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根本就沒有住院的必要，但是向總在離開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這可如何是好，可把這些特護的小護士急壞了，追著顧小淼上了下一班的電梯，追著她下樓。

    顧小淼還第一次覺得自己從醫院離開是真的在逃走。

    頓時有了奔跑的感覺。

    她有些慌不擇路，經常等的公交車在她眼前走過一遍又一遍，她卻仿佛不曾看到分毫。

    醫院對麵的咖啡店，有個熟悉的背影，雖然做了偽裝，她卻覺得很熟悉。前段時間因為這個男人而屢受折磨，王源現在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裏。

    而坐在他對麵的女子，長發妖嬈，高貴典雅。

    文靜，是麽？

    隻要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就覺得王源現在特別特別的欠揍。

    顧小淼苦笑，可她，現在能做什麽呢，是衝上去？恐怕她現在帶著傷，即便是帶著身後追上來的額一群小護士，都沒有這麽大的架勢吧。她們又能把王源怎麽樣呢。

    隻是顧小淼之所以這麽的難過，不過是因為現在坐在王源對麵的，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比沈愛玲對於她的親密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苦笑，隻是因為她醒來以後，記不得所有人，隻有文靜陪在她的身邊，起初的時候，她也受了傷，兩個人是病友。

    後來因為她是醫生的身份，繼續照顧起了她。

    從走都不能走，到徹底恢複健康，顧顧小淼永遠記得，文靜每天下午兩個小時扶著自己做康複訓練，汗流浹背的樣子。

    一月裏，正是最冷的時候，她卻被汗水浸濕了衣服。一遍一遍地鼓勵她站起，告訴她，以前的顧小淼亭亭玉立，很美很自信。

    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她無法為自己的友情找到理由。明明，她搶走了文靜最喜歡的人，為什麽她還是這麽的難過。

    想了又想，直到身後追上來的護士團隊越來越近，顧小淼才停止發呆，跳上最近的出租車，疾馳出去。

    咖啡店中，王源隻是多看了一眼，就看到顧小淼衝上了出租車，而她身後緊隨其後的小護士們，各個都是愁眉莫展，喘著大氣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不得不說，生活總是越來越好玩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覺得我們的計劃會很圓滿。”

    “王源，我們倆本來就是要在一起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當初文家在向家和王家選女婿的時候，因為考慮到向家有軍方背景，所以沒有選擇，最終，釀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文靜一臉的溫柔笑意，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高挑的身材展露無疑，她的手覆上他的掌心，他不動聲色的一握，然後，鬆開。

    “文靜，我了解你，我們曾經合作過。如果不是因為我一心想要為了我的爸爸報仇，我或許可以試著和你談一場戀愛。”他謙謙而語，不多一分情，不少一分意。

    他很清楚文靜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不然不可能這麽急著約見他。

    文靜看著他，倒是比其他世家公子要俊朗許多。撇去他的謀於算計，或許王源是個聯姻的好人選。

    她笑容暖暖明亮人心，王源卻始終猜不到她的心。

    就像文靜也看不透王源的那顆隻知道複仇的心是一樣的，有時候，她覺得他明明近在眼前，卻始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她隻知道，他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脆弱，他獨立，有主見，有情，也有意。

    做什麽事都一絲不苟，周全得體，卻偏偏覺得太遠。

    當初他會答應她，讓她想做他女朋友的願望得償所願，不過是因為她向父親爭取，還了王源爸爸一個清靜的墓地，更給了王父一個死後可以屈就的骨灰盒。

    他接受了這些，卻始終不肯接受自家父親想要幫他恢複王家勢力，打垮向家的幫助。直到後來文靜借口愛上了江景源，逼得江山差一點倒閉，而向氏不得不出資求助的時候，王源才主動回國找到她，尋求她的幫助。

    是不是，越是計劃很長時間，便越來越猜不透？

    抑或是，文靜隻知道他複仇計劃的一小部分，自己和尤金司當初隻是他想要利用的，不過他應該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文靜永遠忘不了，文家徹底倒下的時候，王源決絕地選擇離開，而在她和尤金司糾纏之前，王源這個所謂的盟友臨陣脫逃哦啊了。

    從一開始，文靜就知道他是多麽狡詐的一直個人，唯一讓文靜覺得他還有一點點人性的事情，莫過於他對顧顧小淼還知道手下留情。

    “我已經和向元鷹攤牌了，或許顧顧小淼以後再也不會承認我這個朋友……”她看著他的眼睛，神色如常，沒有一絲閃避，似要破釜沉舟一般。

    她今天穿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紅妝妖嬈，唇色鮮豔欲滴。兩種顏色極大的反差，襯得整個人更加高雅。

