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萬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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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緊緊摟住自己,喜極而泣時,他以為自己等到了。聽到她提出的要求時,情理之中,預料之內,卻萬分失望。
到底是怎樣的劫,讓她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推開他?
麵對雷厲霆突然的問題,林熙蕾沉默了。因為她的答案是他不願聽到的,卻也是最有效的良藥。自此後倆人再無瓜葛,各自天涯。
她的沉默代表了一切,雖有心理準備,還是莫名的受傷了。
霍地站了起來,炯亮黑眸內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小汐,我在宣城等你,沒有期限。”
“霆,我……”
修長帶著淡淡煙草氣息的手按住了她的唇:“噓,別再為別的男人的事求我。”說完,不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絕然離開。
最後雷厲霆還是留了下來,隻因陳茉莉突然出現並跪倒在地。她說:“我這一生我沒求過任何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當年,我的倔強固執和任性,害你在仇恨和陰謀中長大。人活一口氣,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就算是給他一次自我救贖的機會吧。”
陳茉莉的舉動震撼了所有人,包括雷厲霆。他以為她是死都不會原諒沐峰義的那個人,沒想到卻用這種方式求他留下來。
相較於沐峰義,他對陳茉莉的感情特別複雜。有怨,有恨,有感激,也有理解。就算看在她一直呆在自己身邊的份上,他也無法抽身離去。
病房內,沐峰義又昏睡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為了讓他少一點痛苦,醫生給他注射了安眠劑。
一身黑的陳茉莉立於窗前,擋去光亮。沐峰義困難地睜開眼,總覺得有個很重要的人在等自己,他不能就此離開,一定要醒過來。
在看到那抹熟悉的側影時,混沌的眸子綻出奇異驚訝的光。又低又啞的聲音喊道:“小莉?”他以為自己喊得很大聲,事實上細如蚊呐,不仔細,一點都聽不出來。
陳茉莉緩緩轉身,四目相對,滄海桑田。曾經的一幕幕清晰如昨,一晃已是三十年舊夢。望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沐峰義,那股濃鬱的股奇異般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痛,試想過再見麵的種種情形,卻未料到竟是最後一麵。前兩次她憤恨難消,這一次似乎終於可以平靜麵對了。
空間很靜,靜得沐峰義聽到了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一波強似一波。
掙紮著要爬起來,虛弱的身體,病魔的控製,他連動一下都奢侈。不過,心裏盈滿的快樂足以掩蓋所有痛苦:“小莉,真的是你嗎?”
“是我。”淡淡兩個字,這是三十年來她第一次願意回應他,願意承認她是他的小莉。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快,滾燙的淚再眼角滑落。
“謝謝你來看我。”夠了,這就夠了,他死而無憾了。
太久的分離,恨和距離的阻隔,讓人變得小心翼翼,深恐一個不甚。夢中的美好便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
“你好好休息。”沒有惡言相對,沒有劍拔弩張,人的隻是老朋友般的對話。感情藏得太深,她已不知該如何表達。
縱然心急如焚,縱然魂牽夢縈,仍卸不下那戴了三十年的麵具。
“小莉,別走。”一個激動,沐峰義差點跌下床,幸好陳茉莉聽到聲音,轉身及時扶住他。同樣的體溫,同樣的熱度,既然隔了天涯海角,仍是冰冷人生裏最最溫暖的記憶。
沐峰義死死抓住陳茉莉的手,怎麽也不肯鬆開。呼吸開始急促:“小莉,你願意原諒我了嗎?”問得誠徨誠恐。
陳茉莉轉過頭,卻沒有甩開他的手:“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不要提了。”不提就表示還在意,還恨。
眸中的璀璨似流星劃過,歸於暗淡:“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都要再說一遍。那天我下班要回家,卻看到小琳哭得很傷心,她的樣子十分絕望,我怕她出事,便提議送她一程。拐彎時,她踩到了地上的石子整個人就要摔倒,我適時扶了她一把。她卻更加傷心,哭倒在我懷裏。當時的情況,我不好推開她,心想等她平複了,再送她回家。哪知就那麽短短兩分鍾的事,你看到了,也誤會了,怎麽都不肯聽我的解釋。這一錯就三十年。”
沐峰義一口氣說完,如釋重負。壓在心頭三十年的秘密終於說出,整個人無比輕鬆。不管陳茉莉信與不信,他問心無愧。
黑框眼鏡遮去了陳茉莉的表情,但她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她平靜下的震驚。當天她去醫院做完檢查,便沒有再回學校,直接去公司找他,她想第一時間告訴他,她懷孕這個好消息。
