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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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重華道:“想必你這使的,是夕加青辰派的隱天絲吧,倒也有幾分名堂,隻可惜你武功太弱,根本無法將其威力發揮出來,待我殺了你,這隱天絲月兒妹妹就送了我如何?”
江樓月道:“有本事你來拿啊!”
夜重華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必是在隱天絲上做了手腳。”
江樓月道:“知道害怕就好。”話雖這麽說,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力幾乎已耗盡,能不落敗完全是憑著她的敏捷靈活與夜重華對隱天絲的幾分忌憚,再這麽下去,她連兩相僵持都不能保證。而夜重華手中的那把劍,看似輕盈異常,實則很有些分量。一劍劍擋下來,不光消耗著她的內力,連體力都跟著消耗。而看著夜重華,她感到對方這隻是在貓戲老鼠一般。
夜重華嘴角勾起了笑意,透著幾分興奮,每次殺人之前,他就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夜重華一劍割開江樓月的手背,血頓時就滲了出來,隱天絲雖未脫手,但本就感到力弱的手,更加握不住它。破綻一露,夜重華怎會放過,一劍揮出,江樓月堪堪避過,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夜重華步步緊逼,不給她任何使毒的機會。
忽而,江樓月嘴角露出個淺笑,夜重華見此眯了眯眼。
夜重華的劍鋒再次劃過時,江樓月側身迎上,不顧自己的手臂躲不躲得開,右手一抖,一包藥粉入手,當即震碎,撒向夜重華。後者的劍擦過江樓月的手臂,他收勢閃避的動作迅捷,隻在她的手臂上留下淺淺血痕。夜重華手抬起,衣袖揮卻,大半藥粉散落。但江樓月是瞅準了風向的,能避開她的藥粉,難道還能避開風麽?仍有部分藥粉隨風撲麵,被夜重華吸入。他甩了甩頭,發現眼前的景物有些晃動,竟比剛才暗了幾分。對麵江樓月的影子晃動著變成了三個,她雖很是狼狽,卻傲然卓立。
夜重華的劍在身前亂舞了幾個劍花,用內力將毒性壓下,眼前又清明了些,雖然人影還是有點晃動,但並不妨礙他判斷江樓月的位置。
江樓月看著再次攻來的夜重華,心道,你盡可以讓我再流更多血,讓你試試,沾了我的血的後果。她看著他的眼神,淡得近於空無一物。
江樓月餘光往院子裏瞥了一眼,夜長生正在轉醒,桐影還是昏迷著。她從方才起就隱約覺得,此處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人在暗中窺視,隻是不知是敵是友。
江樓月趁著夜重華視力受擾,不等他用內力完全緩過來,每一次往側裏閃開他的攻擊,就暗中用隱天絲在其身上某處繞一圈,並不拉緊,絲線隻如蝴蝶般停落於他的衣服上。
夜更深,風漸涼,從領口裏灌入,就是通體冰涼。
夜重華眸光忽地一凝,內力暫時將毒性壓下去了,眼前的一切恢複如常。隻見江樓月一臉冷肅,雙手死死往後收緊,頓時夜重華身上纏繞的隱天絲隨之一緊,竟被縛了個結實,江樓月再往後扯,他往後仰倒在了瓦上,滾了兩圈止住。
夜重華隻驚疑了刹那,便反應過來,手腕翻動,欲用劍割開纏住自己的隱天絲,就算看不見,身體何處被纏住,他還是清楚得很。
江樓月猶豫了一下,畢竟這是長生唯一的哥哥,是她不肯遠離鬥爭漩渦的緣由。
但就是這一刹那的猶豫,江樓月隻覺手腕一痛,穴道刺痛得鑽心,她的手不由一鬆,隱天絲垂落下來。
夜重華抓住機會,並不與鋒利的隱天絲硬碰硬,用內力巧妙地衝開纏縛,脫身出來。
江樓月見夜重華麵有怒色,但對有人暗中出手絲毫都不驚訝,看來是山莊中的其他人,而且是敵非友。她毫不露怯,心思疾轉著想辦法。
暗中隱著的一人見對方竟也有人匿著身形,方才已瞧準了那枚暗器射出的地方,這人貓著腰,往那方向潛去。而這人,就是孟歸塵調來興州的摘星閣高手之一,一路綴著江樓月進來的,他潛入了山莊裏麵,另一人則在山莊周圍查探,以為策應。
赤虹的劍,是殺人的劍。赤虹的劍法,並不很精妙,但卻是殺人的劍法。夜家兄妹的劍法,本就是同一種。
夜長生感受著自己四肢的虛軟無力,甩了甩仍是暈眩的頭,掙紮著還是站了起來,將桐影扶坐在院中石凳上,讓其雙手枕著頭伏於桌上。隨即她趕緊後退,退到能看見屋頂上戰鬥的地方。
每一次江樓月都是拚著輕傷,避開要害,險之又險地躲過,但看得出來,她已是強弩之末。縱是輕傷,渾身上下道道的口子,滲著鮮血,這怎麽會沒事?
此刻的夜長生,隻願江樓月的藥還能發揮作用,讓哥哥昏迷過去,即便是她用毒藥,夜長生也認了,她總會給長生不老解藥的,不是麽?
不時,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打鬥聲,夜長生知道莊裏還有另一個三皇子派來的高手,那與之相鬥的又是誰,是小月餅的幫手麽?但那人武功高強,那個幫手想要盡快脫身來助小月餅,怕是不能夠。
夜已涼得似冰,寒風吹著夜長生單薄的身影。她早就明白,自己不配做一個殺手,所以以前,她往往是那個為赤虹傳遞任務的人,而不是揮劍殺人的那一個。
那屋頂上廝殺著的,一個是小月餅,一個是哥哥啊!
夜風的寒涼似絞進了夜長生的心裏,絞得她一股暈眩衝上腦袋,搖搖欲倒。但她克製住了,慢慢運轉著內力。
突然,一朵亮麗的煙花自不遠處的林中升上高空,帶著一聲並不多麽響亮的嘯音,在夜空炸開,倒也很有幾分璀璨,隻是在這樣的寒夜裏,未免顯得孤獨又蕭索。
江樓月腳下一脫力一滑,竟從屋簷跌落下來。她心裏轉過一個滑稽的念頭,這下可是說不清了,別人看著,她倒像是被一枚煙花驚得摔下來的。這一次,她沒有力氣再用出隱天絲了,但這個高度,想來也不會就這麽摔死。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染血的隱天絲,堪堪劃破了夜重華臉上的一點皮膚,隻是微不足道的口子罷了,卻是足以致命的口子。
今日就算她摔斷了手摔斷了腳,夜重華若還想保命,便再也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威脅。但是,這當下,她卻不能低估一個高手的韌性,她的血雖劇毒無比,但還不能使其立時斃命,若對方當真不顧性命,仍是催動內力來攻,那便拚一拚,是他先毒發身亡,還是她先死於他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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