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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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徵本就話不多,所以簡潔明了的說了自己殺花顏玉的過程:“他被朝廷緝拿,我朋友負責追捕,可惜不是他對手,但他畢竟被噬血蠱重傷,又連番與人決鬥,便被我撿了便宜,一招捏斷了脖子。”

    這事張浩天有所耳聞,便道:“這事江湖有所傳聞,那花顏玉中了噬血蠱,為了獲得血珊瑚將揚州沙家一家十幾口屠盡,後來被朝廷追捕,又拒不認罪更是殺了一個金刀捕快,這般下來就是他花家再有權勢也難保他了,我知他被一女子所殺,卻不知是被你給殺了!”張浩天說著看向了張徵。

    張徵沒有說話,倒是教主連連點頭,恨聲道:“這人果然自私自利,死得倒是容易了!”

    就在此時,門廊走來一婦人,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嬰兒還在哭泣不止。婦人慌手慌腳走了走進來對教主道:“教主,這小家夥醒了看你不見就一直哭個不停,我沒法子,就抱來了!”

    那五毒教主立刻一臉柔情,伸出手道:“我抱抱就是了,你也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

    那嬰兒一被五毒教主接過,看見教主立刻不哭了,兩隻烏溜溜的眼睛隻是盯著教主,小手指也含進了嘴裏。五毒教主輕輕拍著她道:“你啊你,真鬧心,是不是餓了?”

    張浩天雙目露出驚訝之色:“這,這不會就是......”

    “沒錯,這是我妹妹留下的骨血!”五毒教主招呼人上來一碗雞蛋羹,細心給嬰兒喂了幾口,然後隱隱有些哽咽道:“我妹妹已死,隻剩下她了,而爺爺又容不下她,我便帶她出來了。”隨後教主歎了口氣道:“女人要立足於世,自是不易,我除了醫藥毒理也沒別的本事,隻能建立了這五毒教以求在江湖上自保。”

    五毒教在苗疆凶名在外,誰都沒想到這教主卻並非真的心狠毒辣。待嬰兒吃了半碗蛋羹後,立刻打了飽嗝開始迷蒙著眼睛,似要睡了。

    偏在這時張徵出聲道:“我能抱抱他麽?”

    這話說的所有人都是詫異,五毒教主看張徵雖然雙目無神,可表情卻充滿期待,便不由伸出手道:“孩子認生,也不知她喜不喜歡你!”

    張徵小心翼翼接過孩子,猶如捧著一件珍寶,在教主的指點下將孩子抱在了懷中,那孩子雙眼看了張徵一眼卻沒有哭鬧,反而閉眼要睡。教主看得欣喜說道:“你果然與我五毒教有緣,香兒居然不怕你!”

    張徵聞言灑然而笑,顯得很是溫柔,還有些傻氣問道:“是麽?”

    “是!”教主點頭。

    張徵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小心撫摸嬰兒的臉頰問道:“男孩女孩?”

    “女孩。”

    張徵的手微微一顫,更是小心嗬護著嬰兒,說道:“你會是個好娘親!”

    教主沒有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張徵又道:“縱是父母罪惡滔天,又或是恩怨難解,孩子都是無辜的,你養了她,就要好生照顧她,不然......還不如讓她早早死去!”

    教主的眼睛瞬間睜大,一股恐懼感升起,她雙手摸袖一股殺意自眼中釋放,整個身體都繃直了,顯然隨時都有可能出手的意思。她的目光更是緊盯著張徵的手,隻要她對懷中嬰兒有稍許不對勁的動作,她便不顧一切要殺了對方。

    張徵卻猶如未覺,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將孩子還給了教主說道:“保護好她!”

    教主又是意外,她接過了孩子,查看嬰兒一番,分明無礙,便道自己多心了,她又抬頭去看那張徵,卻見張徵雙目濕潤,靜靜發呆。

    似乎回過神來,張徵立刻將頭轉向另一邊,說道:“還請教主安排個住處,我困了。”

    苗若蘭心中打顫,這女子居然莫名落淚,而且落得居然讓自己也覺得難受非常!她心中詫異,麵上卻已經差人去給張徵安排住處。當懷中的嬰兒被奶娘小心抱走後,她才發現那張浩天居然沒有走,而是靜坐在位上喝著悶酒。

    “老人家......你怎麽不去休息?”

    張浩天歎了口氣說道:“胸中苦悶,須一醉解千愁,可是卻發現自己千杯不醉不說,反而腦子更清醒!”他側目看著苗若蘭道:“教主,有時武功太高是不是也是件煩惱?”

    苗若蘭發現這白衣老人雖然沒有落淚,卻雙目晶瑩,顯然也想到了什麽悲傷的事,痛苦異常。

    張浩天見苗若蘭思索,也就抱了抱拳道:“張某多有打擾,先去住處,還勞煩教主差人多送點酒水來,老夫今日想暢飲一夜!”

    苗若蘭笑道:“老人家自是放心,我一會就叫人去給你送十壇烈酒!”

