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得失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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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公公說道:“方聞廷已經不是天策府的希望了,你要想清楚你離開京師後的代價,那可不是送命這麽簡單!”

    “可是......”廖伊猶豫不決:“我的師父......”

    童公公道:“天策府如今也隻剩下你還能扶一扶了,若是你也死了,就真的沒人了!”

    廖伊的雙目蓄起了淚水:“為什麽會這樣......”

    “在本座收到你們被伏擊的消息後,我便差人關注天策府安危,誰知道探子進入天策府後給我回複的就是這兩條消息,廖伊,你要明白天策府名門百年,你真的想讓它在你們這一代消亡嗎?”

    廖伊雙手抱拳跪在了童公公麵前:“大人,天策府絕不能亡!”

    “好!”童公公坐在了太師椅上說道:“那麽你就要懂得取舍,你現在回去已經改變不了天策府的一切了,但在這裏,在京師你至少代表天策府獲得了個從七品的官位,隻要你安心報國,本座自然會保你升遷,以後封侯拜爵也不是不可能!”

    “廖伊不在意這些功名利祿,況且廖伊不過是名女子,封侯拜爵實在不敢想!”

    童公公眯起了眼睛道:“你知道,西山獵場本座為什麽要保你獲得官職麽?”

    廖伊想了想道:“大人也不想我天策府滅亡!”

    童公公說道:“這是其一,其二,你很聰明很識時務!”他的眼睛睜開說道:“你見到我的第一麵喊得不是童公公而是童大人!”

    廖伊一時愣住,她之所以不喊對方“童公公”而是稱呼其為“童大人”,是有所顧忌。童伯位高權重,但畢竟是太監,是太監都會敏感,自己不喊隻是覺得稱童大人應該顯得更加恭敬,說到底也是剔透心思裏藏著拍馬屁的心思。

    童公公也不看廖伊表情繼續說道:“這一聲‘童大人’便已經說明你還是有城府的,不過你這樣的人本座知道,雖然有城府卻也很頑固刻板,但不管怎麽說你也算可造之材,若是個廢物,本座也不會保你,隻會看著你回去送死!”

    廖伊隻覺得渾身無力,她抬頭看向童公公問道:“那麽廖伊該怎麽做?”

    童公公:“我得到消息你那師娘很安全,她順水行舟,已經南下了!”

    廖伊鬆了口氣,說道:“雖然如此,可是方聞廷他肯定不會死心的!”

    童公公看向她說道:“你隻管守住現在的一切吧,棄車保帥的道理應該不用我再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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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伊渾渾噩噩走出了童公公的私宅,她的腦海矛盾重重,一方麵理智告訴她應該聽童伯所言,師父已經病癱,師兄死絕,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卻已經成了罪魁禍首,若是自己這方再出現意外,天策府就真的完了。可是令一方麵她的感情又在作祟,師父的養育之恩,師娘的生死安危,天策府整門的弟子未來,想到這些,她就揪心,實在不安。

    難道,我真的就這樣躲在京師裏不顧師父的死活,師娘的安危?廖伊想著想著,理智和情感不斷碰撞,讓她心神不寧。

    如今夜色深沉,行人已經稀少,廖伊在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下騎著駿馬向城郊的軍營趕去。

    行走間,路上近乎沒有一個行人,廖伊身下的駿馬突然停止了腳步打了個響鼻似乎顯得有些不安,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發現前方小道上居然站著一個身著白色錦衣的人。

    “方~聞~廷!”廖伊沉下了心說出了對方的名字,雖然她還看不清遠處的人影,可是直覺卻已經告訴了自己對方是誰。

    果然那人朗聲笑了說道:“哎呀,我的小師妹,我在這等了好些時辰了,你怎麽才回來?”

    廖伊望向遠方,大約還有二裏地就能到騎軍營寨,那裏還閃著不少火光。明明覺得營寨就在眼前,可是廖伊卻覺得今日要到那裏怕是要九死一生了。

    她翻身下馬,將馬背上的包袱取出,裏麵是一根根槍杆,她將槍杆一節節接上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怎樣做?”方聞廷對她的行為顯得很平淡。

    廖伊擰上了最後一節槍杆抬頭看向他:“師父,師娘,如今不是輪到我了麽?”

    “嗬嗬,你消息還挺靈通。”方聞廷笑得無害,偏偏知道他根底的廖伊卻覺得他有些恐怖。隻聽方聞廷漫不經心說道:“本來呢,我是想尋著咱們的小師娘回去的,誰知道一路我都沒尋見她,想來她應該知道我會追她便改了去處,我想既然我已經來了,總不能空跑一趟,剛好又聽說你居然成了一名武功郎,嗬嗬,一名女武功郎,朝廷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開明了?”方聞廷說著嘲弄的笑了兩聲。

    廖伊卻沒有理會他的戲謔,而是質問他道:“師父為什麽會臥病不起?”