哪知卻看到他和小琳摟抱在一起,倆個人親密無間,旁若無人。她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他知道的,他發過誓,一生一世隻愛她一人。
昨天的甜蜜語言猶在耳畔,今日他卻琵琶別抱。這叫她如何忍得了,咽得下?她不顧一切衝上前,狠狠給了他們一人一巴掌,跳上計程車,回家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衣服,沒有給他花言巧語哄騙自己的機會。
曆盡艱難,背井離鄉,中斷學業,與親人反目成仇,她所付出的一切掏盡所有。她斬斷了退路賭一把,最後卻輸得傷心傷肺。
年輕氣盛的她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因為自從她便知道男人的話不能信,不可信。母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卻還是沒有學會,步上了她的後塵。
她無臉麵對家人,甚至無法麵對自己。於是,她逃回到宣城,投靠戚華鳳。她用恨築起一道高牆,阻止任何人的靠近,包括她的親生兒子。
陳茉莉聽完無動於衷,沒有任何反應。沐峰義手上的力道漸漸消失,她終究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白皙的手從自己掌心滑落,血氣上湧,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這時門被推開,祉漢緊張又慌忙,叫來醫生替他檢查。
“茉莉姐姐,是你嗎?”一名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宜,雍容華貴,身態婀娜的女子出聲。陳茉莉渾身一顫,轉身望著。
三十年了,她還是這麽年輕,這麽漂亮,這麽柔弱惹人憐愛。看她的穿著打扮,應該生活得極好。剛剛打算相信的心再度封上一層冰,她現在是他的妻了吧?
嗬嗬……她真是太可笑了,三十年的自我折磨還不夠。如今甚至為了他讓兒子下跪,求他來見他。卻從未想過,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功成名就的男人。
她在時他都難掩本性,更何況她都離開三十年了,他怎麽會像她一樣守身如玉?哈哈……她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大傻瓜。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將卸下的偽裝一件件拾了起來,層層包裹。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自己。
一直銘記一句話,隻要在乎就是賦予別人傷害的權利。三十年了,非人的生活她還是學不全忘情絕愛。
見陳茉莉臉色不對勁,小琳匆匆拉住了她。卻被陳茉莉狠狠一甩,重點不穩,跌倒時頭撞在櫃子上,血自額頭淌下。
陳茉莉見狀毫無愧意,甚至浮現幾分快意。也許,三十年前她就不應該一個人夾著尾巴逃走,她應該上去給這個小狐狸精兩巴掌。
突然發生的變故誰都沒有料到,霎時連沐峰義也睜大眼睛。蒼老疲憊的聲音明明低得幾不可聞,卻響在每個人心頭:“祉漢,讓醫生看看小琳的傷。”
“是,先生。”被祉漢扶起來的小琳溫婉笑著,拒絕他的好意。額頭的傷使她更顯孱弱,楚楚動人。快步拉住即將離開的陳茉莉,聲如人一般柔柔甜甜:“茉莉姐姐,三十年了,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你解釋當年的事。你真的錯怪了沐大哥,我們……” 百度搜索:\\、半@浮¥生\//
寒意沒有起伏的音調打斷了她的話:“很抱歉,我沒有興趣聽別人的故事。”轉身欲走,看似柔弱的小琳卻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血蜿蜒而下,懸掛眉間:“茉莉姐姐,你聽我說完。我和沐大哥之間是清清白白,自從你離開後他發了瘋似的找你。為了賺更多的錢,他每天隻睡三個小時,生病了都不舍得去看醫生。”
“你倒是很了解他的情況嘛。”冷冷一言,扭曲了所有事實,也令小琳也從再講下去。優雅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明明她是為沐峰義說好話,怎麽一下子反倒曖昧不清了呢?!
“如果你想說他有多辛苦才有今日的地位,我沒有興趣知道。早在三十年前,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平靜的語調,絕然冰冷。
小琳一急,整個人擋住了門,哭得說:“當年你真的誤會了,那時我和浩宇鬧了些別扭,沐大哥見我心情不好,怕我出事,好心送我回家。我沒想到會弄成今天這樣子,茉莉姐姐,沐大哥心裏從來隻有你一人。他身邊從不乏女人,可是,他看都沒看一眼。茉莉姐姐,已經三十年了,我們都是為人母的人了,難道就不能放下一些執念,原諒別人,也寬恕自己嗎?”
聲淚俱下的解釋,一點都看不出偽裝。柔化劑灑下,她心中的堅冰似乎又要裂開。本能轉身對上沐峰義癡迷希冀的眼,她迷茫了。
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嗎?持續了三十年的錯誤由她一手造成的分崩離析,讓雷厲霆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她亦活得像部機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