信表示對林牧的支持的。

    “不錯。某家家主並族中長老已下了決心,與林大人交好。”

    “哦?”林牧眯起了眼睛。

    他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若果真是下了決心支持,為何派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人來傳達消息?

    此人不僅非甄家什麽重要嫡係的子弟,更談不上對林牧有多尊重,反倒是一臉施舍的樣子,換成其他諸侯,沒準早就不耐煩了。

    可人家既然表麵上這麽說,那也隻能接受,頂多事後抱怨一聲,說對方太小家子氣了。

    送走來人,屏風後方轉出徐庶來。

    “元直,你怎麽看?”

    “不容樂觀。”

    徐庶冷笑了一聲道:“商人逐利。主公雖然大破袁紹,可終究沒能拿下一分一毫的冀州土地,反而讓曹操撿了個縣城的便宜。以甄家的眼光來看,巴結主公,自然不如傍上曹操來得合理。之所以來還會派人來,多半也隻是念在甄姑娘的麵子上罷了。”

    “能給多少支持,就收多少吧。”林牧到時看得開,多些銀兩也是可以多打造幾件趁手兵器鎧甲的,倒是不在乎對方。

    “也罷。”徐庶搖搖頭,不去想這惱人的事情,“對了,曹操的事情,考慮得如何了?”

    昨日,忽從北方來了人,自稱是曹操的使者,要與林牧商議一件要事。

    徐庶代為接納,並得知了曹操想要借華佗一用的事,條件是,雙方要結成軍事攻守同盟,最起碼的,友軍之間不可互相攻擊。

    這個條件看上去豐厚,卻又沒有多少操作空間。

    因為說老實話,即使曹軍不來結盟,林牧軍也未必就淪落到人認可欺的地步。

    “答應也行。”

    林牧是知道此事的,讚成同意卻出乎了徐庶的意料。

    “為何?”

    “不過,得加一個條件。”林牧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大哥,你笑得有點浮誇……”

    張飛看著不知第幾次陷入傻笑的劉備,無奈提醒了一聲。

    事實上,自從來了江東,投靠孫策之後,劉備就一直處於這種癡呆狀態。

    “三弟有所不知啊。”劉備搖搖頭,三人雖然是結義兄弟,但張飛畢竟年紀最小,跟隨劉備的時候都還隻是個未成年,並不明白自己大哥的心中所想。

    倒是關羽隱隱有些明了。

    他曖昧地一笑,捅了捅張飛道:“大哥這是瞧見什麽心儀的女子了呢!”

    “啥?”

    張飛這嗓門,急得劉備慌忙想要趕去堵住他的嘴巴。

    “噓!”劉備後怕地看了看四周,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可不要多嘴!”

    “曉得,曉得!”張飛也跟著傻樂,隨即明白了,“可是江東的女子?素問江浙之地,水土養人,也不知瞧中她哪一點了……”

    水土養人麽?

    劉備的思緒又開始跑馬,腦海裏浮現出了與伊人第一次碰麵時的場景。

    那是在孫家的宅邸之內。

    候著的時候,女子冒冒失失闖了進來,身上的衣裳穿著樸素,樣子卻水靈靈嫩豆腐似的。

    唯一的缺憾是——太凶!

    見了陌生的林牧,女子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和害羞,而是柳眉倒豎,叉腰破口大罵:“哪裏來的登徒子?竟敢擅闖書屋!”

    那一刻,劉備覺得,自己失去的青春都在慢慢恢複之中,被治愈了。

    後來才知道,那位看上去是個假小子的女子,其實就是孫策的幼妹,孫堅的幼女。

    那天冒冒失失進來,是因為孫策出門許久都不見回,聽說這回歸鄉,急著去見他而已。所以,看起來相當不講究。

    隻是,也不知這樣的女子最後會如何嫁人?

    但是,如果孫策真的會照那天的討論一樣,將幼妹許配給劉備,那麽,春天就要提前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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