    方聞廷朗聲笑道:“你不就是想說是我害了你師父麽,何必繞彎子。”

    廖伊沒有笑,她隻是嚴肅認真的看著方聞廷,方聞廷笑過之後語氣輕鬆道:“沒錯,是我給他下了藥,而且我來之前還捏斷了他的手腳!”

    “他是你父親啊,你怎麽能這樣對他!”廖伊憤怒道。

    “父親?”方聞廷輕笑了兩聲:“父親又怎麽樣?”

    “父命大於天啊!”

    “哈哈哈哈,好一個父命大於天,如果父親是個禽獸,難道兒子也要助紂為虐跟著禽獸嗎?”

    “師父他不是禽獸!”

    “強娶了他兒子的未婚妻還不禽獸嗎!”方聞廷怒吼道:“他就為了讓他兒子娶你這個女人,所以他可以喪心病狂的做一係列不恥之事!”

    廖伊渾身一顫,嘴巴發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隻聽方聞廷繼續說道:“既然父親已經不配做父親,那麽兒子也無須再去做那孝順兒子!”他看著廖伊充滿仇恨說道:“他這輩子最看重的不是父子,也不是你,而是天策府,隻要他覺得對天策府有利的,就可以不擇手段的去做!而我不過是揭開了他的虛偽,讓他看清自己的肮髒罷了!”

    “那你呢,你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和他又有什麽區別?”廖伊冷笑一聲:“明明自己不齒對方的為人,可自己卻偏偏要成為那種人,你就不虛偽,不肮髒?”

    “我知道師父做事有時是不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我心中師父就算有萬般不是,他也是師父,多少也是為你我未來考慮的!”

    “住口!”方聞廷打斷了她的話反駁道:“明明是錯的你都要去遵循,就因為他是你師父,那麽有天他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會去死?”

    “......”廖伊語塞說道:“他不會這樣做的!”

    “怎麽不會?”方聞廷諷刺道:“難怪他會那麽喜歡你,像你這麽愚忠的姑娘還真不多,他可以讓你嫁給漢正,也可以讓你嫁給我,那麽我問你你就真的心甘情願的想嫁?”

    廖伊的心慌了。

    方聞廷仰天大笑:“廖伊,別以為我不清楚,那個張徵殺了大哥,你麵上悲痛,心裏就沒有暗喜?若是你不帶她來,怎會有這麽多事端?而你看似愚忠實際上不一樣也利用了張徵,利用了她對你的順從!”

    “我沒有讓她殺方漢正,甚至她什麽時候去動的手我都不清楚,而她為什麽要殺漢正師兄,我到現在都想問她個明白!”

    “虛偽!”方聞廷兩個字就擊破了她的理由,他冰冷的看著她:“你和你師父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看似善良,實際上骨子裏都是自私和虛偽!”

    廖伊的心再一次顫抖,因為她覺得對方說的也許是實話,自己是不是真的隱藏著虛偽和自私?

    方聞廷看她心門失手,已然殺氣爆發:“殺了你,天策府也就真正完了,廖伊,我的小師妹,讓我送你歸西吧!”他的身影猶如惡鬼,雙手帶著白色的勁氣已然打向了廖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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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河之上,幾艘貨船正在緩緩行駛,江洛橙一身簡樸的坐在一間船艙內,阿月伴隨她身邊。

    嘔~!暈船的江洛橙再一次泛起了惡心,吐出些酸水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阿月眼疾手快的拍著她的背部說道:“夫人,你,你這吐的也太嚴重了,今個兒要是靠岸,我便去尋個郎中給你看看吧!”

    江洛橙麵色有些發白,她有些氣喘的說道:“從小到大,我從沒出過遠門,更別提坐船了,沒想到暈的那麽厲害。”

    “夫人你的麵色實在不好,不如我們還是走陸路吧,慢一點也比你這樣好!”阿月擔憂道。

    江洛橙歎了口氣:“是我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阿月說道:“夫人非習武之人,自然身子骨弱,待靠岸了,我們便買輛馬車繼續前行就是!”

    江洛橙:“也隻能這樣了。”

    大約臨近傍晚,漕運的商隊靠了岸,阿月帶著江洛橙下了船,詢問了附近的居民便尋了醫館去。郎中號完脈後,摸了摸胡須說道:“夫人最近是不是憂鬱多夢?”

    “是。”

    “這幾日還連日顛簸?”

    “是的。”

    阿月插話道:“我說大夫,你直接給我們夫人開開補藥,說說要注意的事項就好,我們還急著趕路呢!”

    “趕路?”郎中皺起了眉頭:“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夫人已經有喜了嗎?”

    “有喜?”阿月目瞪口呆的看向江洛橙,卻見江洛橙也呆在了那裏。(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