    “如此張某謝過了!”張浩天這才站起,有些腳步不穩地向外走去。

    這對祖孫絕對有故事,而且也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和睦,至少......那個叫張徵的,從未聽她喊這老人一聲爺爺!唉,我對這中原之事知道的實在太少,這實在不好,是要謀劃多派些人去打聽中原江湖的人和事了......教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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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長安城,苗先生走出雅間發現那皇甫韌居然也在門外,似乎在等什麽人,便上前抱拳問道:“皇甫兄準備什麽時候離開長安?”

    皇甫韌儒雅的笑了笑道:“這裏有一點私事要處理,處理完就走,倒是先生你呢?”

    苗先生的腦海裏晃過之前見過的那白發白眉的青年,說道:“我也有一點私事要處理!”

    兩人相視而笑,一股詭異的氣氛散發而出。皇甫韌隨後揚聲說道:“事兒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算我不在,那邊的人也一定能完成。”

    “如此甚好!”苗先生點頭應道,魔門做事不在於強硬,而在於陰暗,在大周內部不知有多少人暗暗效忠魔門,對於皇甫韌來說,他不過是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趁亂而起的機會。

    當然,自己這邊呢?苗先生的雙手背在了身後,有些瘸的腿也伸直了不少,如今神功大成,唯一能追求的也就是權勢了!

    “我這方先走了,告辭!”皇甫韌看見自己的親信已經來了,便對苗先生說道。

    苗先生看在眼裏,也回道:“我這邊也去忙了!”

    兩人一左一右分道揚鑣,去處不一,可目的卻有些相似處。他們誰都不知道,他們想要處理的,其實都是之前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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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楞隨著老爺子來到一鹵肉鋪,那桌上的牛肉香味撲鼻,弄得他不止一次吞咽口水,肚子更是咕嚕嚕的響了。

    “瞧你那點出息!”老爺子罵了一句,隨後從自己懷中扣扣巴巴摸出幾枚銅錢對攤主道:“來二斤牛肉!”

    那攤主立刻用牛皮紙給二人包了牛肉,還體貼的用麻繩係好遞給了二人道:“歡迎下次再來!”

    老爺子接過了牛肉,發現二楞還盯著那桌案上的鹵肉,不由一拍他腦門道:“還不走?”

    二楞哦了一聲,偷偷瞄了老爺子手中的牛肉,兩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並不大,看起來才巴掌那麽大,嘴巴就撅起來了。

    老爺子人老薑辣,焉能看不出他那情緒,便罵道:“要不是快過端午了,你當我會舍得買這點肉嗎?”他最後嘖了下嘴道:“想吃肉,你就自己去山裏打點野味吧!”

    “哦!”二楞隻能傻傻應了一聲,老老實實跟在了老人的身後。

    “二楞啊,你說你天生神力,有沒有想過以後去軍營裏混個差事?”

    “二楞沒想過。”二楞搖搖頭,有些幼稚的口氣道:“軍營是什麽地方?”

    老頭子側眼看了他一下,隨後有些嘲諷的口氣道:“也是,就你這傻樣,進了軍營怕是也活不了幾天!”隨後他哼著小曲買了兩個壇子讓二楞抱著,說自己回去釀點高粱酒。

    一老一少置辦好了東西,便匆匆出了城,時間不早,若是走得快應該能在天黑不久就趕回家。

    這兩人走得急,自是沒有發現自城門開始便有一個瘸腿怪人跟在身後。

    苗先生一路跟在二楞身後,越走越心驚:真的是他,他居然沒死,怎麽可能?不過看他的情況,明顯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不過若不是他呢,這世間有兩個長相相似的人也正常,但是......也太巧了吧?

    他一路思來想去,不知不覺天黑了,他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入了秦嶺山,周圍樹木叢生,隱隱能聽見前麵二人的腳步聲。

    像他這樣等級的高手,耳聰目明,那雙耳朵隻要不聾,百米之外人的低聲細語都能聽得清楚。聽著那二人的步態,苗先生的眉頭更是鎖緊,這白發男子腳步沉穩不疾不徐,氣息平穩,拎著重物行走了百裏山路不見疲憊,分明就是練家子的。

    不行,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隻那麽一瞬間苗先生便已經動了殺機,腳步也快了幾分。

    而在百米之外的二楞卻很傻很天真地對老爺子說道:“爹,好奇怪哦,今天居然有人跟我們一樣,連夜趕路。”

    老漢望望四周說道:“胡說什麽呢,我咋沒看見?”

    二楞的耳朵動了動,說道:“我聽到了呢,咱們後麵一直有個人跟著呢!”

    老漢聞言大驚望向身後,可是黑壓壓一片叢林,再無他物!他更是耳朵豎起來想要聽聽腳步聲,可是除了蟬鳴鳥叫哪還有別的聲音,他有些驚慌道:“二楞啊,哪有人啊?”

    二楞也跟著轉身,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他卻肯定的點頭:“有,我確定,他就在那!”二楞的手一指遠處一棵大樹。

    靜默幾個呼吸,那棵樹哪有動靜,倒是老爺子嚇壞了,顫顫巍巍道:“二楞啊,你,你不會被鬼迷了眼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