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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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樓月臉色沉了幾分,以這酒中的用量,一個人飲下六七斤這種酒,就是暴斃的結局,一次當然不會喝個六七斤,但若是年節期間,走親訪友赴宴往來,一次隻需飲個幾兩,十來次就會要了人命,根本不會懷疑到酒上。這買酒的,都是京中達官富貴人家,有錢有勢之人,很明顯那南邦來的酒商是有針對性的。這樣的人若真是接二連三地暴斃,京中必定人心惶惶,這亂子可大可小,一旦騷動起來,要安撫收場就成了難事。

    難道這也是趙遣鹿的手筆?江樓月不禁如是想著,京城生亂,大則動搖朝局,不然也會製造出一些混亂,是想趁亂做什麽?

    自從在梅林見了趙遣鹿,江樓月一直就沒搞明白,他來夕加到底想幹嘛?趁機幹掉幾個皇子?行刺康宣帝?隻是聯姻求和?得到更多夕加的情報?勾連朝臣通敵?可能性太多,但其究竟想幹嘛,她真是猜不透,手上沒有讓她更加肯定猜測的關鍵消息。賞心樓和招財酒樓的情報網畢竟剛建立起來,她也不能指望他們短時間內就能發揮作用。

    江樓月轉著眼珠,要不要親自去探一探後街上的金宅?就算查不到什麽,若能確定趙遣鹿真的隱藏在其中,也算是個小收獲。

    她此前讓王叔暗中調查,府中是否有南邦殲細的事,也一直沒有起色,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人,要麽就是她多慮了,要麽就是殲細太會隱藏自己了。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雨,空氣中便帶了一股子濕嗒嗒的冷意。

    江樓月將殘酒倒回酒壺裏,遞給桐影道:“拿去倒掉。”

    桐影雖不甚解,但也看出這酒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出十日,京中傳出已死了三人,一個是工部屯田清吏司的員外郎,一個是大理寺右少卿,一個是城中富戶蔣家老爺的內弟。前兩者官職皆不高,飲宴歸來暴斃,也少有人驚詫,很快就揭過去了,照樣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隻有極少數人開始留了心。

    江樓月想起前些日子死的那個詹事府少詹事,會不會並非皇子角力的犧牲品?

    這一招當真是兵不血刃,如果夕加京官中有南邦的殲細,事先告知便會注意,而別的官員不管死多少,那或多或少都是夕加朝廷的損失,若想以解藥為交換條件,說不得就有些不堅定的官員,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成了不是殲細的殲細。

    這等心思,當真是那個戰場上強悍如神魔的男人布置的?江樓月還記得當初南疆邊陲小城白楠的那一場圍城戰中,趙遣鹿一人就開弓射殺了七十餘護**將士,弓如滿月,連開七十三下,幾乎例不虛發,罷手後立即就揮劍帶著身後的南邦士兵突圍,何等英勇。

    她雖然不認為自己有多了解這南邦的七皇子,但兩軍交戰,從敵方主帥的行軍布陣與戰場上的作風,可見其不是個能精於算計至斯之人,且還算光明磊落之輩。

    “當真是變了,不可再以往日眼光看待。”江樓月自語道,“否則要吃大虧。”

    “小姐,你在說什麽,吃什麽?”桐影道。

    “虧。”江樓月道。

    “啊?”桐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是在說吃虧,“吃什麽虧?”

    “沒什麽,你去把王叔請來。”江樓月道。

    “二小姐。”沒過多久,王東破進屋,向江樓月行禮道。

    “王叔,上次那十名府兵醉酒滋事,被攆了出去,但我看近日府中人又有吃酒躲懶的,看來是沒有吸取教訓,你馬上傳我的話下去,全府上下禁酒,一有發現,任何人一概罰軍棍三十,再犯就六十,再犯就一百二,若有知情不報或是相互包庇者,立時罰六十軍棍!”江樓月嚴厲地道。

    王東破此時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上次那十人,分明就是二小姐有意攆出去,另有安排的,事情已過去這些時日,這又提起來整頓?不過他從來不會質疑將軍和二小姐的命令。這府中下人背著主子吃酒躲懶這樣的事,的確是有不少,也該整治一下,隻是這三十軍棍,對於他們府兵來說沒什麽,好歹將養些時日就好了,可這三十軍棍若是落在普通下人身上,那還不得要人半條命啊。

    “王叔,你是不是認為我罰得重了?”江樓月直視著王東破,一臉嚴肅地道。

    “屬下沒有這樣想。”王東破立即道。

    “你隻管傳我的話下去,誰不服氣,隻管試一試。”江樓月道,“我也想看看,誰要做第一個。”

    “是,二小姐,屬下這就去辦。”王東破立即應道,行了一禮就去了。

    桐影眨了眨眼睛,聽過江樓月的吩咐,再加上後者之前特意將十裏飄香買回來研究,她已猜著那酒有問題,說不定有毒,但是又極為不容易被人察覺,否則買酒回去喝的人又不是傻子,若是被酒給毒死了,那酒怎會還賣得如此好,背後應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小姐此舉,不許府中眾人沾酒,是不想府中任何一人有事,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江樓月見桐影站在邊上,兩手扶在椅背上,不由好笑地道:“你傻呆呆地在幹什麽?”

    桐影遲緩地轉頭看向江樓月,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呃……我是在想,這椅子有點髒了,我去拿布子來擦一擦。”

    江樓月看著桐影跑出房門去的背影,心裏想著,有的事,慢慢找機會告訴桐影,畢竟從小長在深宅大院裏,連府中嫡庶之爭都沒經曆過多少,一下子說多了,反而是害她。

    夜裏,江將軍的幼子也是獨子江樓宇跳上凳子,手裏卻拿了一壺從嬤嬤兒子那裏拿回來的酒。這嬤嬤姓李,江樓宇從小就是她和嶽姨娘身邊的蘇秋在照顧,如今蘇秋跟了嶽姨娘搬去揚州老家了,他身邊越發沒人能約束他,平日在嫡母和姐姐跟前兒還算乖巧聽話,連讀書也比以前讓人省心,教授他的先生還向蘇弗誇過他。但那些人一不在眼前,他回了自己院中,就是我行我素,跟著的人勸一勸,還要被他打罵的,更是不敢勸了,也不敢去跟夫人小姐說,這位江小少爺可是說了,“你們誰敢去告狀,我就隻說是你們哄著我這樣的,看是我被罵,還是你們自己的皮不想要了。”

    這真是文沒有學得滿腹經綸,武沒有習得兵法韜略,官家子弟慣有的紈絝任意倒是先學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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