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離開回憶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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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顧詩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沒有過多做聲。

    她很清楚傅雲墨決定的事。她是沒有辦法更改左右的。

    孩子的事,傅雲墨已經知道了她隱瞞起來的真相。那就肯定不會讓她懷孕,更不會願意冒著風險讓她去承擔這一切痛苦。

    說到做到,傅雲墨真的打算撂下這個爛攤子,準備帶著她走人離開申城,離開這座牢籠。

    走之前。照例見了洛謙和沅夏安一麵。

    她不知道那兩個原本親親熱熱的小兩口怎麽了,敏感察覺到沅夏安似乎不大高興。好像是對洛謙感覺很害怕,一直唯唯諾諾的縮著。

    整個晚上沅夏安都以她為借口。一直黏在她身邊。

    顧詩若由著她,在洛謙黝黑的眼底分明看到了簇動的火星。

    她想這兩人可能真的出了問題,但出了什麽事這不是她可以插手管轄的,自身都難保了。誰還有那個心思去管別人家的事?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話題永遠都不會保持一致,隻是今晚的氣氛壓抑的令人感覺到窒息。

    吃飯時,洛謙舉杯打破了沉默。“我不多說什麽,既然你做好了決定要走。我也不會攔著”

    “一句話,這裏交給我,各自保重”

    傅雲墨不準她喝酒。隻給她點了杯牛奶。聽說是溫補不刺激,比飲料好。

    也是,吃著川菜配牛奶,她不大理解商人的腦回路怎麽都如此清奇。

    象征性的舉杯抿了一口,點菜的時候也費了一番功夫,在以辣出名的地方硬是要不辣的菜,服務員隱隱抽動的眼角已經告訴了顧詩若,服務員他真的是強忍著沒有爆粗口了。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可真難,一旦心有嫌隙,就無法修補。

    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有多留。

    吃完飯,就各自離開。

    出了門,他們目送著洛謙和沅夏安離開,顧詩若緊了緊牽著她的手,“我還不想回家,肚子有點撐,我們去消消食好嗎?”

    “嗯”

    這算是答應下來了,畢竟明天就要走了,離開這裏,離開申城。

    申城和江川這兩個埋藏著她無數回憶的地方,都是痛苦居多,按理說要離開她應該感覺到高興,感覺到鬆了一口氣。

    可是她沒有。

    很難過也很惆悵,人因有記憶才最美,她要離開這座承載了她回憶的城市,所有的美好都會消散。

    “我們還會回來嗎?”她其實是想問還有機會回來這裏嗎?轉念一想覺得這樣問太悲觀,所以話到嘴邊又換了個問法。

    “會回來”

    顧詩若隻是笑了笑,但笑不語,會不會回來她不知道,但是這裏將會成為她記憶中的一部分是已經確立的事實。

    跟已經步入了老年的夫妻一樣,慢慢悠悠的在街頭亂逛。

    她其實隻是想將這裏收入眼底,最後再看一眼。

    畢竟人生這種操/蛋的狗血劇本還指不定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萬一就一閉眼睜不開了呢?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

    “好端端的又提什麽過去?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很狼狽對嗎?”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她正被沈宋掃地出門。

    披頭散發、血淚縱/橫。

    傅雲墨微微搖頭,“不是,我第一次見你,你很美,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她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有施/虐癖好?覺得一個女人被打得鼻青臉腫血肉模糊很美?”

    低低的嗤笑出聲,“那你們傅氏應該涉足殯儀館這個行業啊!充分滿足你的癖好。”

    難得沒有跟她爭辯,也沒有震怒。

    眉眼平靜,眼底幽深,那天的一幕交織成影像一幕幕緩和播放著。

    他那天應酬喝多了酒,去了江邊透氣,風吹過,他沒覺得清醒反倒是更加迷糊了。

    無意間看到江邊長椅上坐著的人,麵朝著湍湍江水,他隻看得到側臉。

    其實不出挑也不出彩,這些年他什麽女人沒見過?唯獨那天跟鬼迷了眼一樣,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她坐了多久,傅雲墨就站了多久。

    夕陽餘暉在她身上落下了淺淺金粉,粼粼發著光,晃的人無法挪開眼睛。

    傅雲墨點燃了一支煙,斜斜靠在車身邊,視線落在坐在長椅上發呆的人。

    焦濃的尼古丁在五髒六腑打了個轉,緩緩從鼻間口間推出,白霧嫋嫋,模糊了那人的身影。

    這麽看,倒是有幾分仙氣。

    扔了快要燃盡的煙頭,皮靴攆了攆,猩紅熄滅,酒也醒了。

    為自己的幼稚行徑感覺好笑,又不是什麽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還能做出為了看一個女人站在江邊大半天的事?

    現在想想,他覺得當初率先離開是個錯誤,要是可以重來一次,他肯定會熄了煙,上前主動去打招呼。

    “傅雲墨,你一個人在想什麽?一邊笑一邊搖頭的看著怪嚇人,你沒事吧?”顧詩若湊近去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是說你這裏沒問題吧?”