    王源點點頭，咖啡的勺子輕輕的攪動，發出輕輕碰撞的聲音，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上次，向元鷹遭襲，是我讓夜龍堂派的人。”她低頭，說道：“沒想到王爺爺會誤會。”

    王源的動作驀的一一滯，笑容僵持在臉上，他微微瞌著眼睛，聲音蒼涼幽遠：“理由。”眼神忽然有了一層肅殺。

    “我們結婚吧……”文靜終於說出口，心內，卻似千帆過盡，終於尋了岸，有了依靠，“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愛過任何人，對於我們這樣的合作關係來說，或許也是不錯的純度。從前，是因為感激，而現在，連感激也不要給我了。”

    文靜看著王源，她的理由多麽的簡單，那就是逼著他和自己一起對抗向元鷹，徹底地走上對抗的這條路，因為現在的向元鷹，是誰也不會放過了。

    “我有我的自尊，我有我的驕傲，我奢望了二十年，到現在，才終於發現，其實在向元鷹眼裏，我什麽都不是。向元鷹的眼裏心裏，隻有她，隻有顧顧小淼。隻不過愛情總沒有十全十美的，我已經毀了他們一次了，這一次，我想徹底一點。”她說。

    王源聽了這番話以後，頓時覺得開足了暖氣的咖啡廳內，盡是寒冷。

    他一直深信能和尤金司搞出那麽一出的，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隻是沒有想到，她真的就這樣沒有遮攔說出自己的目的的時候。

    作為她的盟友，王源有些覺得這樣的女人還真的是可怕。

    “哼，怎麽，你猶豫了？”文靜看著一臉驚恐的王源，倒是意料之中：“難不成你現在後悔了？”

    “你以為你恨下向元鷹，是因為他始終對你不冷不熱，我便做了這導火索，不過試探他到底還愛不愛顧小淼，結果呢，向元鷹的身邊，四處都有你的人，二十四小時全天監視。就算是夜龍堂自作主張，也要你這幕後的老板點頭的，是不是？你又敢跟我說，你當初沒有對向元鷹留一手？你恨他？若是恨，怎麽不讓他去死？！”

    王源隻覺得，如果向元鷹死了，就沒有後麵的什麽事了。

    “聽到她受人襲擊的時候，你有沒心痛，有沒有慌亂，覺得心空了？”文靜的眼睛慢慢暈染了紅暈，卻生了強硬的姿態，不肯落下來，“你可知道，這麽多年來，我其實也是這種感覺？！”

    “王源，我是女人，我沒有辦法對自己愛的人下手，但是我能夠毀了他，說到做到。”文靜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睫毛下落，碎出一地晶瑩的花朵。

    王源抿了口咖啡，半晌，眼睛望向窗外，他皺眉，思量片刻，悠悠的說道：“當初，你派去襲擊他們的人，下了必死的命令。”

    文靜的臉一瞬變得蒼白，她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那裏，良好的教養展露無遺。

    “你明知道夜龍堂是我的父親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卻借夜龍堂的人出手，難道，僅僅是為了試探我支不支持做這種襲擊嗎？僅僅是為了讓我分清楚，在我心裏，到底是愛她多，還是恨她多麽？”他的問題咄咄逼人，不似往日溫柔沉斂。他平日笑容便不多，如今這般光景，更加冷冽。

    “你……”文靜無言以對，她當日，確實想讓顧顧小淼死，卻不想，向元鷹那樣好的身手，更可以為了她，拚盡性命。

    她有什麽好？為什麽這麽多男人對她甘心情願的付出？

    王源垂眸，今天他穿了黑色的休閑襯衣，整個人看起來莫名的冷峻：“不要認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我不動你，不過感激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的幫助，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可以挑釁我。”

    “她沒有事，所以，我不會動你。但如果，當日，她死了，你便也不用活。”他冷冷的說出這句話，起身，利落幹淨，不曾有絲毫留戀。

    “你有心嗎？”文靜冷笑：“我不信你對顧小淼有一絲的真感情。”

    王源苦笑搖頭：“就像你說的，我怎麽忍心自己誰都不愛呢？”要不然，生活豈不是一絲的光芒都沒有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大學時期給過他光明的感覺的那個女孩，會是自己仇人的妻子。

    他恨，命運動人。

    “我還知道，昨晚，他們再一次選擇在一起。”文靜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要做垂死的掙紮。

    她抓住他的衣袖，麵容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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