    唇角微沉,他盯著顧詩若,“你總有種想讓人將你掐死的衝動”

    放開了心結,顧詩若十分豪氣的拍了拍他肩膀,“我很榮幸我能夠讓你對我有衝動”

    “…”

    她的衝動和自己說的似乎不一樣吧?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饒有深意的打量著她。

    被他看得發毛,顧詩若忙挽上了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消食也消的差不多了,趕緊回去吧!明早上還要趕飛機”

    機票訂的這麽倉促,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傅雲墨就說要帶著她去瑞士。

    走就走吧,人生也難得有幾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能夠有任性的資本也是好的。

    晚上到了家,她都不敢閉上眼睛睡,站在露台看被霓虹燈點綴著的申城。

    這座美麗的城市,她最終要離開了,歸途還遙遙無期。

    說不傷感是假的,她的痛苦起源於這座城市,現在要離開,她竟然會舍不得。

    離開一座城很容易,要走出一段回憶卻很難。

    身後溫熱的胸膛,鼻尖縈繞著的淡淡薄荷氣息都令她感覺到心安,無端端發笑,“傅先生,你把我從這裏帶走了,可一定要負責將我帶回來啊…”

    話說的傷感,她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眼睛有點酸。

    “別亂想,我們一起走當然還會一起回來”他一刻都耽擱不下去了,怕她出事,沒有什麽比她更加重要,所以扔下了爛攤子。

    明知道他要是離開了,就少了一道可以製衡住傅霆彥的勢力,那能怎麽辦?比起顧詩若,其他的事情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他想他是中了毒,在江邊的那次,他醉了酒也丟了心。

    從早到晚也就那麽幾個小時,在機場等著辦理登機手續的時候,顧詩若默默挪開了步子。

    等著電話接通,她說,“薑醫生,我要離開這裏了”

    沉默,無盡的沉默。

    男人沙啞的話語裏卷著無限疲倦,他嗯了一聲,“保重,一路順風”

    “你也是,多多保重,我希望回來的時候,還能夠看到你”

    這裏的暗潮洶湧都留給了還在這座牢籠掙紮的困獸,她和傅雲墨選擇了脫離。

    抬頭看向窗外藍天,唇角漾開柔柔笑意,“薑醫生,其實我並沒有恨過你,也沒有討厭你,之前的事,謝謝”

    “這是我欠你的,你的謝謝我受不起”

    這是薑曷臣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很久以後,她才懂為什麽薑曷臣要這麽說。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隔著院牆,活在兩個世界裏。

    “好了嗎?要登機了”沉穩的男人嗓音自身後傳來,顧詩若回過身,淺淺一笑。

    外頭陽光很烈,她笑容很甜,“好了,我們走吧”

    傅雲墨伸手,她握住。

    一旦相握就不會鬆開,指間的戒指泛著銀光。

    目送著她的背影從登機口消失,薑曷臣才敢出來,喃喃自語,“希望你一切順利”

    衝向雲霄的飛機,劃破天際,沒入雲深處。

    薑曷臣看了很久,最後才離開了機場,他早就知道了顧詩若要走,所以提前到了機場來送行,隻是沒有露麵。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來過,離開了這裏,也就相當於暫時躲避開了風頭,那些危險的事也暫避開了。

    人生這麽苦楚了,現在也該好好為她自己過下去了。

    顧詩若一上飛機就閉上了眼睛睡覺,一夜未眠,上了飛機後格外疲乏。

    到達伯爾尼的時候,顧詩若才漸漸恢複了精神氣。

    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她在這裏似乎度過的一段時間應該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記憶了。

    “雲墨,我們可以不要去住酒店嗎?”

    “你想住民居?”

    顧詩若輕輕點頭,“嗯,我總覺得住酒店不太舒服”

    她提的要求傅雲墨都會盡力滿足,但是這一次出來的太匆忙,他隻來得及訂好酒店,現在忽然間說要住民居,她也還要點時間去找。

    “現在恐怕不行,找好的住所需要點時間,最晚明天今晚先在酒店住一夜,可以嗎?”傅雲墨的詢問令顧詩若擰起了眉,她微傾身上前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隨後倚在傅雲墨身邊,輕聲解釋道,“那邊有很多租住的民居房,我們現在過去也還可以找到住所”

    “為什麽一定要住到那裏?你在緬懷什麽?你和莫衍北在這裏的過去?”

    “…”她眨巴了下眼睛,輕笑出聲,“傅先生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她可不是為了去找什麽回憶,隻是在伯爾尼這座中世紀小城裏,她覺得那個地方是最舒適的地點。

    比起冷冰冰的酒店,那裏溫馨多了。

    車窗外倒退的風景,中世紀風格的建築會令人以為時光穿梭,回到了過去。

    瑞士是出了名的鍾表之國,隨處可見鍾表廣告,靠著他的肩膀太舒適,顧詩若有點犯困,“等到了你叫醒我”

    傅雲墨應了聲,但是到了以後,他也沒有叫醒她,她會醒過來完全是因為外麵的交談聲。

    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爬了起來,打開門,照著光亮處走,一出門,看到屋內坐在布藝沙發裏和傅雲墨攀談的人時,顧詩若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WWW.101novel.com)